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捕鱼记》雀食蟀

24、吾亭(十六)

　　接下来的几日，明言便和巧儿呆在客栈之中，兰淙跟着齐芳楚在岐凉山中修炼灵力，只有每日黄昏时分才回到客栈中休息片刻。

　　兰淙在齐芳楚的口中得知，岐凉山之所以灵力充沛是因为吾亭特殊的地理位置，听之前生活在这里的老人说，早在远古时期，山的深处镇压着一只灵兽，究其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但这灵兽在地下依旧十分活跃，虽说伤不到上面居住的人，但它的灵力却无法阻止往四周扩撒，那些花草树木并飞禽走兽有些便通了人性，加上自己苦心修炼就能幻化成人形。

　　至于齐芳楚倒也不是第一个，按照她的说法，真正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谁还会愿意在这种地方呆着。

　　兰淙倒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跟着齐芳楚修炼的这些日子，自己的灵力日益精进，有了齐芳楚的指导，较之前更是突飞猛进。灵力高了，兰淙自然在身形上有所变化，与前日都有些许不同，有些时候阿古都不敢认，要不是他身上自带生人勿进的气质，他还以为吾亭又来了位新客人。

　　明言在客栈也没有闲着，他总是被阿古拉着讲青州城中稀奇古怪的轶事见闻。他虽是和尚但也是位见过世面的和尚，多少来宝华寺朝拜的人，他们所说的名人轶事，明言听过的也是不计其数，面对阿古，他信手拈来。

　　阿古沉醉于明言描述的繁华景象中，然而明言总会在故事末了加上一句，那都是从前，我说的地方现在都已经被军队烧毁了，当做结尾。气的阿古总是要大骂五皇子一番才肯罢休。

　　除了讲故事，明言心中依旧记挂着其他师兄的安危，齐芳楚告诉过他，她的一些耳目在吾亭附近看见过几位和尚，至于是不是他的师兄，明言也不敢十分确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吾亭已经是第九天了，按照之前推算的时间，赵知煦也应该回来了，从他的家乡来回应该四天时间，八天时间也应该是足够了，为何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任何他的消息。要说是他父母拦着不肯他与自己出去也是情理之中，但也不至于音讯全无，最起码能用信鸽报个信，这完全不像赵知煦的风格，莫不是他在路上真的碰到了什么事情吧，他心里担心，但看见兰淙每日忙于修炼，早出晚归，嘴上也不好说出口。

　　兰淙见明言每日也不大讲话，却也将他的心事猜到了一二，说道：“我已经派了飞鸟前去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查看，算着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赵知煦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来，你先别担心。”

　　吃完午饭没多久，客栈门口的台阶上便飞回一只小雀，兰淙捧起小雀，听着鸟啼，脸色却越发的严肃起来，明言忙询问情况，兰淙脸色凝重起来：“西粤爆发瘟疫，病情异常严重，瘟疫传的厉害，飞禽走兽，牲畜百姓相互传染，西粤城中很多人都已经......”

　　“怎么样？“明言着急问道。

　　“都死了......甚至连街上都有......”兰淙停顿片刻：”这样我们眼下的事情暂且缓缓，先去西粤把赵知煦找回来再说别的。“

　　“可是我们现在去，万一知煦已经出城了怎么办，我们现在赶过去，没找到他事小，万一还要被染上瘟疫，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出去找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兰淙的脸上难得的出现焦急的神情。

　　“小淙哥哥，你别忘记了，我们现在在哪里啊，你可以找更厉害的人帮忙嘛。”巧儿在一旁用手指了指齐芳楚的房间，从山中回来，她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阿古又从后厨钻了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将毛巾一把搭在自己的肩上：“你们不要着急，凡是经过吾亭周围十里之内的活物，我都能感应的到，你们暂且先再等上个半天，要是今天还没有消息，我就带你们出去找，况且听你们说的这位小哥并不是住在西粤城中，而是在乡下住着，乡下的人住的散，不像城中人口繁杂，他那的瘟疫或许并没有城中那么严重，又或许他早已经逃出去了，再等等把，明日再动身也不迟。“

