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自己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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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导终于满意地结束拍摄时，不论是主演还是群演，全员精疲力竭。
大家已经经历了整整三个小时惨无人道的拍摄。
从天色微亮到天光湛明，一次又一次重拍的喇叭声回荡在片场。
多数人都是无比庆幸早上有喝花朝带来的甜粥，而没有喝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唉声满地，迈着疲惫且匆匆的步伐走向化妆间，看还有没有剩余，好补充补充体力。
花朝在几番折腾之下，早已脸色发青，吓得香檀几次都想直接把人带走，花朝却坚持要到结束拍摄。
花朝深知这几年来，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却不知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
距离上次放血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这期间不但进行了治疗，香檀还变着花样的给自己补充营养，却还是虚弱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想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花朝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身体的衰败过程当然是痛苦的，但她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
自从她和香檀住在一起以后，香檀对她的观察可谓是见微知著。
她的一个皱眉，一个抬手，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的小动作，香檀都能做出精准的解读。
所以花朝的失眠才会越来越严重，疼啊，根本睡不着觉。
而现在也是一样，明明心肝脾肺已经狠狠搅在一起，疼得几近窒息，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与其说是没反应，倒不如说是花朝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动一根手指。
反馈到众人眼里就是，她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眼神空洞地呆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
香檀的担心十分明显，蹲在花朝对面，查看花朝的状态，手中拿着给她准备的热水。
而一直冒充好哥哥的范无咎也站在花朝的斜对面，两人就这样一蹲一站的紧盯着花朝看。
宋煜也是只到郑导那边看了一下效果，就蹬蹬蹬地跑过来，加入了关心的队伍。
花朝感受到几人灼热的视线，不得不默默调动全身的力气，努力抽离疼痛带来的负面影响。
缓了足足五分钟之久，才抬起手接走了香檀手里的水杯。
香檀也是在花朝接了水杯后，方才缓缓起身，轻轻长抒出一口气，范无咎皱紧的眉头也随之稍稍舒展了几度。
只有宋煜像是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一样，招呼剧组的工作人员借了一个花朝同款矮凳，坐在花朝对面分享他带来的小零食。
“姐姐，虽然大家都擦了粉，但你这脸色也太差了吧，是不是平时都不锻炼身体啊~”宋煜一边拆开一袋小零食递给花朝，一边嘴不停地念叨。
“姐姐，你们一会儿出远门去哪里啊，去多久啊，不保密的话能不能透露点，万一我拍完戏以后也能过去呢，这样就能继续给你带好吃的啦~”
真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花朝突然发现香檀的话其实也不是很多。
毕竟宋煜的实力远超香檀，大有唐僧念紧箍咒的架势。
看到宋煜手上拆好包装的零食，连忙拿起一块塞进宋煜嘴里。
“去......我也不知道去哪......不然你问问我哥啊......”花朝捧着保温杯，神情恍惚地敷衍着。
宋煜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花朝完全就是小公主般的存在。
像是行程什么的琐事，花朝本人通常都是不太清楚的，全看哥哥姐姐的安排。
想明白这点，宋煜叼着零食抬头看向略显严肃的范无咎。
范无咎是没想到这俩个小朋友说话还能扯到自己身上，虽然确实是已经和香檀商议完了后续的行程。
看着宋煜一眨一眨的眼睛，范无咎无奈道：“去齐鲁，有个伯伯过寿辰，我们去贺寿。”
花朝也是在范无咎说完后，才猛然想起崔钰寿辰这回事。
果然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开始记不清了。
“齐鲁嘛？那可能碰不到了，我拍完这个戏肯定是要回公司的。”
宋煜所属的公司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娱乐公司，而这种公司通常开设在申市。
“那你们要去多久啊，我要是想找姐姐你怎么办啊……”宋煜看向花朝，小声嘟囔道。
花朝大受震惊，怎么最近认识的小朋友都这么粘人。“哇，我是没给你联系方式还是怎么着，你到底在念叨个什么劲啊……”
“哎呀，我这不是跟姐姐一见如故嘛，一日不见，可是如隔三秋啊！”宋煜睁着大大的眼睛，语气非常的坚定。
花朝无奈妥协，“是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亏你想得出来！你这趟回公司，事情肯定不会少，先整理好你自己的事情，然后再来如隔三秋，OK？”
“哎呀，我知道的啦，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是在你身边超级有安全感嘛~”
宋煜只要一想到这个剧组的遭遇，就不自觉地想靠近花朝。
“挺大个男子汉，在我身边有安全感？你好意思嘛？”
花朝知道宋煜是因为老厉鬼的事情对自己有所依赖，但自己的情况也不必老厉鬼好到哪去，可不能让娇花般的少年因为自己年少枯萎。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年纪还小呢，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宋煜继续扯皮道。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22岁的小娃娃。”花朝无奈附和道。
不待宋煜继续闲聊，助理小姑娘就跑过来，招呼宋煜回去拍摄。
