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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幻境、火刑进行时 ...


  •   村子的祭典是在神社里举行的,却不是每一处角落都充满欢愉。尤其是这间用来储存杂物的偏殿,它与热闹远远相隔,裹在冷淡的静寂当中,映照一地孤影。

      为了不使殿内的人孤寂,清凉的月光从缝隙钻进来,倾洒在铁笼前的空地上。

      铁笼里半明半暗,有东西动了动,伸出一只手,遥遥指向某处。

      “瞧,那个榔头。”

      栗本望隔空用手掌比划了一下,它的形制、材料与普通的榔头不同,是私人聘请工匠打造的定制品。而且已经有些年头,原木长柄的表层油光锃亮,向上看去,榔头的尖端泛着森然冷光。

      他评价道:“可以用那玩意儿敲碎头盖骨。”

      在他身边站着的梦野久作顿觉头发倒竖,默默后退。

      栗本望的目光又转移到墙上挂着的铁制长鞭,被它抽几下,绝对能被鞭身暗藏的倒刺刮掉一大片皮肉。

      “那个绝对是审讯用的工具。”栗本望啧啧称奇,眯眼细瞧,“是不是没擦干净啊?感觉上面还沾着点东西。”

      梦野久作忍不住抱紧胳膊,脊背发凉。

      栗本望移动目光:“啊,旁边还有一个锤子,可以砸碎烧不化的硬骨头……”

      “够了!”梦野久作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真无聊!”

      “怎么能叫无聊呢?”栗本望勾起嘴角,面色红润,绿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提前了解自己需要经历的处刑过程,这是在上生命课啊。”

      “啊啊~我不想听这些!”梦野久作抬起下巴命令道,“我要听——嗯,就是那个桃太郎打妖怪的故事!”

      桃太郎作为他们国民级别的童话故事,可谓家喻户晓,三岁背诵。栗本望思考两秒,决定满足梦野久作的要求。只不过,他准备整个魔改版的“梦野太郎”。

      在很远很远的小山村里,生活着一群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为了平和的生活,用爱与正义的力量守护着一切。

      不过,他们中间有一对非常合不来的搭档——太宰治与中原中也。

      其中,叫做太宰治的男人,爱好是将自己吊在树上荡秋千,或者是跳进河里挑战憋气记录。而中原中也呢,经常攥着拳头四处寻找搭档的身影,拽他回去工作。

      这天,晴朗无云,河面波光粼粼,太宰治在河边走着走着又跳了下去。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中原中也命令手下带着渔网捞人。

      在河流下游,渔网刚刚被撒下去,就变得十分沉重。岸上的人以为是捞到太宰治了,使劲一拽,却发现拖上岸的是一个巨大人偶。

      中原中也以为太宰治又在耍花招,暴怒之下,一拳狠狠砸中人偶。人偶的肚子被砸得裂开,棉花迸溅,露出藏在其中的男孩。

      男孩有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长着可爱的脸庞,当他睁开眼睛,瞳孔里更是藏着漂亮的星星。

      中原中也大为惊奇,当即将人带回去给首领森鸥外处置。

      森鸥外摸了摸下巴,遗憾眼前的孩子不是金发幼女,随意说道:“既然是从人偶里取出来的,那么就叫他‘梦野太郎’吧!”

      至此,梦野太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某一天,从其他港口过来的老伯伯,给尾崎红叶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附近的小岛被妖怪占领了,他们还四处欺负老百姓,抢夺金钱和地盘!”

      眼见和平的生活受到威胁,森鸥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他召来手下,询问对策。

      太宰治举手:“派那个人偶小子去解决吧~”

      森鸥外:“莫非太宰君想出了什么绝佳的对策?”

      太宰治坦诚回答:“不,我只是觉得他很烦。”

      自从梦野太郎来了之后,大家都对河边垂钓格外热情,成群结队来到河边,害得太宰治投河都不能清静。

      一开始太宰治还没明白是什么原因,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手下也来到河边,边抛出鱼竿,边念念有词:“拜托了,河神,请赐给我一个金发傲娇的双马尾美少女!”

      啊,自从河里捞到梦野太郎的事情传开,大家都认为是河神的恩赐,纷纷来河边许愿。

      一传十,十传百,来河边的人越来越多,太宰治想起这件事,眼神变得阴沉。

      为了美好的投河日常,他必须要亲手打碎这些凡人的妄想!!!

