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捕鱼记》雀食蟀

25、吾亭(十七)

　　明言将巧儿的手拉开：“好了，巧儿，知煦哥哥骑了很久的马才回到这里来的，现在肯定很累了，我们先让他去好好休息一阵，等他休息好了，再让他把一路上的故事讲给你听，好不好？”

　　巧儿听了明言的话，乖乖的点了头，目送赵知煦回了客房中，赵知煦向他们摆了摆手，进了房间。

　　楼梯拐角处，她看见齐芳楚搀着一位同样围着面纱，年纪稍长的妇人，问道：“那是知煦哥哥的什么人？”

　　“是知煦哥哥的母亲。”明言回答道。

　　“她也生病了吗？”

　　“是啊，所以在他们病好以前，我们一定......”明言的话还没说完，巧儿说道：“放心吧，巧儿一定不会去打扰芳楚姐姐治病的，我一定等知煦哥哥好了再去找他。“

　　“明言哥哥，知煦哥哥他们的病一定会治好的对吧。”巧儿望着赵知煦的房间的方向。

　　“嗯，一定会的。”

　　兰淙在山上修炼时得知，齐芳楚真身是岐凉山上的一株千年人参，本身就通晓一些药理常识，加上这些年外出游历，去过的医馆，见过的杏林圣手也不在少数，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成治些疑难杂症，从前吾亭的人只知道有个绿衣客栈的老板，却不知她还会治病医人。

　　她告诉兰淙，这疫病并不是这里常见的病，她在医馆各种古怪的病症也见过不少，像这样传染速度极快，病情如此反复无常的疫病她见过的却是寥寥无几，只有一两桩相似的，还稍有不同。只是这种病致死率很高，加上传染的快，照理来说，还没来得及传到其他地方，被感染的人早就应该不治身亡，不会引起这么大范围的感染，其中必然有蹊跷。

　　赵知煦在绿衣待了四天，明言和兰淙却从未见过他踏出房门一步，齐芳楚也只是偶尔的去他的房间替他把脉看诊，他每天喝着送上去的药汤，病情暂时被压下来了，只是现在想要根治，还是言之尚早，他实在闲的无聊了，巧儿便会在门口陪着他说上几句话，解解闷。

　　他母亲在回客栈的第三天终于恢复了意识，齐芳楚一日三次去房间看诊，为她开据新的药方，病症也已经被控制住了。

　　齐芳楚看诊完毕，下楼告诫众人：“病情暂时是被控制住了，现在来说是没有丧命的危险但病源还未查清加上这病极易感染，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待在一起，另外，我给你们也开一副药方。每日按时服用，这样确保万无一失。”

　　齐芳楚看向巧儿：”尤其是你，小不点，药虽说是苦，但不能偷偷倒掉啊，要全部喝完，一顿都不能落下的。”巧儿认真答应下来：“嗯，芳楚姐姐，我一定连药渣都喝完。”

　　交代完事情，齐芳楚又去了山上采药，即使她嘴上说着自己算不上好人，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的为人，明言和兰淙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不必再多说。

　　傍晚时分，众人喝完药，兰淙也因为齐芳楚忙于寻找治病的药方而暂停了修炼的进程，难得有空和明言两人出门逛逛。

　　还是同样热闹的集市，吾亭一到晚上便充满了烟火气息，眼前的样子，总能让明言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

　　布庄的生意依旧红火。明言和兰淙在布庄的对面找了一家小摊坐了下来，老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明言和兰淙一边吃着面一边望着在店里忙活着的高石溪，谁也没有说话。

　　“我突然有点能理解齐掌柜的话了。”明言放下筷子，开口道：”她为何一心求死。“

　　兰淙低着头停顿了片刻，问道：”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出家人对这样的事情并不会......“

　　“听你的意思，我们出家人难不成应该是一副心冷口冷的样子才是么？”明言问道。

　　面对明言的质问，兰淙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嗯...这个...出家人不是都讲的五蕴皆空么？”

