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蜗牛woniu

4、协商

　　第二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林峰早早来到考场，还是昨天的位置，还是昨天的厚厚的装备，不一样的是他今天多带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棉服。那是他父亲的大棉服，以前进山在矿上守夜穿的，现在他父亲不需要再进山守夜，那件厚的出奇的棉服已经下岗很久了。今天早晨，林峰的母亲看他昨天兴致不高，话很少，以为是在考场冻着了，就坚持让儿子多带一件衣服御寒。林峰拗不过母亲，拎着书包，胳膊夹着衣服出了家门。
　　又是临近考试的时间，李清走进考场，“还是昨天的位置吧，换来换去好麻烦”李清心里想着，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她发现她的邻居还是昨天的林峰，不免有些诧异。不过她管不了这么多，语文是她喜欢的科目，作文也是她提分的希望，她必须认认真真全力以赴，才能回到原来的考场。又是一场沉默的考试。
　　约摸着开考1小时以后，李清的手又冻僵了，其他题已写完，开始构思作文了，李清放下笔，两只手习惯性塞到对面的袖管里。因为“大礼堂”的椅子是联排的，一个人剧烈活动，一排人都会受到牵连。李清轻轻地坐直身子，把脊背靠在椅背。尽管动作轻柔，一座之隔的林峰还是察觉到了。林峰看见李清的手又塞进袖管，便把盖在腿上的大衣递给了李清。李清更诧异了，这样一个“混混”，身体里还有“暖男”的细胞。李清最初拒绝了，林峰没有说话，一把把大衣扔给李清。李清也不敢说话，只冲着林峰点头，以示感谢，然后把大衣披在身上。大衣还残留着隔壁男孩的体温，李清顿时感到一股暖意包住了背部，进而蔓延到整个身体，门口钻进来的寒风威力大减，李清的手很快恢复了温度，她构思结束，开始写作文。身上是暖暖的，鼻子里闻到的是黑大衣带着的樟脑球的味道。
　　“铃铃”，考试结束。
　　考官收走所有人的试卷，李清站起身，把大衣还给林峰，热情地说了一声谢谢。李清要走时，林峰叫住她。林峰也站起来，低声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我以后不想在这儿考试了，我想抄你一道数学大题、抄你明天英语的选择题，这些应该就够了。分数高一些，排名提前以后，我就可以把座位提前到倒数第三或者第四排，我就可以摆脱最后一排，就可以学习了。”李清又诧异了，现在的“混混”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吗，还那么义正言辞，她惊愕的说不出话了。林峰看出了李清的惊讶，低下头补了一句“我不想再做混混了。”尽管周边一片嘈杂，李清听见了那句话，她被震撼了。
　　是的，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李清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说实话，她的震撼并不只是因为这个“混混”的浪子回头，更是因为一种被肯定、被需要的感觉。这么想，可能有些自私，但是这确实是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一个人不愿意活在赞许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总被无视。李清没有直接答应林峰的请求，只说试卷写完后她不会盖住，让李峰自己发挥。
　　下午的数学考试、第三天的英语考试，李清按照答应林峰的方法，没有盖住试卷，林峰也如愿看到了他想看的部分。
　　第三天上午英语考试结束，李清没有跟林峰说太多，作为一个老实的学生，她心虚，交完试卷，赶紧离开考场，只跟林峰说了一句再见。是的，她明白，没有特殊情况，她再也不用来这个考场了，估计也不会再跟林峰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此刻，她只想快些回宿舍，迅速整理好寒假的行李，赶紧坐上回家的公共汽车。
　　她不会想到，就在她回家不久，林峰的短信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