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HP]狼耳Wolfish》青草笔墨

12、第12章 重逢

　　城郊宁静安详的星空在蔓延到伦敦上空时就彻底隐匿了形态，黑夜中只能看见一轮黯淡的月亮挂在云间，升腾的雾霭让街区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朦胧。

　　寂静的、空荡荡的街道上，一阵不算猛烈的风刮过。几张广告废纸被风卷到空中，翻飞不止。躺在垃圾箱旁的易拉罐也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最终停在一道黑黢黢的巷口旁。

　　就在那只仍在晃动的易拉罐旁，隐约能看到巷口的阴影处延伸出一条影子似的尾巴尖——它轻轻摇晃了一下，很快收进了看不见的角落。

　　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很快，巷口前就出现了一双沾了泥泞的运动鞋，把易拉罐踢到了一边；有个脑袋从墙边探了出来，那是个相貌普通的短发大男孩。

　　他头上歪斜地扣着个鸭舌帽，小麦色的面颊上挂着几滴汗珠，神情焦急：“波特先生？”

　　没有回应，只有一双绿莹莹的兽瞳在一片黑暗中升高了一点儿。但那冰冷可怖的视线反而让艾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您在这儿。是肯特先生让我来找您的。”

　　他说话间，阴影中走出了一匹覆着乌黑毛发的豹子。它缓慢踱步到艾迪脚边坐下，抬起爪子舔了舔上面被血液沾湿的绒毛。

　　而下一秒，当艾迪往巷子里望了一眼再转回来时，那头黑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瘦的黑发青年站在原地，只有一双绿眼睛如出一辙。

　　“他人呢？”哈利的声音有些嘶哑。

　　“肯特先生已经把那两个黑巫师送回去了。他说您还在这儿，需要援助。”说着，艾迪注意到哈利胳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立刻惊慌了起来，“您不要紧吗？我……我帮您——”

　　“没事。”哈利说，神情有点儿疲惫，“为什么让你来？部里没人了吗？”

　　听见他的话，艾迪显得更紧张了，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紧攥在手里，嗫嚅道：“呃，没了。我想……他们可能在忙另一个任务。”顿了顿，他又鼓起勇气说，“但是我能完成任务！您可以信任我，波特先生。”

　　哈利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没回答这个刚上任不到一周的傲罗信誓旦旦的话，只是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命令道：“现在开始全部你要全部都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允许任何‘自作聪明’和‘自以为是’，知道了吗？”

　　艾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很快答应道：“知道了，先生。”

　　哈利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到了小巷正对面的那栋平常无奇的房子跟前。等他挥动魔杖布下屏蔽麻瓜的魔法后，两人一起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但令艾迪没想到的是，躲在房间里的那个黑巫师还没等他们举起魔杖，就吓得差点儿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直到他们把人押送到魔法部也没反抗一丁点，整个过程顺利得甚至有些无趣。

　　艾迪看着波特把那人送交给其他同事的背影，不由地感到有些失望——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出任务，虽然是事出紧急才让他临时上位，但能和整个魔法部大名鼎鼎的波特搭档——这简直太令他激动了！

　　然而，不仅波特先生对他的态度冷淡无比，连抓捕黑巫师的经历都这么平淡，简直比傲罗培训的难度还不如。就这样，他还听见波特在训斥交给他任务的那个人，隐约在说“就算没有人手也不能随意指派任务”之类的。

　　艾迪感到有点儿难过又气愤。他难道没有按波特吩咐的去做吗？这根本没给他发挥能力的空间，又怎么能怪他做得不够好？再说了，就算波特先生是名声在外的傲罗，那也不该这么苛刻地对待别人吧？

　　他泄气地撇了下嘴，把自己的鸭舌帽扣在脑袋上转头就想走。但他的脚步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棕发男人拦下了——埃里克斯温和地看着他，在他肩上拍了拍，轻声说：“别放在心上。他没责怪你。”

　　“我……”一张嘴，艾迪的语气就带上了点儿委屈和埋怨。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但实在没能成功，“我看他就是不喜欢我，肯特先生，您不知道他对我多不满。”

　　“噢，那不是真的。”埃里克斯摇了摇头，“他对谁都这样，而且那不代表他是不满。”

　　“但是他对您就不会。”艾迪不赞同地说，为埃里克斯的偏袒而更加心烦，“他只是不允许我和他搭档，不是吗？因为我不够优秀，不能配得上他？”

　　埃里克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的沉重让艾迪为之一愣：“你的优秀不是为了配上他，是为了让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年轻傲罗脸上的不解让埃里克斯无奈地笑了一下，“有个事实在傲罗培训中没有被强调，不是因为它不重要，是因为它粗浅得没有人会忘记——我们，每一个傲罗，随时都可能在任务中命丧黄泉。”埃里克斯转头看向哈利的背影，“如果说你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可以因为天真而轻视自己的性命，但他不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艾迪闭紧了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局促地摸了一把后颈的发茬，低声回答道：“我明白了。”