宋煜不得已离开，临走前把自己带来的一堆小零食都给了花朝。
花朝向他挥挥手，回头就轻叹了一句：终于走了。
惹得香檀和范无咎轻笑起来。
香檀眼看花朝的状态有所缓解，收起水杯递给范无咎，扶起花朝向化妆间走去。
虽然这戏服不值钱，但也不能直接穿走。
花朝像个提线木偶般被香檀摆弄着换了衣服、卸了妆。
回到车上后，当即倚靠在香檀的肩膀上进入了浅眠模式。
实在是，撑不住了。
与其说是浅眠，倒不如说是昏迷更加准确。
香檀看到肩上的花朝惨白着一张脸，唇间也毫无血色，轻轻将花朝的手腕放平，三指抚上脉间。
脉虚且频率低得不正常，想来身体各个机能都超负荷运作的厉害。
香檀压下心中的愁绪，却忍不住又上眉头。
范无咎透过后视镜看到香檀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不用太担心，我陪着你俩去齐鲁，到那边以后，嫂嫂也会过来一起照顾她。”
“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出事。我暂时还不想在地府多个同事。”范无咎冷淡的表情也透露着浓浓的关心。
“来之前，伤口我都处理过，但是恢复的情况并不好。这次出来，偏偏又遇到他，真不知是福是祸。”香檀还算镇静地讲着。
“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百年前的事情了。”香檀无波的眼眸像是倒影着往事，火光连天的背景里，一个落寞空芒的贺花朝。
“别想了，不会的。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两人透过后视镜平静地对视，没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致。
*
花朝几人驱车离开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钟，宋煜特意向郑导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送花朝几人。
站在车旁送别的宋煜，眼眸闪烁着可疑的泪光。
花朝也不确定宋煜的想法，不过只是认识了三两天，更不是生死离别，哭的话，大可不必吧？
不光花朝不解，宋煜自己也大惑不已。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一样。
可分明，只是第一次见啊。
花朝看着眼圈泛红的宋煜，终是不忍道：“多大的人了，哭唧唧的像什么话。不是给你留了一根发绳嘛，你就当平安福带着就成了。跟我在身边的效果是一样的。”
宋煜手指摩挲着发绳上的小钻石，有点气鼓鼓地说：“谁哭了，是有飞虫迷了眼。”
花朝也是无可奈何，宋煜明显就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代表。
明明心里难过，嘴上还要做王者，寸步不让。
谁让宋煜也算是跟自己有缘呢，哄一哄倒也不算什么。“是是是，有飞虫，那需不需要我帮你吹一吹啊？”
宋煜的脸慢慢地烧了起来，心想着，怎么我把她当姐姐，她却反过来调戏我？
要是当真了可怎么办？于是他别过脸，喏声一句不要。
此时，范无咎和香檀处理好剩余事宜，整装待发。
花朝也不再啰嗦，“你快回去吧，有事就电话联系，我走啦。”
宋煜重重地点了点头，向远走的花朝挥手告别。
不经意划过镜面的亮晶晶，是带在手腕上的挥舞着的发绳碎钻。
花朝忍不住轻笑，“小屁孩~”
*
凝香居内。
久违的阳光沿着窗棂一束束地投射进来，撒在地面上，也撒在卷着花朝的被子上。
微信提示音“叮”地响了一声归于平静，间隔不到两分钟，提示音便开始叮叮铃铃连续不断地响起来。
随着提示音的放肆，花朝的眉眼逐渐攀上怒气，起床气随之而来。“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边说着边探手摸向声响处，抓起手机随手丢了出去，落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莫梨枝笑盈盈地推开房门，扬起轻快的嗓音道：“哎~呦呦~是哪个小坏蛋一大早上就开始乱丢垃圾哦，真是不礼貌、不道德、不可取唉~”
花朝假装没听到，一动不动地装尸体。
可莫梨枝哪是一般人？慢慢悠悠地拾起花朝丢在毛绒地毯上的手机，轻轻一划便打开了微信页面，开始有感情地大声朗读：“朝朝，今早食堂的山芋粥‘很’甜，里面还加了红枣，感觉是你会喜欢的味道~”
“陈教授今早差点就迟到了，只因给妞妞的小辫子梳的不好看，跟他大哭了一场。讲起来实在好笑。”
“我第一节课已经上完啦，你还没醒来嘛，要记得起床吃早饭的呀~”
“对了，我的脚已经完全康复啦，之前你说的事情还作数的吧？我可是每天都在日历上画圈圈等着你哦！”
莫梨枝念得正起劲，瞥到花朝裹着大被子猛然坐起来，正一脸阴郁地对着自己，不由笑道：“诶？你说我们今天也吃山芋粥不得？我们也加几颗蜜枣，定是比他讲得甜上很多！”
花朝满脸郁气，不情不愿地回答：“不要，等你熬完粥，我都饿死了。”
“不要就不要，怎么总在我跟前说死呢，你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莫梨枝把手机抛出一道弧线，丢到花朝的被子边上，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花朝。
花朝一个头两个大，自从五日前来到齐鲁，莫梨枝就接任了香檀的部分工作。
按照俩人的时间分配，莫梨枝主管白日，而香檀主管夜晚的事宜。
主要是，莫梨枝晚上还要回地府当值，虽然不忙但无故旷工也会扣工资，还会其他同事抓住把柄，实在没有必要。
“好嫂嫂，我饿了，你听！”花朝调整好自己郁闷的表情，便掀开被子，给莫梨枝听自己的肚子打鼓。
听着花朝肚子的响声，莫梨枝翻了个大白眼，这是把自己当香檀哄呢？香檀一天天的这么好哄？
“别给我岔开话题啊，以后少在我面前提死死死的，你对我这样的死者有点尊敬好不好？小心我让你提前跟我做同事哦！”莫梨枝对花朝的耍赖撒娇已经生成了抗体，让花朝很难翻出什么水花。
花朝也知道莫梨枝的性格，不然刚刚的起床气也不能莫名其妙的自动消失。
虽然很想发脾气，但还是要保全小命。
“好好好，我的好嫂嫂，以后我呢，尽量少说。哦不！尽量不说！可以了嘛~”说罢，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希望博得莫梨枝那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莫梨枝抿了抿嘴唇，咽下了想要手动治矫的欲望，反复在心底默念：自己家的，打完还要自己付医药费！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缓缓开口：“还不赶紧起床吃饭！等我喂你嘛！”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自己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