      森鸥外面露难色:“太宰君,你这种私人恩怨,让我很难办。”

      太宰治笑眯眯的,捏准对方弱点爆料:“森先生还不知道吧?那家伙跟爱丽丝走的很近~已经是一起去吃可丽饼的程度啦!”

      森鸥外大惊失色,当即决定送走梦野太郎。

      就这样,毫不知情的梦野太郎被送上打败妖怪之途。中原中也送他一个红色斜挎包,里面放了些可能会用到的必备品。

      梦野太郎很喜欢这个包。

      他哼着歌,蹦蹦跳跳,遇见了第一个伙伴——五条白狗。大家可不要误会了,他是名字叫做“白狗”的大型猫科动物。

      五条白狗要他交出包里的糖果,作为报酬,他会跟随梦野太郎一起去找妖怪。人类幼崽打过白色大猫的几率非常渺茫,梦野久作屈服了,默默交出身上所有的糖。

      他们继续赶路,很快遇见了新的伙伴,是主动要求加入的夏油猴子。

      根据夏油猴子所言,他非常讨厌妖怪,梦想就是消灭所有的妖怪,建立一个充满爱与大义的世界。

      好吧,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他们走啊走,又遇见了一只医术高超的雉鸡。家入雉鸡本是与世无争的性格,直到梦野太郎从包里掏出一瓶柏图斯,瞬间收买了对方。

      家入雉鸡表示,她的心已被柏图斯夺走,此生再无悲喜。

      这支讨伐妖怪的四人(?)队伍就算组成了,他们跋山涉水,总算来到妖怪所在的魔鬼岛。那妖怪首领就住在魔鬼岛中央的城堡,周围有许多小妖怪看守。

      夏油猴子打倒了守卫。

      五条白狗踹开了大门。

      家入雉鸡在前面带路。

      梦野太郎跟在后面慢慢走。

      妖怪首领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比梦野太郎想象中的要纤瘦许多,皮肤也有种莹白的光泽,更像是普通的少年。

      不过,妖怪就是妖怪。他头顶长角,身披虎皮,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脚踝处挂了一圈纯金铃铛,明晃晃得刺眼。

      梦野太郎大喊:“妖怪!我是来打倒你的!”

      妖怪首领睁开眼睛,橄榄绿竖瞳射出锐利的光,不悦地盯住四个入侵者。

      “你想打架?”妖怪首领冷笑一声站起来,轻松拿起放在一旁比人还高的巨大砍刀,“我随时奉陪!”

      “等等,我有话要说!”

      出乎意料的,原本站在梦野太郎这边的五条白狗反水了。他尾巴一摇,跳到妖怪首领身边,洋洋得意:“栗本,他们都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喵~”

      栗本妖怪点点头,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我的手下已经把喜久福店建好了,这是店铺的永久免费金卡,按照约定送你。”

      五条白狗:“好耶~”

      局面瞬间变成二对三。

      夏油猴子挺身而出:“你收买不了我的,我要消灭全世界的妖怪!”

      “拜托,就算你跟人类的基因再怎么接近,你也不是人类呀。”栗本妖怪摇头,叹息道,“夏油,在人类眼中,会说话的动物也是妖怪,妖怪何必为难妖怪呢?”

      夏油猴子受到会心一击!

      妖怪竟是我自己!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家入雉鸡挥挥翅膀,坦诚地说:“啊,我不想战斗。”

      梦野太郎失去了可靠的伙伴。

      “怎么会这样……”

      梦野太郎攥紧拳头,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发力之时,突然,他抬起脑袋,露出开朗的笑靥:“那我也不装啦。他们把我赶出来,既然没有地方去,那我也要加入妖怪!”

      从此,梦野太郎和妖怪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个故事跟我听过的不一样。”

      梦野久作听完故事,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显然这一版本的“桃太郎”过于魔改,导致他的思绪变得混乱,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

      “不同的人来写故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啊。”

      栗本望边说边活动臂膀,一直待在铁笼里让身子骨有些僵硬。

      梦野久作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栗本望粲然一笑,拿出自信的姿态:“放心吧,这是属于我们的故事,绝对不会庸俗的!”

      不是“我”,是“我们”。

      这份喜悦之情充满了梦野久作的心房。

      那一刻,梦野久作心中的不安、迷茫、憎恨全被抹去,他低下头,心潮澎湃。

      我也可以成为故事中一员么?

      想要拥有归属,想要被人重视,想要获得与诅咒完全相反的东西——原来我想要的是幸福啊!