　　不过哈利今天心情确实不太好，相当难得一见的事情，却恰巧被艾迪碰见了。埃里克斯这么想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毕竟没有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兴趣。

　　埃里克斯走到依然冷着一张脸的哈利旁边，问道：“结束了？”

　　“嗯。”哈利应了一声，瞥了埃里克斯一眼。

　　噢，梅林啊……埃里克斯在心里叹息，他一下就看出哈利也在生自己的气——不过也确实是他做得不够周到。埃里克斯真心实意地说：“抱歉，哈利，我不知道他们派了他去找你。但不管怎么说，我该提前问一句的。”

　　“他才十九岁。”哈利说，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冬青木魔杖，“而且父母健在。”

　　这让埃里克斯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张了张嘴，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恳切：“我很抱歉。真的。没有下次。”

　　有些面对生死问题的时候，比如现在，哈利总是显得比他还要更熟虑一些。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阅历理应比小了十几岁的哈利要丰富得多——且不论魔力和头脑了，连他思考的深度都略逊一筹，这让埃里克斯不得不揣测哈利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始终都不能问出口。

　　就在埃里克斯试图说些什么来挽救这缄默的气氛时，哈利先开口了：“后面的事麻烦你了，我得先走一步，有点事。”

　　埃里克斯赶紧点头：“好的，没问题。”

　　实际上，自从哈利送他的养子去霍格沃兹之后这一两年里，埃里克斯几乎从没听见哈利说有什么急事。更多时候他都是泡在傲罗司，每天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为出任务做准备——就为这一点，埃里克斯也绝对不会向哈利抱怨一句。

　　哈利收起魔杖披上外套，一转头见搭档毫无怨言的包容表情，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乱发脾气，而这个人总是会迁就他。哈利抿了抿嘴，盯着埃里克斯轻声说：“……是我迁怒你了，对不起……我只是——”

　　“不，不。”埃里克斯看到哈利懊恼的表情，反而笑了一下，温和地说，“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好。而且……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所以才跟我发脾气，是吧？”

　　他的问句没有得到回答，但埃里克斯看见哈利藏在发丝里的耳朵有点泛红。他忍不住笑得更明显了点儿，伸手揉了揉哈利的脑袋：“去吧，回头见。”

　　虽然他不知道哈利今天为什么不高兴，但这比起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如果埃里克斯对哈利再了解一点儿的话，他就会知道比起不高兴，哈利的状态更接近于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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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本打算不管不顾地补个觉再说，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钟头都没有半点儿睡意之后，他只能爬起来冲了个澡，又把之前手臂上受伤的地方处理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他空荡荡的胃也终于迟钝地发出了抗议，催促着他做些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该做的事——进食之类的。

　　哈利几乎翻遍了整个橱柜和冰箱，最终只找出一罐差一天就过期的啤酒来，但他实在懒得再出门去买什么了——虽说很快他就不得不为了另一个人去采购物资了。

　　但哈利没想到这个人出现得这么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他窝在沙发里抱着那罐刚从冷藏室拿出来的啤酒慢吞吞地往嘴里倒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还没等他咽下嘴里冰凉的液体，那个两年没见的、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就走到了他视野里。

　　仅仅两年，这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就长高了一大截，几乎快要和自己一样高了；他英俊的面容愈发立体，看起来更像他曾经在密室里见过的那个汤姆·里德尔；连他身上阴沉的气质也如出一辙，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略有不同，但他却说不出来不同在哪里……

　　恍然间哈利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他在那个灯光阴暗的房间里见到男孩的第一眼——就在那一刻，他全心全意地主动选择和这个人再次扯上关系。即使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会叫他“救世主”，他也义无反顾地走上前去，站到这人面前，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仇恨。

　　哈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男孩的注视下难以抑制地有些不安，他想去拿自己的魔杖，但努力忍住了这股带着恐惧的冲动。见男孩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问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汤姆挑了下眉，语气平淡：“我以为你不打算来接我。”他的目光落到哈利手里的东西上，“啤酒？”

　　“嗯。”哈利莫名感到有点儿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放下那罐啤酒还是继续抱在怀里，最终他像是无意识地小声辩解道，“我饿了，没什么吃的。”

　　汤姆略微睁大了眼睛，语气有点儿不可思议：“受着伤。”他指了指哈利胳膊上的绷带，“喝冰啤酒。”又点了点哈利怀里那只还在冒冷汽的易拉罐，“因为你饿了？”他最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哈利，好像无话可说了。

　　面前这个他躲了两年不想见的男人沉默了半天，然后憋出来一句：“不关你的事。”

　　汤姆近乎无奈地扶了下额，低声叹息道：“但愿你叫我回来不是为了给你当全职保姆。”说着，他看了一眼仍然固执地捧着啤酒不肯动的哈利，咬着牙说，“等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