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蜗牛woniu

3、帮助

　　李清走出考场，顿觉神清气爽，她的手指已经冻僵了，她只想快快奔向餐厅，来一碗面条，驱赶凛冽的寒意。
　　林峰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考场，他家离学校很近，他慢慢走回家。
　　此时已是临近春节，北方的寒冬，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下雪，也没有阳光，路边的树木已经枯黄，总有几只麻雀在枯黄的树木上跳来跳去，学校前面的街上在中午这个时段总是熙熙攘攘，汽车、电动车、自行车争先恐后的往路口驶去，放学的走读的学生有骑车的、大多数还是走路，纷纷往家的方向走去。林峰也背着书包，怀着复杂的心绪走在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上。他走过往常经常光顾的拉面馆、网吧、卖香烟的零食店，此时他对这些店面一点兴趣都没有。转过街角的眼镜店，他右拐进入另外一条街。此时时刻，他迫切地想回到那个安静的家理一理凌乱的思绪。
　　林峰用钥匙拧开家门，他的母亲正在拖地，身上还系着那块蓝色条纹的围裙，她惊诧的抬起头，鬓边的碎发因为活动离开了后脑勺的发髻，垂到两颊，她习惯性地用右手整理一下，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儿子，饭还在火上……”。林峰看了母亲一眼，说：“妈，我还不饿，我先躺会儿，一会儿饭熟了你再叫我吧。”说罢拎着书包走进自己房间，关上门，把书包仍在书桌上，歪倒在床上。
　　他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书，越来越多的礼品塞满了他家的角角落落，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此时心理的变化，就像是，就像是一只很久以前就被剪断风筝线的随风飘荡的风筝突然又被一条线牵扯住，固定住，就像是随波飘摇的小舟突然发现港湾就在眼前。他忽然觉得今天以前的自己，是傀儡，是被欲望、被颜面、被世俗的看法操纵的提线木偶。他今天遇到的那个叫李清的女孩子，她认真、踏实的态度，她倔强、坚强的品质，才是为自己而活的特质。
　　他不禁想到了“黄毛”的哥哥，这个人他没有见过，只活在“黄毛”讲的故事里。“黄毛”说他哥哥在高中时是学校一霸，每天过着跟他们现在一样的日子，高中勉强毕业没有参加高考。混混，只能算是一种角色，不能称为职业，因为没有人给发工资。没有一技之长的“黄毛”的哥哥在毕业后浪浪荡1年，后来家人忍无可忍，把他赶走，杳无音信，据“黄毛”说，哥哥可能在广东，因为有一次他半夜接到一通电话，那边没有人跟他讲话，只听到电话里有遥远、嘈杂的声音，像粤语。
　　他不敢想象“黄毛”的哥哥在广东是怎样讨生活，他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被家人赶走，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该是多么凄凉、无助。
　　他想为自己活，他想为自己的未来做出改变。在这样的年代，读书的确是改变未来的捷径。而眼下需要做的是逐步远离“大礼堂”考场，远离跟他一样的傀儡似的生活的预备“混混”们。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他的想法固然是正向的，然而他的思维方式，可能还是没有那么磊落，他想到的最快的方式，是，作弊。他不会抄太多，只是抄一部分，只要让他逃离“大礼堂”考场，他就满足了。
　　“明天要跟李清谈一下。”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