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乔露》芒果很甜z

26、开业

　　这天天气和往常一样，从早上起来就很闷热，八月持续了七月以来的高温，街道很干净，两边的树像哨兵一样排列整齐。

　　乔露请了一天假，并邀请部门的同事，希望他们可以来捧场。她是这样说的：“你们都来吧，第一天开业，还送一个牛肉饼哦！”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表示一定到。

　　开业活动定在中午十二点。乔露早早起床，她特意洗了个澡，敷完面膜，化了一个淡妆。

　　今天的主场是苏启，她只是个陪衬。

　　最近几天，她都很早睡，皮肤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光滑白皙。她从盒子里取出那条缺了口的项链，弄了三次才戴上。

　　她买了一个礼物送给苏启。她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买一只招财猫。招财猫有半只手臂那么高，用盒子装着，放在地板上。十一点的时候，她拿着招财猫准时出门。

　　门口有一个巨型红色拱门，两排各放着两个花篮，有一个人那么高。两扇玻璃门开着，阳光透进去，可以看到面馆里面亮堂堂的，屋顶很高，桌子干净光滑，反射出光芒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乔露到的时候，人还不多，只有几名员工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去。

　　刚走到半中央，苏启就迎了上来。他今天穿着西装打领带，和平时很不一样，有种商业精英的气质。

　　他大步走来，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乔露的那一刻，越扩越大，乔露想，他是这里的主人，名副其实。

　　“你带的什么？”苏启抬手揉乱她前额的头发，拎起她手里的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撕开外面的包装纸，里面还有一个彩色猫咪盒子，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乔露。

　　打开盒子，一只金色的招财猫出现在眼前。苏启欢喜地摸了一下它的头。

　　他抱着招财猫来到前台，将它摆放在左边，一台一米多高的饮料机旁边，他询问乔露的意见，乔露退后两步看了一下整体摆设，最右边是收银台，中间大部分的位置是出餐的地方。

　　“你放到右边看看，收银台的旁边。”乔露说。

　　她看到一个脸黑黑的中年男人老是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他两。

　　苏启重新摆放，果然好很多。

　　中年男人看着苏启，故意咳嗽两声。

　　“过来，我带你见个人。”苏启自热而然地牵起乔露的手，把她带到苏大刚面前。

　　“爸，这是我朋友，乔露。乔露，这是我爸。”

　　“叔叔好。”乔露打了一声招呼，她没料到还会见到家长，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把一只手紧紧握着肩上的包。

　　“饿了吧，叔叔先给你来一碗牛肉面，别客气啊，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苏大刚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把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不用了。”乔露连连摆手：“我不饿，叔叔，晚点再吃也一样。”

　　“爸，你去忙你的吧，这边我来。”苏启把他爸重新推回厨房里。

　　他把乔露带到角落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怎么样？弄得还行吧？”一切准备就绪，厨师好，食材新鲜，员工很有朝气，整个大堂也明亮光彩，苏启并不是在问意见和建议，他更像是在邀功，他自信满满地看着乔露，等着被夸。

　　乔露假装又看了一遍，苏启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乔露才放过他。

　　“挺不错的，装修得大气，有档次，如果我是顾客的话，我会很乐意花时间在这儿吃一顿饭的。”

　　“大家都这么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啦！我还叫我同事中午上来吃面了。”

　　“真的啊！”苏启瞳孔放大，像是突然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真的。”乔露说。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苏启问她最近都干嘛，工作适应得还好不好，乔露说还行，有问题，但不难解决，最让她苦恼的是酷果，酷果最近有些发情，而且不分场合，客厅，沙发上，地板上，时不时地露出它的小东西来，完全不顾家里还有另一名女性在场。

　　苏启哈哈大笑：“带它去做绝育呀！”

　　“我不忍心。”乔露说。

　　“这有什么好不忍心的，这是为它好。”

　　乔露对这句话表示怀疑，绝育是为它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她回去得好好查一下。

　　“苏启哥，伯父叫你过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周琳站在桌边，她的声音有些甜腻腻的。

　　苏启看了下手上的手表，快十二点了，他说：“你先在这边坐着休息，等会儿开始的时候你再过来。”

　　乔露笑着点点头答应了，让他快去做准备。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厨师小刘用一个红色盘子端着五把剪刀过来，他们都站在店门口，红色拱门的下方，苏启的旁边站着苏大刚和周琳，周琳胸前围着黑色金边的围裙，上面有一大碗卡通的牛肉面，一双筷子夹住面条，热气上腾。

　　他们各自拿了一把剪刀，手里捏着红色彩带，前面有一大群顾客围观。

　　人太多了，苏启左右都找不到乔露。他想叫她过来一起剪彩，想跟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心情，想告诉她，生活在慢慢变好。

