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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正室的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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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面色的郁色瞬间烟消云散,闪着星光的眸子期待的望着儿子,“明日我把慧娘叫来,我们一起到店里挑。”
“母亲做主便是。”
陈渔舟的身影飘然离去,顾老夫人忽地想起最最重要传宗接代的事还没说,就被儿子给套路了。
哎呦我这张老脸,疼的一抽一抽,扭头看一眼小孙女,笑眼弯弯。
伸手把人捞进怀里,疼惜地抚着她的小脸,“还是我们璨璨听话!”
阿碗被带至泠园,已然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太子送到了吏部侍郎陈渔舟府上,如同前世一样的光景。
再一次踏进泠园,故地重游一般,复杂地打量着前世住了两载的地方。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来了,只是这一世,他一定不能再那样惨死,还有两年,可以做好万全准备。
“这里有个好大的戏台子,和咱们别院的一样大。”荷叶欢快地说着,绕着戏台走了半圈。
荷香见落英姑姑脸色暗沉,拽了拽荷叶的衣袖,对她挤眉弄眼。
荷叶立刻垂了头,慢慢挪到荷香身边,小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咱们别院的戏台子边住人吗?”荷香点点她脑袋。
荷叶吐了吐舌头小心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阿碗丝毫不放在心上,绕过戏台,径直走进前世所住的房间。
身后的落英以及前来带路的小丫鬟面面相觑,怎么瞧着公子对这里很是熟悉。
“公子,夫人今日不得空,让您明早去正堂请安。”小丫鬟撂下一句十分生硬的话,甩着帕子,扭着身子,耀武扬威一般满意离去。
“德行!也不怕闪了腰。”荷叶竖起眉毛忿忿骂道。
荷香闻言掩唇,忍住笑意,悄悄给荷叶竖了个大拇指。
落英心中有些郁气,便未出言制止,随她发泄几声也好,只是看着阿碗的眸子透出几分担忧,下人这般无礼,更何况正房里的主子。
原以为公子会成为太子的人,却没想被太子送给了“名”满天下的陈大人。
落英身为太子府的人,自然对陈大人多有耳闻,传闻这位陈大人狠戾异常,攻于心计,是太子的老师,深受太子倚重,闻名天下的“盐引案”便出自其手,一夜之间京城五大家族被连根拔起,哭声震天,血流成河。
公子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了……
这些和阿碗无甚关系,他歪在榻上,不紧不慢的吃着芙蓉糕,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
前世陈渔舟在两年后被抄家砍头,自己也被牵连入狱,饿死在流放的路上。只要这一世能在陈府被抄家前脱身,便大功告捷。
第二日一大早,阿碗被落英从温暖的被窝里叫了出来。
梳洗后,迷迷糊糊地被带到正房。
门口的丫鬟说夫人还未醒,引了阿碗在暖阁等候,阿碗实在太困,歪在扶手上便睡了过去,一旁的落英唤了几次都没将人唤醒,急的满头大汗。
“咳咳……”随着几声暗含警告的轻咳,通往内室耳朵帘子被一只皴了皮皱皱巴巴的手背撩开。
落英一把将阿碗从凳子上拽起来。
阿碗骤然惊醒,一个踉跄,差点砸在走过来的阿桂身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站稳,只觉得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头顶,他站在厅下,比台上的人矮,又不敢抬眼,只看见鼓鼓囊囊的胸口。
急忙福了福身子,“夫人安好。”
这一声把眼前的人给吓傻了,满身的戾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双锋利的三角眼霎时变成死鱼眼,呆呆的望着只到胸口,身上裹得一层又一层的一个肉团子。
教坊那种地方出来的,有这么胖?
深吸一口气压惊,咧了咧嘴,“公子稍坐坐,夫人正在梳洗。”
“哦。”原来唤错了,咳!
落英给阿桂见礼,对方自鼻孔呲出一声冷哼,横眉立在主座旁。
阿碗溜着边坐下,只坐了半个身子,低眸蹙眉,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前一世只见过齐氏两次,一次进府,最后一次便是在刑部大牢。
正回忆着,珠帘响动,阿碗下意识站起,低眉垂目。
齐氏扬着精致的下巴,斜眼觑向凳子边的人儿,暗眸闪过一抹异色,随即看向阿桂。
阿桂赶忙扶着齐氏入了座,露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阿碗抬眼偷偷瞄了主座一眼,确认是齐氏后,跪下给齐氏行了拜礼。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不情愿,齐氏紧绷的面色缓和许多。
十六七岁的小少年白白胖胖,容貌生得水灵灵,皮肤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但齐氏只淡淡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这么个胖乎乎的毛头小子,四爷那样高山仰止谪仙一般的人能下得去口才怪。
“起来吧。”齐氏拿着腔调淡淡一句。
“谢夫人。”跪在一旁的落英将人扶起。
嘱咐了几句恪守沉浮规矩,服侍好四爷之类的场面话,齐氏随意问了一句,“用过早膳了?”