      那张蒙着阴霾的孩童的脸,似雨过天霁、拨云见雾般,终于有了几分天真与柔软。他扯住栗本望的衣角,昂起头,轻声说:“我相信你。”

      栗本望先是一愣。随后,他毫不犹豫、再次接下了梦野久作交付的信任,眉眼弯弯,温声应承:“谢谢。”

      哪怕是为了回应这份期待,他也要变得无比坚强,守住心中无可取代的宝物。

      栗本望想:就算杰和悟失去了记忆,也不会放弃正义的。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存在着生死与共的羁绊啊!

      半个小时后。

      神社的庭院里竖起一根楔入土里的圆木,栗本望被捆在柱上,脚底离地半米高,落脚之处是层叠堆垒的木柴垛。

      这格外标准的火刑架势,比起中世纪烧女巫的画面不逞多让。

      绑住身体的绳子缠得太紧,栗本望尝试着动了动手腕,完全没有活动空间,反而被旁边的人注意到,踢他一脚。这一脚刚好踹在左边膝盖上,栗本望吃痛闷哼。

      “喂,看好他。”提着汽油桶的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绳子再绑紧点,我要倒了!”

      “知道了,你看准点,可别把汽油泼在我身上。”

      哗啦啦。浅橙色的液体浇在木柴表面。

      刺激的汽油味熏得栗本望鼻子难受,他扭过头,屏息敛声,仿佛多吸一口都是煎熬。

      倾倒完的汽油,男人晃了晃空桶,满意地点点头:“好,我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下,谁去通知神子大人他们过来?”

      “我去吧。听说神子大人不喜欢篝火仪式,主持换成了五条家的二长老。”

      “那好。你去找二长老,我来通知其他人。”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拍即合。

      被捆住的栗本望深呼一口气,心存侥幸:羁绊这种东西,真的会存在,对吧?

      “阿嚏——”

      五条悟将手里的草莓大福放回碟子,揉揉鼻尖,心想是谁在念叨自己。

      不过,会有这种反应也合乎情理。

      五条悟转念一想:哼哼~他在神乐舞之后的演出,简直就是十分完美,那些看呆的村民还沉浸在他的魅力之中吧!

      啊,果然得多吃几个大福奖励自己。

      在这片刻的小憩里,隔着一扇纸糊的障子,脚步声停在门口,映出巫女的身影:“五条大人,有人来了。”

      还不等五条悟做出回应,从侧边出现一个结实高挑的身影,来者急切地拉开障子。

      这位不速之客喘着粗气,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他咬住牙齿,试图平息起伏的胸膛。等缓了缓,冲五条悟喊道:“喂,悟,人在哪里?!”

      “啊咧,原来是杰。”

      五条悟伸出手指,笑嘻嘻地夹起一块大福,稍一使力,捏出内里深红色的草莓馅料。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悟的指尖,那一点红色让他很不舒服。

      五条悟随手将大福丢进口中,双手一摊,以轻佻的口吻答道:“已经晚了喔。”

      夏油杰屏住呼吸,思考停止了一秒。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幻想了一具失去头颅的身躯,在烈火中烧至血肉模糊的可怕场景。

      暴戾的愤怒差点吞噬了他的理智,稍后,夏油杰对上好友戏谑的眼神,恍然后醒。他胡乱擦了一把脸,总算冷静了下来:“不可能。”

      五条悟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悟,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不是那种时候。”夏油杰将眼前刘海的碎发拨到耳后,眼神认真而犀利,声音含有威胁之意,“我不想浪费时间。”

      “哈,浪费时间。”五条悟吐出舌头,漫不经心地嘲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啦。”

      夏油杰张了张嘴。

      他没有理由反驳,那就是他原本的打算。

      做出这个抉择并没有那么轻松,他愧疚过,不舍过,他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

      夏油杰不断告诉自己,就算是迁怒于望,那望也不值得被原谅,他背叛了他们的约定。

      直到那封诚恳的信,重新唤醒了他内心柔软的部分。夏油杰重新开始了思考。

      在真正成为大人之前,他们会有许多抉择和机会,走向不可测的命运。少年最是意气,万般念头皆由心生,一时兴起,一时兴灭。

      而一步错,步步错,再无回头路。诸多艰苦,回头再望,已是独自感慨,对错难言。

      面对五条悟的诘问,夏油杰往前跨出一步,狭长的眉眼与悟对视,毫无狂气,真情实意,说出了那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抱歉,是我太固执了。”