　　兰淙口中答应，心中又开始暗暗的愧疚起来。

　　他怪自己那时候灵力低微，送给赵知煦的马只能维持到他骑回家的时间，要是这马能一直跟着他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对赵知煦的行踪一无所知。

　　刚才阿古的一番话并没有消除他的顾虑，他跟着答应下来也是因为他知道只凭自己，很难安全将赵知煦带回，还是需要齐芳楚的帮忙，只是他之前答应她的事情不但没有帮上一点儿忙，反而是齐芳楚教了他许多，现在又要有求于人，兰淙实在不知道怎么向齐芳楚开口。

　　吱呀——

　　楼上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兰淙朝楼上望去，齐芳楚从房间中信步走了出来。

　　阿古向她说明情况，她听完向众人说道：“那边的瘟疫我早有所耳闻，既然是二位公子的朋友，这样还是救人要紧，我的事情先暂且放一放把。”她又见明言和兰淙神情凝重，不用多想，她开口道：“多拖一时你们的朋友就多一分危险，我们收拾收拾，立刻出发。“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齐芳楚，明言和兰淙一齐出了镇。

　　齐芳楚用蒲扇一挥，他们的眼前便出现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她伸出手，用鲜红的指甲轻轻往光罩上一勾，那罩子便裂出了一道小缝。

　　“虽说前方还是吾亭地界，但没有我的护罩，外面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你们暂且现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外头探探。“说完，齐芳楚一个转身消失在兰淙眼前。

　　不多时，明言在远处的树林旁便见到了齐芳楚，她牵着匹马，身边跟着个熟悉的身影，二人在护罩旁仔细辨认，不想却听见那人挥着手向他们喊道：“小言——。”

　　“是知煦！”明言一下子喊了出来，虽然隔得远，但明言也一下子听出了赵知煦的声音。

　　护罩一下子被打开了，明言和兰淙一路小跑，但赵知煦却在离他们几尺的距离停了下来。明言正不解，赵知煦向明言说道：“别再走过来了，小言。”

　　在明言惊愕的眼神中，赵知煦将衣袖撩开，即使是隔了段距离明言也清楚看见了。

　　赵知煦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青紫色的淤青，这时的他才后知后觉，赵知煦的脸上也有几块淡紫色的痕迹，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又勉强挤出个笑脸：“我也中招了，你现在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齐芳楚牵着那匹马才过来，明言才看清原来马背上还驮着个人，正是赵知煦经常来宝华寺烧香拜佛的母亲，此时的她早已经趴在马背上不省人事，赵知煦的母亲紧闭着双眼，脸上密密麻麻的淤青相互重叠，几乎覆盖了她所有的皮肤，她的情况要比赵知煦还要严重的多。

　　其他的话，明言也不敢再多问：“先进去再说吧。”

　　齐芳楚抽出两块白布递给赵知煦：“用这个将你母亲的口鼻围住，可以暂时隔离病源不传给其他人，还有一块是给你的，记住，在病没好之前，不能将布摘下，如若不然，我们这个镇上就要跟着你遭殃了。”

　　赵知煦听话照做，待他整理完毕，五人一道回了绿衣。

　　“知煦哥哥！”在客栈桌上正发愁的巧儿一抬头便看见赵知煦便喊了起来，正当巧儿正冲过去准备抱住赵知煦时，兰淙却一把将巧儿抱了起来，赵知煦站在离巧儿稍远的地方，她望着赵知煦：“知煦哥哥，那是不是说好你马上就回来的么，怎么巧儿过了这么久才见到你，你到底去了哪里？巧儿可想你了。”

　　赵知煦将自己的手藏进衣袖：”巧儿，我也想你呀，我也想要早点回来，但是我回家生了场了，去看了大夫，吃了药，这才好一些就赶忙回来了，所以就有些晚了，对不起呀，巧儿，答应你给你买的好吃的也没有带回来。“

　　“知煦哥哥，你生的什么病，肯定很痛吧？“巧儿学着大人的样子，一边将手放在赵知煦的额头上，一边嘟囔着：“也不烫呀......”

　　赵知煦偏过头去，在面纱下朝巧儿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