　　厨师小刘在一旁主持，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操着一口正宗的河南话：“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苏家牛肉面已经有百年历史了，从父亲传给儿子，儿子又传给儿子，店面一次比一次大，”小刘抬起手臂，擦掉额头上的汗，他有些哆嗦：“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但牛肉汤的味道却是百年不变的，它吸引着顾客一次又一次回头，今天是新店开业，买一碗牛肉面，送一个价值二十元的牛肉饼，希望大家多来捧场。”

　　苏大刚在一旁挥手示意小刘，小刘紧张地对着稿纸念，一直没看到，等他抬头，才看到苏大刚皱着眉头，指着苏启的手表，意思是吉时到了，别再啰嗦了。

　　小刘大声道：“好，现在开始剪彩！”

　　剪刀咔擦剪下去，在大阳台的空地上，一排烟花飞上天，礼炮轰轰作响，淹没人群喧闹的声音。

　　乔露和人群站在一起。和其他人相比，苏启耀眼得像个太阳，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西装笔挺，高大英俊，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更加精神，他对着人群微笑，笑容温暖又有魅力，吸引了不少顾客。

　　她突然意识到，他不止是这家店的主人，他还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他那么自信，阳光，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到哪都不会自卑，这是乔露永远都做不到的，即使她身穿华丽的衣服，脖子上戴着昂贵的项链，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身上的这一切，都像是偷来的，早晚有一天，有人会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滚吧，你不属于这里。”

　　云层飘过来，挡住了太阳。乔露躲在阴影里，她觉得自己打扮得越发精致，看起来就越空洞，没有思想。她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个城里人，穿着高跟鞋，在明亮的办公室里办公，以为自己就属于这里。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苏启身上那股由内散发出来的气质，她永远不会有，就是这股气质，将她区分出来，她的身上打着烙印，不属于这座城市的烙印。

　　“乔露，你在这儿呢！”思思看到她，勾住了她的胳膊：“我们进去吧，我已经闻到香味了。”思思使劲吸了一口气。

　　乔露恍惚中随着人流走进大堂。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迷茫地看着周围，苏启在前台收账。

　　“要一份招牌牛肉面。”思思仰头看墙上贴着的菜单：“乔露，你要什么？”

　　“一样的吧！”乔露说，她没看苏启。

　　“那来两份招牌牛肉面。”思思对苏启说道。

　　苏启扭头冲厨房喊：“两份招牌牛肉面，”他口气突然温柔起来：“去选个位置坐吧，你们是幸运顾客，这单免了。”

　　思思兴奋地看了苏启一眼：“帅哥，谢谢！免费的东西最好吃了，我们坐那边。”思思指了一下右手边的空位置，她觉得这个西装帅哥太养眼了。

　　苏大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嚷道：“快去把西装换了，穿着像个卖保险的。”

　　乔露看了他一眼，刚刚在她心里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有那么一瞬间摇晃了一下，思思噗嗤笑出声来。

　　是周琳把她们的牛肉面和牛肉饼端来的，但她没跟乔露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面确实好吃，有劲道。她们碗里的牛肉比别人的多了一倍，最棒的是汤汁，咸香还带着甜味，让人回味无穷。

　　思思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夸这夸那的，面，汤，牛肉以及牛肉饼，都被她夸了个遍，直到再没什么可夸的了。

　　而乔露恰恰相反，她食不知喂，只是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好像一个机器人，在重复一个相同的动作。

　　她和苏启的差距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他是个敢说也敢做的人，他说去北京创业就去北京，他说开家牛肉店就真的开起来了，店里人熙熙攘攘，她竖起耳朵听，有好几个在夸这家牛肉店的，说明天还要来。

　　而她呢，在底层苦苦挣扎，好不容易上位，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她用自己的良心在做交易，她讨厌自己的工作，讨厌坐在办公室里，甚至比以前更加讨厌现在的自己。

　　乔露脑海里想着：“他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喜爱自己的生活，阳光，快乐，和我对生活的理解完全不同，我痛恨着自己的工作，也痛恨生活，这样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感到开心的，我不应该跟他在一起，我应该明确地拒绝他，我现在就去和他说分开，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刚想站起来，耳边‘哒’的一声，脖子上的项链无缘无故地断掉，刚好掉进面汤里面。

　　她亲眼看着项链沉入汤底，耳边是思思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缘故？好像是一场灾难性的预告，她想看看别人有没有发现这件事，一转头，不知道夏良什么时候来的，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而她居然这会儿才知道。