      五条悟瞪大眼睛,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知道杰的骄傲程度不输于自己,要是有人摁着他的脑袋认错,他肯定要把对方打一顿的。

      即使错误跟自己有关系也不行。

      不不不。他才不会犯错。(理直气壮)

      这下,五条悟倒有点佩服起杰的勇气,又稍微反省了自己零点零一秒。

      双方的火气都在这句道歉中烟消云散。

      “好吧。”五条悟站起来,抖擞抖擞宽大的和服袖子,慢吞吞地勾起嘴角,“我是做了那么一点能用上的安排。当然,怎么做还是由你决定。”

      夏油杰不解地皱起眉。

      “在那家伙主动送上门后,我去见了他一面,他说——”

      故意卖弄关子的五条悟把话断在这里,恶劣地想看夏油杰跳脚的样子。

      夏油杰还稳得住,面色波澜不惊,耳朵却比谁都竖得高。

      “不能被杰原谅的话,活下去就没有意义。”

      五条悟将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他斜着眼,观察夏油杰的神色。

      果不其然,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夏油杰就算是再怎么拼命忍耐,上扬的嘴角还是流露出动容的喜悦。

      啧,真无趣。五条悟暗自撇嘴。

      他还有没说完的话。

      当时,被拒绝了的五条悟很不爽,他可是难得发善心想要帮帮对方,却被落了面子。

      不开心的五条悟说话也毫不客气:“如果杰不来的话,那你就会顶着怪物的名号死掉哦。”

      “我知道的。”

      栗本望出奇地平静,毫无怨怼,至少在五条悟看来是这样,他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终末。

      有点不对劲。五条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栗本望仰脸冲五条悟笑了笑,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落寞的苦笑。他是真心感激五条悟的援助之手,这对于跌入谷底的人来说,意义重大。哪怕要与全世界对着干,也不过如此了吧?

      心底残留的郁气荡然无存,一如消逝的昨日。澄澈的绿眼睛满怀温情,趋于坚韧,他相信名为羁绊创造的奇迹。

      栗本望用熟稔的语气,跨越无数回忆,站立于此,再次对眼前独一无二的五条悟致谢:“就算大家都将我当成怪物,还有你相信我,这就够了。谢谢你,悟。”

      谢谢你给予我的信任。

      谢谢你成为我的救赎。

      我不会憎恨任何人,他们的诋毁与轻蔑,都不及我们共同创造的那段岁月的万分之一。

      五条悟心跳加快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嘴炮能力,是有那么一点打动人心的。

      就是能说到你的心坎里,熨帖,滚热。

      那家伙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

      五条悟觉得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回去之后,五条悟一拍桌子,越想越可行。

      虽然对方说要等杰做出选择,那和他五条悟又有什么关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换言之,他想救人就救!

      五条悟:“我们来谈谈吧。”

      夏油杰:“好。”

      夏油杰与五条悟,都下定了决心。

      夜色深入后半,湿重侵染山林。

      那只在幕后操纵了一切的咒灵站在山巅,心不在焉,没有分神去观察猎物们的小动作。那些反抗都是徒劳无功的,每次还都要来这么一出,他实在看厌了。

      咒灵远远眺望天空中那轮黯淡的月亮。

      他自言自语:“月亮上会有辉夜姬吗?”

      尔后,他回忆人类用谎言粉饰美好的做法,又忍不住嘲弄这个问题的愚蠢:“呵呵,就算有辉夜姬的存在,那也是人类对月亮诅咒的产物罢了。”

      他拧紧眉头,果断给人类下了定义:“哼,人类永远无法摆脱恶劣的本性。教授说得对,像我这样的存在,可是比人类更加高级的造物。”

      “可恶,想起来就生气!那个姓栗本的家伙,居然玷污了我存在的意义!我一定要让他彻底消失!”

      二长老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他挺起胸膛,带着五六个低眉顺眼的仆从,得意洋洋地站在木柴堆前,迎来村民们尊崇的目光。

      如今五条悟不在场,他掌握着这里最大的话语权发布号令。巧合的是,村长也因身体抱恙,稍作休息去了。

      这一刻,憋在二长老心底的怨气,总算化解不少。

      而即将被火刑炙烤的栗本望,也没管二长老是个什么脸色,低头猜测起自己能被烤到几分熟。

      五分熟的话,那皮肉绽开的模样肯定很丑。

      九分熟的话,硝子全力也救不回来。

      他贴心地为观众考虑,真的想要选择的话,一分熟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然这画面都要分到R-18里禁播。

      周围的叫嚣声越来越多,栗本望低头扫视一圈,其中不乏满怀好奇的小孩子。他们那种纯粹的眼神,明晃晃地集中在自己身上,像在诠释无知为恶的观点。

      “哥哥,那个人会从头到脚全部烧掉吗?”

