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他和他的魔杖 ...
-
汤姆跟在哈利身侧，迅速又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把所有陌生而新鲜的事物收入眼底，刻进脑海里。
熙攘拥挤的人群、高低不一的叫卖、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商店，与橱窗里那些他从未听闻过的货品……
这里是巫师的世界，也是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世界——这个念头使得汤姆逐渐兴奋起来，他早都该得到这一切，却被哈利硬生生地阻拦了这么久；但好在它们来得还不算晚，他还有大把机会去享受应得的东西，汲取无尽的知识和技巧来填充他的力量——巫师的力量，然后就像他曾经想的那般，让其他人全都俯首称臣！
那三个誓言的内容不过尔尔。只要他想，自然有大把的法子能让别人心甘情愿跪在脚边，为他服务。但凡暴力和仇恨的种子播下，早晚有天能生根发芽——到时候还用得着他去残害什么“无辜者”吗？汤姆好笑地想着，哪怕这些愚钝的人们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只要鲜血没沾上他的衣角，他就是最大的无辜者——哈利又能如何指责他半句？
不过，当然啦，等到了那一天，他不可能让哈利好过。他亲爱的养父会为他过去的行为与那三个自以为是的誓言付出代价，谁能想到训狗的人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爱犬撕咬致死呢？就像现在，当他安静地跟在男人旁边、像个再听话不过的好孩子似地亦步亦趋，姿态乖巧又信赖，有谁能知道他脑袋里想着有天把养父踩在脚底下？
汤姆脑中思绪万千，但他的步子和神情都平稳得没有一丝破绽。走动之间，他的目光四处逡巡。在看到丽痕书店时，他挑了挑眉——他的那本烹饪书多半就是在这儿买的；看到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时，他眯起了眼睛——所以那些巫师身上戏服似的装扮是在这里出售……其他稀奇古怪的店铺与琳琅满目的材料，乃至在头顶展翅低飞的猫头鹰都获得了汤姆短暂的关注。而最终，他的视线死死定在了不远处一个男孩身上，确切地说，定在男孩手中的东西上。
那男孩两旁是他的父母，正低头和他说话，可惜他们的叮嘱恐怕没起到一丁点作用。男孩像颗跳跳糖似地在两人中间蹦来蹦去，嘴里也在激动地叫喊着，而在他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根崭新的、造型别致的小木棍——它长得和汤姆曾经拿过的那支略有不同，但显然同属于一种物品。
男孩如获至宝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落进汤姆眼中，不用言语也能说明这件宝贝即使在巫师的世界里也珍贵无比，几乎象征了一个巫师的身份。就在他身后，那个破旧矮小的店面很快收获了汤姆踏进对角巷到现在为止最认真的注目礼。
它房檐上的烫金花体字已经蒙尘了，边角也被风雨锈蚀了不少，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斑驳而古旧，但这并不影响汤姆读出上头一串陈述性的句子——
“奥利凡德魔杖店（Ollivander’s）：创立自公元前382年的魔杖店（Makers of Fine Wands since 382 B.C）”。
捕捉到中间那个他曾经认真记下的词，汤姆的呼吸一下收紧了——就是它。就是这里。他即将得到的东西……专属于他的一支魔杖。
他飞快地抬眼看向哈利，发现男人一如既往地表情淡漠，但他的脚步确实是冲着那个方向走去的——这让汤姆心里涌上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直到哈利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时也没有表露出一点儿情绪。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拥挤、狭窄、破旧的小店。直达天花板的柜子里塞满了成千上万装在长形窄盒子，到处都灰扑扑的，横在房间中间像前台的那只小桌前也不见人影，只有零零碎碎的翻动声从那些高大的柜子之间传来。
汤姆猜想那些窄盒子里一定躺着数以百计的魔杖，但人们都是根据什么而挑选魔杖？会像普通商店里那样，越好的魔杖就越昂贵吗？如果是这样，万一哈利随便买了支最次的魔杖应付他，就像应付他的那本书一样——他就只能带着一支差劲的魔杖去霍格沃兹了？
他这么想着，就听到哈利开口了：“日安，奥利凡德先生。”
那些窸窣的动静停下了，一道轻柔的声音随之响起：“波特？”
“是。”哈利答道，“您在忙？”
“每年霍格沃兹开学前都会热闹一点儿，您知道的。”那道声音说，越来越近，“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会来呢。”
“希望我来得不算太晚。”
“正正好呢，波特先生！您太见外了。”
说话间，一个有着罕见银白色双眼的老人从柜子后转了过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小屋里像两轮明亮的月亮，此刻盯在了汤姆身上：“噢，这就是您的——”
“汤姆·里德尔。”哈利说，在汤姆肩上轻轻推了一下。而后者立刻跟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一小步，微微欠身：“您好，先生。”
听到哈利刻意打断了老人的话，汤姆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而奥利凡德明显没在意这点儿小事：“幸会，里德尔先生。”他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叹和赞赏，但嘴里在和哈利说话，“哎呀，这可真是——您没和我说过他这么乖巧，而且长相这么……出众。”
哈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想他应该很早就期待有一根自己的魔杖了。”
很少听到他在别人面前说到自己，汤姆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就把那点儿莫名的情绪抛之脑后了——奥利凡德高声笑了起来，眼神逐渐兴奋起来：“噢，是的，当然。没有一个巫师或女巫不期待这个时刻——但是，您这回有什么建议吗？我可真想再见证一遍您那奇妙的直觉！过去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呢！真是太神奇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冬青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长！您究竟是怎么一上来就猜准它的材质的？要知道，像这种非凡的组合往往都得试上十几根魔杖才能选中呢！”
