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周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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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夜，楚昭昭暂住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片嘈杂之声。
接着她就听见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公主，我能进来吗？”是秦子非的声音。
楚昭昭调整身形，虚弱地靠在床边，这才回应道:“王爷请进。”
门被慢慢推开，秦子非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斜靠在床边的楚昭昭，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朝着背后几个拿着药箱的妇人招了招手，那些妇人便鱼贯而入，站在了楚昭昭的床边。
“是我考虑不周，让公主受苦了。”秦子非有些抱歉地说着，“我只觉得公主喜欢骑马便骑马，没想到路途遥远你比不上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男人，让你受苦了。”
楚昭昭看着停在门外的秦子非，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毛:“无碍。”
“这些是随行的医女，你伤的位置特殊，便由她们为你诊治，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就是了。”说着，他便要帮忙关上门。
“王爷！”楚昭昭的声音忽然拔高。
“何事？”秦子非探头问道。
“王爷待会儿能否送些烤羊肉进来，我有些馋。”楚昭昭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然可以。”秦子非朗声一笑，“我亲自给你烤，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他把门开大了些，让楚昭昭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形。
他居然把烤羊肉的器具都搬到了她的院子里，呼呼啦啦地一群人都在她的院子里忙来忙去。
“这……”楚昭昭放在被子上的手捏了起来，院子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行事。
她本意是想骗秦子非给她送些烤肉在房中一起吃，再让他饮下那杯掺了迷/药的茶水的。没想到他这人看上去像个登徒子，却并没有趁此机会与她独处。
“有些吵闹。”楚昭昭皱眉，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啊？”秦子非也为难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着这样你能吃到现烤的，味道好些，是我欠考虑了。”
“沈大人，咱搬远点烤，吵着病人了。”
“臣遵旨……”沈大人的老脸像是一根蔫了的老茄子，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公主先疗伤，我烤好了给你送过来。”秦子非喜形于色，一双眼笑成了月牙，“这一路也没见公主想吃些什么，如此甚好。”
“那便有劳了。”楚昭昭虚弱地点了点头。
看着高兴得像小孩子拿到糖果一般都秦子非，她忽然有些愣怔。这一路，他对她这个和亲公主给了十万分的礼遇和尊重，虽说是敌国的王爷，但秦子非此人似乎并不坏。
她真的要拉他下水吗？
所谓腿伤，其实只是许久不骑马突然长途颠簸造成的淤青和破皮，对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医女们没花多少时间，便为她处理好了伤处离开了。
她下了床，开窗观察了下她院中的守卫，想了想苍耳该如何进来找她，何时来找她。最后又回到桌边坐下，对着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微微出神。
“都给我精神点！要是我们的公主出什么事，我跟你们北秦人拼命！”门外忽然传来了牛副将的洪亮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看，他果然就身披甲胄站在门口，对负责看守她的北秦护卫放狠话。
“参见公主。”牛副将单膝跪地向她行了个礼，然后站了起来，“最近山匪横行，卑职不信任这北秦人的守卫能力。今夜我彻夜巡逻，每个时辰都来公主院中转转。公主哪怕是想换新茶，吃夜宵，都可以告诉臣。”
“我明白了，谢谢牛副将。”楚昭昭会意，对牛副将点了点头。
牛副将爽朗一笑，做了个喝茶的动作，便带着兵马离开了。
没多久，秦子非果然带着仆从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楚昭昭的院子里。
“公主，热乎的烤羊肉来了，尝尝小爷我的手艺。”他敲了敲门，语气里是难掩的开心。
“推门进来便是。”楚昭昭往茶杯里添了些新茶，应了一声。
“快快快，都端上来。”秦子非推门而入，指挥身后的仆从将一大盘切好的烤羊肉放在了茶桌上。
“你这屋里怎么连个照顾你的人也没有，小桃呢？”秦子非坐在她对面，好奇地扫了一眼屋子，皱起了眉头。
“我喜欢清静，小桃她们都在外面侯着呢，一般屋里不留人。”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在一旁侯着的秦子非带来的仆从。
“哦？这样啊！那公主且吃着，我们走。”秦子非以为这是她给下的逐客令，便识趣地起身要走。
“你……”楚昭昭没想到他也会跟着走，只得开口叫住他。
“何事？”