      “当然会!怎么还不开始?你们倒是快点啊!”

      “妈妈,我困了,想回家睡觉。”

      “乖,再等等。这都是为了村子辟邪,我们要除掉怪物。”

      主持篝火仪式的二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咳嗽一声,低声斥责点火的帮手:“你怎么回事?快点火!”

      男人拿着火把,试图在泼了汽油的木柴上引燃,木柴不起火苗,他急得满头大汗:“二长老,不知怎的,这火有点烧不起来。”

      “废物!我来!”

      二长老夺过火把,直接将火把丢到木柴堆上。无事发生。

      木柴倒像是成为了不可燃物,燃烧的火把与它不发生化学反应。

      苦等半天的栗本望忍不住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烦内,你这汽油,到底保不保真?再晚一点投胎都赶不上吉时了!

      底下的众人愈加不耐烦。

      神子的演出在前,在梦幻般的光影中,铃声清脆韵雅,身姿翩若惊鸿,再加上那美玉无瑕的绝色容颜,足以造成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堪称美学暴/力。

      他们在脑海里刻印了千载难遇的盛景,心神恍惚,早已容不下其他杂事,对篝火大大降低了期待。只盼望着早点回去做梦,重温那场盛景。

      站在人群后面的村民窃窃私语:“人家神子主持得蛮好的,将人换了干什么?现在连个火都点不起来,你倒告诉我,怎么解释?”

      “神子也有理由说的啊,他带的什么人,那都是颜值与实力兼备的巫女。你看二长老这几个手下,个个歪瓜裂枣,一看就不行。”

      “再下去,恐怕要磨蹭个半个小时了。”

      扑的一声,现场的灯火忽然同时熄灭。人类的夜视能力本就普通,所见之处变作漆黑幽深的朦胧。

      月淡星疏,夜风阵阵,树梢上的猫头鹰“咕咕”地叫。

      “啊啊啊!好黑!好讨厌!”

      “是谁踩到我了?可我,离我远点!”

      哭闹,尖叫,摩擦着耳膜。

      二长老慌了神,他本就老眼昏花,只见重重黑影乱晃。但他毕竟是个领头的管事人,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扯着嗓子指挥:“不要慌,不要挤,别让贼钻了空子!”

      他刚喊完,嘱咐身侧的仆从抓紧去探查情况,将照明用的火把重新点燃。

      啪的一响。有什么东西,突兀地断掉了。

      这一点动静隐藏在人们的躁动当中,是微乎其微的,难以被耳朵捕捉。

      二长老的右眼皮止不住地狂跳,他立刻扭头,看向木柴堆的上面,原本应该绑在那里的少年——不见了!

      他的心猛然一沉。

      是谁做的?!

      二长老飞速回想今日发生的点点滴滴,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五条悟。

      他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五条悟会把仪式的主持位置拱手相让,原来就是给他下套,谋划着如何使他出丑!

      此时,二长老顾不得颜面,诚心要把五条悟一起拉下水,声嘶力竭:“大家——大家听我说!”

      待众人看向声音来源,二长老接过仆从递来的火把,挑了一个高些的地方站着,成为了全场的光源焦点:“这是神子同我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并不是发生了意外。”

      神子的名号还是管用的,喧嚣渐停,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事跟神子有什么干系。

      “现在,大家拿着火把,去寻找同我们开玩笑的神子,他将祭品藏了起来。”火光照亮二长老阴沉的侧脸,他用尽十成的力道攥紧火把握柄,嗓音低哑,“毕竟,仪式是不能失败的。”

      听到“仪式”的关键词,众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男女老少,百面迥异,他们纷纷停下动作,眼睛似两颗无机质的纯黑玻璃珠,透不出一丝光彩,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附和道:“是的。仪式,都是为了仪式。”

      “我们的村子需要和平,不能让祭品跑掉。”

      他们似乎想通了道理,异口同声:“就算是神子,也不能原谅。”

      “很好。”二长老点点头,做出大义凛然的坚决模样,大手一挥,“砍掉头颅,折断手脚,剥皮抽筋,挖出眼珠,随便你们怎么做。”

      “我绝对不会包庇五条家的继承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幻境、火刑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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