　　“你说的那是佛家修行的最高的境界，我断然是没有到达那样的境界。”明言朝兰淙笑笑，端起面前的面碗喝了两口：“入了佛门，只是修行的开端，修成个什么样子，走什么样的路，只能看自己是何种地步的心境了。”

　　“那你现在......?”兰淙对于佛家那套的大道理似乎也搞不大懂。

　　“我现在，必然是顺应局势，做完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需要我的地方，就像住持那样，国有难，我必然是义不容辞。成佛之前，我们都是人，如果说成佛是要做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样子，那这样的佛道我不入也罢。“明言说道。

　　对街布庄，几位客人正抱着布匹从里面走了出来。高石溪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他望着一位离开的贵族小姐，心中正想着，她身上那件衣服样式在齐芳楚身上定是好看的，恰好，等了半月的料子今日到了，过几日便是齐芳楚的生辰，这几日晚上定要赶着做出来送与自己的心上人。

　　这日，明言在房中诵经，他听见兰淙急匆匆地喊自己，去到大堂一看，只见几个人围坐在桌边，巧儿手中拿了条黑色的小蛇把玩，蛇身上还有几条白色的纹路，头却是三角形的，正朝着巧儿吐着鲜红的信子。

　　“明言哥哥，快来看，这是芳楚姐姐从山上捉的。”巧儿晃着蛇，笑着跟明言打招呼。

　　谁知明言一看见巧儿手中的玩意儿，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一把捂着眼睛：“这蛇有毒，巧儿快把它扔了！”

　　齐芳楚解释道：“这不是蛇，更没有毒，它只是长得像而已，不用怕。”

　　阿古看明言害怕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视线却又一次撞上了兰淙，兰淙阴着个脸，阿古看着他吓得硬生生把笑又咽了下去。他拉过巧儿的手，把黑蛇从巧儿的手中拿了过去，又放进桌上的小竹筐，对着明言说：“没事了，蛇被我放到竹筐去了，你过来吧。”

　　明言听见兰淙的话，把挡在眼前的袖子拿开，看见桌上微微晃动的竹筐，他长舒了口气，尴尬的朝众人笑道：“我小的时候被蛇咬过，各位......见谅。”

　　“齐掌柜你刚说这不是蛇，那是什么？我看这东西跟蛇的样子并无不同啊。”明言视线还是不敢看向竹筐的方向。

　　“这小东西叫做定水，算是蛇的远房亲戚，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这一条我也是让阿古出去找了两天才问人借到的，为了治你朋友的病。”齐芳楚说。

　　“齐掌柜，这蛇真的有这么神奇？你刚才说的问别人借的话，杀了入药还怎么还给人家呢？”兰淙问。

　　“并不用杀。”齐芳楚回答道。

　　“不用杀？”明言好奇地问道：“那如何入药？”

　　“定水算是一种药引，却不用入药，这就是它的玄妙之处，它自身可以变换大小，小至一根绣花针粗细，从手臂钻入，便可以游走至全身，待它找到病灶之处，便可以在准确的位置释放解药，彻底根治这种病症。“齐芳楚向明言解释道。

　　“这定水果真是神物，那这样的话，知煦的病是有救了？”明言问道。

　　齐芳楚点点头：“是的，不过，这定水本身是有毒的，被它咬了是会中毒的，在治疗之前需要每日定时给它喂养我开的药汤，待它自身的毒素被药方完全覆盖，这才能够被使用。”

　　巧儿虽然不太听得懂大人间的谈话，但是只要是能治好赵知煦的病的事情，她听了就是一万个高兴：“太好了，知煦哥哥的病能好啦，芳楚姐姐，需要巧儿做些什么你尽管说。”

　　“定水脾气阴晴不定，狂躁时极具攻击力，这喂养药汤的事情......”齐芳楚看着巧儿，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的两位哥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