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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何一帆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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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说要去割点草。一帆,你说小余书记,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困在这么个地方,真的好可惜哦。”韩依依眼里浮现出刚刚镀着金色光芒的余秋,眼里冒着星光,沉醉其中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吧,她选择这里,也不能说不好,你没发现吗?这全村的人,都喜欢着她呢,都指望着她,也许,这正是她留在这里的原由吧。”何一帆情绪低落,等一会,她们这一群外来的人,就要离开了,也许,这往后的人生,再难交及,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像被人塞了一团杂草,都得慌又刺捞得紧,烦燥燥的。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小余书记在我心里的形象更高大了呢,真好,小余书记真是个好人,但愿能有个配得上她的人,好好爱她,好好待她。”韩依依眼瞅着远处喃喃说道,何一帆心里忽地一沉,莫名生出些燥意,她看了眼韩依依,口气不善地说:
“你在说些什么呢?”
“我说希望小余书记能遇到对她好的人啊,小余书记也十八了,在这边,好多人这个年纪都当妈了,她也差不多要考虑这个了吧。”韩依依没明白何一帆突然的情绪失控,她觉得余秋是个好人,就该遇到个好的人,那样,才相配嘛。
“要你操心,那么会操心,怎么不知道去把早饭给做了?”何一帆丢下一脸懵B的韩依依,转身回房拿了牙刷和毛巾,越过还在呆愣的人,直接越过她去井边洗漱。
何一帆刚洗好脸,余秋便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担着满满两筐青草,看到何一帆,她莫名有些开心,露出一口白牙冲她笑着问好:“何队长起来啦?等我一下啊,我把这些丢猪圈后就来给你们做早饭。”
“我帮你吧。”何一帆随手将毛巾挂到脖子上,跳了两步便跳到余秋身边,帮她把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余秋见这人来真的,便不跟她客气,递了一筐草给对方,自己提着另一筐,轻轻松松地迈着长腿朝猪圈方向走去。这边的何一帆,还在原地,这筐草她提了两下愣是没提动,她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又试了一次,筐子刚刚离了地,又被重重的顿在地上。何一帆很是懈气,明明看着余秋很轻松的啊?人家提着走得步履轻盈的,好像一点儿都不重啊?为什么自己这筐却这么重?当余秋已经放好那筐青草返回时,正好撞上何一帆一脸忧怨的眸光,恨恨的望向自己,余秋心里一抖,这是咋地了?她随手撩了撩刘海,望着何一帆,问道:
“怎么了?”
何一帆脚跟前的筐,幽幽地说:“这筐太重了,提不动。”
原来如此,余秋望着她,轻笑道:“不好意思,这一筐是要重一点,是我的错,我来我来。”说着,单手提起竹筐,没见半点停顿,轻轻松松地、步履生风地离开了,何一帆心里更是不是滋味,自己真的那么弱么?差距真的这么明显么?真是没天理了。
何一帆想了想,觉得自己跟余秋比力气肯定是比不过的,毕竟人家常年做农活,自然练就一身蛮力气,她想明白了这一点,眉眼又弯了起来,哼着小调转身去了厨房,她去生火,等着余秋过来做早饭。
昨天喝醉的三个男生恰时过来了,都拧着行李。余秋看见,心里也有点舍不得,村里难得有与自己谈得来又年龄相当的人。她给这五人煮了五碗面条,每个碗里卧了两个鸡蛋。众人也因马上就要分别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舍,坐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将面条扒拉干净,吃得汤都不剩一滴。
十点钟,乡里的车到了,小汽车直接停到余秋的家门口,五人将行李放到车上,一一与余秋话别,何一帆站到最后,她拿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递给余秋说:
“小余书记,这个送你,里面第一页有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余秋接过本子,手掌在表面摩挲了两下,很软和。她点点头,何一帆猛地扑过来,抱住她,余秋怔在原地,自己活了快十八岁,从未与人有这么近的距离,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很是不知所措,但又感觉这个拥抱很舒服,很贴心。何一帆抱了她一会,松开手,又看了她半分钟,方才转身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余秋站在一旁,望着黑亮的汽车疾驰而去,车屁股卷起砂石黄土,在空中飞了好一会,余秋啥也看不见。她抱着笔记本,回了屋。想起刚刚的那个拥抱,余秋心里泛出些甜意,她翻开这本深蓝色的笔记本,第一页上面写着字,一串数字,是何一帆所说的电话号码。余秋定定地望着这串号码,心想:打电话得去镇上,村里人有几户也装了电话,但都护得跟宝贝似的,她可不想去。从村里去镇上,有十多里地,走路得走两个多钟头,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自己应该不会去打这个号码吧。
那五人一走,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村里的人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聊着以后房子被收了后,他们要搬去哪里,是要钱还是要房。。。余秋听后,只是笑笑,并不参与,她知道,这事儿,没个三年五载,来不了,现下,还是好好种自己的田为好。
李书记在九月中旬恢复上岗,余秋便恢复了自己专业农人的身份,不再代表着村里去镇上去乡里开会了。但是李书记明显是想将余秋培养起来,这阵子正张罗着给余秋入党,说用得着,余秋想着入党也是好事,便盛了他的好意。
十月上旬,到了晚稻收割的季节,又忙了起来。余秋家八亩田都种上了,她一个人起早贪黑,割了一个星期,恰恰割完,傻叔叔帮着将晒好的稻子扎成捆,挑到自家的稻场堆好,等着一起打谷。
已经是秋天了,早晚露气重,余秋出门时都会带件长袖布褂子,遮遮寒意。
今年雨水足,稻子收成不错,打成谷子装好蛇皮袋,将柴房堆了个满满当当还没堆下,又占据了洗澡房里一半的空间。等着日头大时晒晒,就可以囤起来了。余秋盘算着留下些自己与叔叔的口粮,剩下的可以卖了换钱。现在不用交公粮了,农民种多种少,都是自己的,想卖就卖。国家的政策很好,余秋听外婆说过她们过去过的光景,饿得狠的那些年,啃树皮、吃观音土,苦得要命,她心里感叹着自己是生在了好时候。
谷子收回后,立即就投入到了种油菜的队伍。余秋将收完稻子的田请了打田机来全都打完,她没日没夜地挥着锄头清了几天,然后将油菜种了下去。她年轻,做事又快,又吃得苦,家里的四亩地八亩田,被她安排得一年到头空闲不得,一年四季收获不断。
进入农历冬月,隆冬时节,天渐渐冷了下来,一年也就差不多忙到头了。余秋的谷子卖了个好价钱,她去镇上给自己买了几身新衣服,顺便给自家叔叔也买了两套衣服两双鞋。
草药叔叔有小半年没见了,余秋去过几次,门都是锁着的,没见到人,她心里空落落的。腊月一到,各家各户就开始做腊肉、腊鱼了,还有打糍粑、做豆丝,余秋家里没人,但也跟着大家做了一些年货。这些年里,春节都是一人过的,两个姨妈有让自己去她们家过年,说热闹些,她都拒绝了,一个人虽说冷清了些,但是自在,她喜欢这份自在。
腊月初十那天,李书记给余秋拖来了满满两箱书,李书记是用个板车拉过来的,余秋当时正在吃午饭,看到李书记,忙放下碗迎了上去,听说那两只纸箱是给自己的,她很是诧异,当打开后看到里面全是书,更是诧异了,李书记帮她把两只沉重的纸箱搬到堂屋里,笑呵呵地说这些都是何队长送的,余秋一时没有想起来是哪个何队长,经李书记帮着回忆了好一会,方才记起是何一帆,她心里生出些暖意,谢过李书记后,回屋里找到上次何一帆离开时送自己的笔记本,翻开首页看到那串号码,她拿笔抄写下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往镇上赶,她要去给何一帆打个电话,送自己那么多书,再如何,都得表示一下谢意才是。村里有人家有电话,但余秋不想去麻烦人家,左右自己有的是力气,走走路,舒心。
走到镇上时太阳刚刚升起,散发着暖融融的光芒,余秋找到邮局,时间尚早,还没开门。她没有戴手表,不知道时间,在邮局旁寻了个早餐摊子,吃了碗热干面,外加一碗清酒,吃完,整个人热哄哄的,出了一身薄汗。邮局八点开门,余秋瞅了眼早餐摊屋里黑乎乎的钟,刚刚七点,还有一个钟头。她百无聊奈地在附近逛了逛打发时间。
不是大集,街上却还是人潮涌动,腊月里,各家各户总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要置办。镇上的人穿着比村里头的总归要光鲜一些,不用下地干活,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看着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