5、Calf cramp ...
-
是谁？到底是谁？！
舍得让眼前伏在自己怀里的小朋友难过成这样？！
他的小朋友一直很坚强，从来不轻易掉眼泪。如今却紧巴巴地绷着一张小脸抱着个枕头来找自己，看到他的那刻就嘴角眉梢都跟着垮了，三步并作两步扑向他胸口，接着闷不作声地让泪水肆意蔓延，濡湿了他胸前的整片衣襟，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捧起小朋友的脸。小朋友双眼倔强地阖着，眼皮微微发抖，长而浓密的睫毛已经被眼泪浸透，湿漉漉地跟着颤动。
他最看不得这副模样，连忙俯身凑近了，大拇指指腹轻而缓地拭过小朋友泛着潮意的眼角，一举一动充满心疼与怜惜。
世人都说，小朋友的眼中蓄着星辰大海。
此刻，那双眼睛紧闭，澄澈却凶猛的海水便倾泻而出，静默而热烈。
他被这汹涌的海水绞得天翻地覆，眼前再看不见其他，只有带着咸味的海的气息，一浪高过一浪，倾覆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向来不是伶牙俐齿的那个角色，也不会温言软语地说漂亮话来哄小孩，只有在实际行动上极尽所能地给予呵护和宠爱。
他取过被小朋友攥在手里的碍事的枕头随手往身后的床一丢，双手将小朋友环住轻轻一颠，抱起来些，稳稳地托在了臂弯里。
然后探过去用身体将小朋友牢牢拥紧，与自己细细密密地贴合。
小朋友的性格有些要强，对待挫折与逆境从不畏惧，甚至热爱挑战困难；可生活起居上，他却又细致讲究，受不得半点马虎。
他喜欢穿真丝的睡衣，方才一顿折腾，领口的扣子也跟着松了几颗。
此刻，鼻端被小朋友的锁骨微微压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缕淡淡的葡萄柚香气。
那是他之前送给小朋友的定制款香水。
真乖，他有些不合时宜地在心底喟叹。
小朋友安静地将下巴搁在他发顶，无声抽噎，双手攀着他的肩头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一动不动地任他将自己与他揉合成一座难舍难分的雕塑。
他埋头去嗅那抹与小朋友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香气完美融合的浅淡芬芳，脑海中浮现出他送这份礼物时小朋友面上略带嫌弃的嘟囔：
“这什么香水呀！味道这么淡，我自己都闻不清楚。我看看——这怎么都没有标牌，三无产品吧！向横，你竟然好意思送这种东西来忽悠我！别以为我接受了你这个三无产品就代表我可以接受其他不明物品，哼！”
小朋友的脑瓜子灵光又聪敏，性格善良又细腻，有些方面就相应地天生钝拙了些。
自诩为大美食家，却对除了吃的以外的气味难辨分明。因此，这若隐若现的幽香，对小朋友而言，着实不明显。
这些，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他又是怎么回应的呢？
“我闻得到呀，小新新。你闻不到的话，涂了和没涂也差不多对不对？这是我自己调配的，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试一下，乖。”
“打住打住，我警告你，不许这样叫我！真是的，你怎么说都有道理，那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好吧。”
小朋友嘴硬，可心是最温软的，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从那以后，他只要凑近了小朋友，都可以闻到那股清新回甘的葡萄柚香气，与小朋友身上自己的味道相处日益融洽，调和出的是他温柔乡里的全部氧气。
致命吸引，无悔沉溺。
是专属于唐新的味道。
只有他向横可以独占。
他托着小朋友的背将他安置在床铺上。
秋天黄昏的空气微凉，还打着低温的空调间里，被褥床单都冷冰冰的好似不近人情。
小朋友一个哆嗦，下意识地不愿意放手，搂着他的脖子搭在他后背，撒娇而不自知。
直到小朋友忽然手上一紧，揪住了他颈后的一小撮衣襟：
“我、我好像抽筋了……”
大概是方才小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暴露在空气里太久，小朋友伸了伸腿又不受控制地曲起，想动不敢动，只用力咬着下唇，眼里到底还是流露出了一点点没压住的委屈。
他连忙将小朋友的上半身在柔软的被褥间包好，右手抚上小朋友有些紧绷的小腿轻轻揉捏；另一只手抵着小朋友的兔牙，伸出两根手指任他咬着，不许他欺负自己柔嫩的下唇瓣。
小朋友却立刻乖巧地收了贝齿，将他的手指轻轻含住，用舌尖绕圈舔了舔，然后吐出来，又微微仰头，义无反顾地用双唇摸索到他的掌心，落下轻轻一吻。