　　“你觉得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先吃一口牛肉饼，再喝一口汤，简直绝了。”思思两眼放光，一点都不想错过夏良脸上的表情。

　　“好吃！”夏良评价道，他没有思思那么热情。

　　这时苏启走过来，坐在夏良对面。他已经脱掉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起来。他的心情很高涨，嘴角带着笑意，他对乔露道：“你同事吗？乔露。”

　　看到这样的苏启，乔露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不行，现在不行，至少不是今天，今天是他开业的日子，我不能坏了他的好心情。

　　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道：“对，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苏启冲思思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握夏良。夏良有些意外他的举动，他挑了下眉毛，还是伸出手来，他们短暂性地握了两秒钟，随即松开。

　　这是苏启和夏良的第一次会面。这次会面时间很短，苏启坐了几分钟，问了下他们对牛肉面和牛肉饼的看法，乔露没什么可评价的，就说挺好，思思都快把食物吹上天了，乔露认为她的评价不客观也不理智，她猜主要还是免费的原因，才让思思这么夸。倒是夏良，他提了几点意见。

　　夏良用手比划了一下牛肉面，理科男的头脑条理清晰，他说：“首先，面汤很鲜，牛肉也很多，但是你成本摆在这儿，盈利能有多少？其次，牛肉饼，看得出来也很用功夫，饼皮考得恰到好处，中间包着牛肉和蔬菜，多汁但不腻，这点确实没得说。这些全是真材实料，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多客户的话，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可以，但在顶楼，这会增加难度。”

　　苏启收起笑容说道：“好，谢谢你的建议，但我们要做，就要做同行中品质最好的，你们慢慢吃，我先忙了。”

　　思思一脸崇拜地看着夏良：“你怎么懂这么多呀？太厉害了。”

　　“这不是基本常识吗？”夏良说。

　　“节假日你有出去玩吗？”思思有些试探地问。

　　“我一般不出去，宅家里头玩游戏。”

　　“平常周末也不出去玩吗？比如和女朋友之类的。”

　　“我还没有女朋友。”

　　“哦哦，我也没有，”思思说，她比平时还活跃：“哦，我不是蕾丝，你别误会，我喜欢男的。”

　　夏良笑了一下，说他没有误会。

　　乔露若无其事地吃完，项链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将项链捞起来，包在面巾纸里，她用力地按了好几下，重新展开面巾纸，她把项链提出来，它是从中间断掉的，一根铁做的项链，刚用几天，突然自己断掉，这种概率是有多低呀！她有些恐惧地想着。

　　“你们先回公司吧！我等一下再走。”乔露说。

　　思思巴不得和夏良有独处的机会，高兴地答应了。临走前，乔露听见她在和夏良说，这家店是乔露的朋友开的，她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是为了捧个场，你看她今天打扮得多好看，就像是老板娘一样，刚刚那个就是老板，还给我们免费了，夏良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走。

　　乔露独自坐在那儿，三个空碗摆在桌上。她两手撑着下巴想事情，她要把这一切搞清楚，她前面的路走得稀里糊涂，就是她缺少思考的原因，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跟他过一生，这点太重要了，她必须好好想清楚。即使她现在的工资已经翻倍，但和苏启在一起，她总是感到自卑，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绝不是。

　　“在想什么？”苏启看到乔露独自留下来，抽空又过来乔露身边。

　　“没什么，你周五晚上有空吗？我们吃个饭。”乔露说。

　　这是乔露第一次主动邀请他吃饭，这让他很感动，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真的来了，先是开业顺利，再是和乔露的感情要修成正果。

　　他猛点头：“我八点来接你。”

　　“好，那我先下去了。”

　　“再陪我呆一会儿吧。”

　　“你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还要人陪！”乔露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周五晚上八点，苏启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他穿了一件白色条纹T恤和牛仔裤，乔露上车的时候，还闻到了香水味。

　　苏启像是在自家后院逛街一样，舒适自在地哼着歌，他带她到一家茶餐厅，一晚上他都在讲笑话，餐厅里发生的事，周琳的男朋友来找她，两人大吵了一架，苏启说，“还好那会儿没客人，不然我就把她开除了，真的，她真的事太多了。”

　　乔露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这就足以鼓励苏启不停地讲下去，他们走在大马路上的时候，苏启走在外面，他想去牵乔露的手，被她躲开了。

　　他们在湖边散着步。湖面很暗，路边远远的才见着一盏灯，在暗处，他们不时能遇到情侣相拥而坐。

　　他们选了一把长条椅坐着，苏启伸长了双腿靠在椅背上。乔露看着平静的湖面，说出了今晚最想说的话：“你那天不是要我当你的女朋友吗？我想好了，我们并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