“王爷吃过了吗？要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吃过了，为了烤的好吃，我一边烤一边尝，都吃饱了。”秦子非摆摆手，“公主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觉得烤的最好的，你快趁热吃。”
他以为公主是对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所以才客套地叫他离开，于是识趣地又要走。
“王爷！可否……留下坐会儿，我有些话想问问。”楚昭昭叫住他，衣袖里的手紧紧攥起，微微有些发窘。
“啊？”秦子非愣了一下，又坐了会去“好。公主请问。”
“不急。”楚昭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慢慢咀嚼。
那羊肉入口酥脆，一口下去口齿生香，细细咀嚼，牛肉的纤维感使它嚼劲十足，味道十分不错。
“味道如何？”秦子非见楚昭昭动了筷子，便一脸期待地询问了起来。
“有特殊的香味。”她放下筷子，端起了茶杯，不动声色地饮下了一口。
“公主好灵的舌头，这里有一味香料是我偶然寻得的，烤肉的时候放上些，能很大程度的提高食材的香味。
”秦子非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羊肉吃。
“哦？是何种香料？”楚昭昭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很自然地将那杯放了迷/药的茶杯递给了他。
“此物大多数人都只当它是杂草，我叫它孜然。”秦子非接过茶杯，却并没有立刻喝下，而是将它放在了手边。
“前些天我在路边发现的，这种东西耐旱，在这邺城倒生得非常热闹。这也是我想起烤羊肉吃的原因。”秦子非说得眉飞色舞，破像是只领功邀赏的大狗。
“哦。”楚昭昭捏着茶杯的手心微微出汗，用余光关注着他手边的茶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公主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他放下筷子，一圈一圈地拨弄手里的茶杯，丝毫没有要饮茶的意思。
“是……”楚昭昭应承一声，脑子开始飞快运转她要问他什么好？
“王爷……”她顿了顿，“王爷似是和传闻颇为不同。”
“哈哈哈是吗？”秦子非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人啊，尤其是皇室中人，总是得有几副面孔的，他们想看到我是什么样的，那我便就是那样的。”
“那何以得见王爷的本来面目？”
“你面前便是了。”
说着秦子非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微弱的烛火映照下，他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楚昭昭抬起头，不经意间就撞见了他温柔干净的眼神，跌落进了那一对漂亮的桃花眼里。
“王爷有一点和传闻中一样。”楚昭昭收回目光，低头又夹起一块烤肉，却只是放在筷头上拨弄，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和传闻中一样玉树临风？”秦子非挑了挑眉毛，大言不惭。
“和传闻中一样擅长哄女人。”楚昭昭放下筷子，嘴上说着闲话，但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他手里的茶杯。
“这……那是谣传！公主莫要听这些。”他没想到楚昭昭会忽然调侃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茶有些凉了，我帮你添些水。”楚昭昭心一横，站了起来，端起茶壶便要给他添水。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再暗示他喝茶。
“不必不必，杯中茶水已有八分，再添便溢出来了。”说着他居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将茶杯放在了楚昭昭面前，“有劳公主了。”
“公主，不管你信不信，来南楚这段日子，是我过得最真实的日子。”他感到头有些发晕，但还是晃了晃脑袋接着说道，“不知道何为，我不想在你面前装，太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咚的一声趴在了茶桌上。
“王爷？”楚昭昭试探性地叫了叫他，又伸手拨了拨他的头，确定他没有反应后，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像婴儿般熟睡的少年郎，想着他这一路的所做所言，她忽然有些迟疑。她真的要为了报仇，拉这个无辜的人下水吗？
坐了一会儿，她忽然站起来打开门，对门口侯着的仆从指了指趴在桌上的秦子非道:“你们王爷累了，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这……”仆从探头看了看，有些迟疑。
“这里重兵把守，不会有事的，而且有我在呢，你且回去吧。”楚昭昭说完便关上了门，在门里果然看到那仆从挠着头出去了。
没过多久，屋外又传来了牛副将粗犷的声音:“好呀！叫你们看护公主，你们居然敢打瞌睡，北秦人就这般不靠谱吗？”
“谁打瞌睡了！”门口的护卫忍无可忍，憋红了脸反驳道。
“我都看见了！”牛副将声若洪钟一下子就讲那侍卫的声音盖过去了。
“牛副将。”楚昭昭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屋里茶水凉了，我想喝南楚清茶，你处可有？”
“有！”牛副将瞪大了眼睛，“公主且稍等，家乡的茶马上给您送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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