他的心里瞬间就被酥得塌陷了好大一块，又一下子被柔软填得挤挤挨挨，快要涨出来似的。
左手紧紧握成拳头，不愿让那份甜意溜走一丝一毫，像是要把那份轻盈的温软深刻地镶入到自己的骨髓里去。
右手仍然动作不停，没有半点含糊地帮着小朋友放松僵硬的小腿肚。
半晌，他才松开了左手，替小朋友掖好被角，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小朋友抱着被子蹭过来，双臂轻轻环住了他，额头抵着他的侧后腰，脚下却不安分，被他揉弄的腿因为抽筋的不适感，脚趾在床铺上胡乱摸索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屡屡未果，显得有些无助。
向横没了办法，只得一脚踩住了小朋友不安乱动的脚，继续认命而尽心地替他拉伸按摩。
感觉到小朋友的小腿肚终于不再紧绷，他才收了力量，左手捋了捋小朋友头顶的发旋，温言询问：“好点了吗？”
“唔唔。”小朋友把脸埋在床褥间，也没松手，点头只能看到毛绒绒的发梢在跳动，悉悉索索地挠过他的手心。
他的右手还没离开。小朋友的腿肚子软和下来的那一会儿，平时硬而有弹性的肌肉临时失踪，细腻白嫩的小腿滑滑软软，他忍不住揉揉捏捏，好像有些上瘾似的，怎么也捏不够。
“唔…”小朋友有些不满地抬起头，终于露了脸。脸上的泪水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眼尾红红，瞪他的模样却更似娇嗔，“向横，你能不能端庄一点！”
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他向横也忍不了了！
默默念了几句心经，他反手连人带被子卷起小朋友一同倒在枕上，顺便按熄了灯光。
夜幕已至，淡淡的星光通过落地窗洒进室内，铺在被子上聆听两人的轻声细语：
“愿意…和我讲讲吗？”
他耐心地将小朋友的鬓边发一点一点地整理好，柔柔地摩挲着小朋友的侧脸。
“没事了。”小朋友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松快淡然的模样，“和你这样待在一起好像其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也伸出一只手捧上了向横的脸颊，眼中的海水已归复平静，水面上倒映着漫天清辉，晶晶亮。
还是…不适应吗？
向横敛下疼惜的目光，心头却发着酸。
小朋友压着情绪的时候想到要来找的人是他，小朋友收起全身的刺放下屏障和戒备愿意信任的人是他，那就够了。
其他的，慢慢来。
没关系，不急。
他的小朋友，是最皎洁的月光，温柔化于无形；也是最纯净的水晶，通透却又坚硬。
-
“向横。”
“嗯？”
“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们来点餐吧。”
“唔…我想吃那个那个猪蹄，要一份蒜香的，再要一份香辣的！
“你也点一点好不好，我们点不同店的，一起吃。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要你想吃的哦，不要只顾着点我喜欢的，不然我不理你了。”
谈起吃就真正回到小朋友模样了。
他失笑，言语间带点无奈又极尽宠溺：
“好好好，没问题。那我们要这个怎么样？”
“好呀，记得不要放葱。”
“当然。”
……
“向横。”
“我在。”
“我今天本来真的好难过。我要跟你说了，你先不要说话好不好你就听就好。”
“好。”
他耐心地等着，目光一瞬不瞬地深深追随，沉静如水，却看得小朋友脸上有点发烫。
“谢谢你，向横。”
小朋友翻了个身，将背贴在他怀里，柔声喃喃，更像自语，
“你真好。你才不是三无产品，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唐新的最好的向横。”
-
小朋友的言辞举止都有魔力。
此刻，向横的心又像是坐上了正在离地的热气球，义无反顾地朝缀满柔软花瓣的天空飞去。
他将双臂扶在小朋友的腰间轻轻收拢，下巴亲昵地抵上了小朋友的肩头，隐隐约约的葡萄柚香气又似乎弥漫在了空气中：
“对，我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小新新的最好的我。”
也是最最喜欢你的我。
是你在我走投无路六神无主的时候收留了我，是你刀子嘴豆腐心带我去学校给我喂吃的陪我找身世，是你与我聊天给我牵挂在我消失的时候四处追寻。
你才是最好最好的唐新。
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alf cram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