试魔杖？汤姆准确地抓住了这个字眼，轻声问道：“不同的魔杖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是的，是的。这可太大了！”奥利凡德立刻说，“柔软的、坚硬的、有韧性的——不同的材质发挥不同的特质，适用的魔法也不一样；里头的魔法物质，也就是杖芯，是它们的精髓所在……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龙的神经，每一种组合都独一无二！里德尔先生。您的惯用手是右手没错吧？”说这话时，他衣袋里的那条卷尺正浮在半空中给汤姆上上下下量着尺寸。
“是的，先生。”汤姆注意到这卷尺不光是能飘在空中，还会自动操作，不需要老人的分心也能工作得很好。他扭头看向走到了货架间的奥利凡德，又问：“那究竟要怎么选属于自己的魔杖呢？”
“不，不，先生。”老人夸张地摇了摇头，一下从货架上抽出五六个盒子，“不是巫师选择魔杖，是魔杖选择它们的巫师。”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波特先生——你的父亲，拥有一份奇妙的直觉！他刚试了两根魔杖就问我有没有冬青木材质的选择，梅林在上，可真让他猜对了！”
汤姆没吱声，他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安静的男人，不意外地瞧见哈利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就像掉进了自己的回忆里似的——哈利经常在奇怪的时候陷入沉思，但他也确实常常这么安静，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奥利凡德一面翻找着魔杖，一面说道：“所以，波特先生，您有什么好点子没有？我很期待……您说桃心木怎么样？力量不差，而且实用性极强——噢，或者山毛榉木也不错！适合早慧的巫师，只是对主人有点儿挑剔……白杨木？不，这个可能不太适合……”
整个房间里只有奥利凡德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自问自答，他把那成堆的魔杖全都垒在小桌上，浑浊的眼睛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哈利，期盼地说：“您怎么说，波特先生？先试试哪个？”他那殷切的语气好像不是给汤姆找魔杖，而是给哈利做测验似的。
哈利只能无奈地扯起嘴角，低声道：“不……先生，我拿不准。”
奥利凡德失望地耸了耸肩，将一支魔杖取出来递给汤姆，说：“来，试试吧，里德尔先生。山毛榉木，独角兽毛，十二英寸长，很有弹性。挥一下看看。”
汤姆接过魔杖，轻轻挥动了一下——就像他曾经看见哈利施法时那样，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其中的力量，魔杖就被老人一把抽走了：“不，不，这个不行。”他把另一根魔杖塞给汤姆，“这根。桃心木，龙神经，十英寸长——”还没等汤姆举起魔杖，它又被夺走了。
奥利凡德嘴里念念有声，往汤姆面前递了第三支魔杖，同时把视线再次投向了哈利：“您真的没什么想法？至少猜一个？”
“抱歉，奥利凡德先生。”哈利歉疚地看了老人一眼，“我确实不知道……”
“好吧，好吧！”奥利凡德重重叹了口气，说，“再好的直觉也不总能灵验，对吧？但我真是很期待呢，早先听您说要再来光临一次，我就在盼着了。”
汤姆新奇地发现老人失望的模样让哈利显出来一丝局促不安，这放在一贯冷漠的男人身上可真是件稀奇事——或者说哈利就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以前竟然一直都没意识到。
等汤姆把奥利凡德堆在桌上的魔杖全都试了一遍也没从中找到一根合适的来，准确而言，汤姆没感觉出它们之中有什么不同——毕竟大部分都刚沾到手就被这位店主抽走了。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耐烦，这样当然比随便买一支魔杖打发他要好得多。而且比起奥利凡德，汤姆显然对魔杖更为挑剔一点儿，他唯一会担心的就是这家店里根本没有足以匹配他能力的魔杖。
周围越垒越高的魔杖盒子似乎让奥利凡德更激动了，他摩拳擦掌地在货架间跑来跑去，搬下一个个细长的盒子来。
几乎是不间断地，老人又递来一根魔杖，不厌其烦地介绍道：“紫杉木，凤凰羽毛，十三英寸长，力量极强，不知道您能不能驾驭——”
在汤姆在接过魔杖的瞬间，他敏锐地听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哈利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搭在魔杖上的指尖一热，一串耀眼的火花从那支灰白色的紫杉木魔杖顶端钻出来，在空气中四处乱窜，照亮了整个房间。
汤姆低头看向那支魔杖，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仿佛和魔杖连在了一起，充盈全身的魔力都沸腾起来，雀跃地跳动着。
在一旁喜悦高呼的奥利凡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噢！哎呀！哎呀——真是太奇妙了！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汤姆依然握着他的魔杖，转头向老人问道：“容我出于好奇问一句，您是指什么闻所未闻，先生？”
“您的魔杖，里德尔先生。”老人浅色的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他的脸上也浮现出激动的红晕，“和您父亲的魔杖，拥有同一只凤凰身上的尾羽！”
直到他们采买完其他材料和用品，回到郎博斯区依维利路17号，老人那兴奋的声音仍回荡在汤姆脑海里。
他把那些坩埚和牛皮纸包裹的书本都打理好，和哈利一起吃完晚餐后，忽然开口叫住了准备上楼的男人。
“你知道是它？”汤姆说，比起询问更像是质问，他抬头盯着哈利镜片后的绿眼睛，笃定地说，“你知道我会用这根魔杖。”
哈利没有回答。汤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是目睹无法抗拒的命运驶向已知的终点，自嘲中带着一点儿悲哀。
“准备休息吧。”他说，“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该去霍格沃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他和他的魔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