阿碗吞了吞口水,“未曾。”
齐氏:“…………”
这么实诚的回答还是头一次听到,别说齐氏,一屋子的人都诧异的看着阿碗。
一般人都会回,已经用过,就不打扰夫人用膳了吗?
只有落英无奈扶额,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公子怕夫人久候,执意等见过夫人后再用。”
齐氏颔首,“难得你有这份心,可要在我这里用一些?”
“多谢夫人!”阿碗笑眼盈盈。
齐氏:“…………”
阿碗吃饱喝足,离开松香堂。
齐氏斜靠在美人榻上,摆弄着手一柄莹润细腻的玉如意,身边两个小丫头一人捏肩,一人捶腿。
“桂姑姑,看他那样不像是那种地方调教出来的,怎会那般傻气!”齐氏阖着眼睛,温吞吞说道。
“夫人,人心叵测,有的人就喜欢扮猪吃虎。”阿桂一双三角眼发出幽光。
齐氏骤然张开眼皮,“你帮我留意着些,要是他敢背地里搞手段,直接处理掉,太子那边有我父亲。”
“是,不用夫人嘱咐,奴婢亲自挑了两个手脚利落的小厮送去泠园呢,正好给小公子作伴。”
“你办事我放心。”齐氏慵懒的阖上眸子。
转眼到了除夕宫宴之日,陈渔舟骑着高头大马,护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旁,马车里坐着顾老夫人和齐氏。马车行驶的方向正是盛都的中心大盛皇宫。
道路两旁装点着绚丽夺目的大红灯笼,将一整条盛安街映照在喜气洋洋的红光之下。
齐氏不时地透过被微微震开的窗棂,偷瞄马上高大俊朗的男人,俊美的脸庞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宽阔的肩膀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陈渔舟微微蹙眉,修长的双腿猛地夹紧马腹,身体随着马儿向前冲出三丈远。
齐氏见状愤愤收回视线,狠狠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马车行至宫门停下,顾老夫人被齐氏搀着缓步走下马车,宫门前满是前来赴宴的官员及家眷。
“母亲,夫人,我先行一步。”说完迈着潇洒的大步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齐氏紧紧抿唇,昂起高傲的头顶,在宫人的带领下穿过宫门,汇入前方的人潮。
陈渔舟闲庭信步,绕过御花园,身形一闪,进了东宫。
“老师!”太子赵旭看见陈渔舟的身影急忙站起。
“殿下~”陈渔舟拱手行礼。
二人于殿内坐下,赵旭未坐主位,而是坐在陈渔舟身边。
“老师,睿王接了巡视北防的任务,父皇究竟是何意?燕北二十万的兵权万一落在睿王手里,本王怕是再无力与他抗衡。”赵旭阴着脸,语气焦躁,衣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
陈渔舟环顾一周,桌案杂乱,墨汁飞溅,地面散落着公文奏章,一片狼藉。
“老师,父皇的心偏了,如今户部、工部都是睿王的人,他这是在给赵晔铺路……”
陈渔舟正揭开茶盏的盖子,闻言他便一松手,一声脆响摄人心弦,杯盖准确无误落回茶盏。
赵旭顿住,自知失言,悻悻闭口。
陈渔舟放下青花釉面白瓷茶盏,右手食指屈起,不紧不慢叩着桌面。
须臾,指尖一顿,眸光微凝,“户部尚书的侄子三个月前在梦春楼失手将一名公子哥推下楼梯,好巧不巧,那人头部着地,当时便断了气。”
赵旭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渔舟,心中一万个问号。
陈渔舟执起茶盏,浅抿一口,“户部尚书为了保下侄子,买通醉香楼上下,拉了当日喝的醉醺醺的一个醉汉出来顶罪,那醉汉醒后真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悔恨不已,自缢身亡。死者的家属到目前为止还不知凶手另有其人。”
赵旭听的一头雾水,却也明白了陈渔舟耳朵意思,眉峰微挑 ,“老师,且不说是否有确切证据,就算定了李尚书侄子的罪,也只是隔靴搔痒,对他尚书的位置和睿王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陈渔舟不紧不慢的眯了眯眸子,缓缓站起,绕开地上散落的公文,立在墙上挂的一副山水图旁,细细打量。
赵旭急的满头大汗,大步走到他身后,几次张口,终又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