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62、六头蛟

　　“所以，你现在还在被泼脏水？”红尘一边沏茶一边问客人。
　　客人无奈的双手一摊，点点头“我也习惯了，这世上的人，喜欢迁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已经成了人类的通病。”
　　“没考虑过搬家吗？”红尘问。
　　“以前想过，但是现在，你知道我在土地庙谋了职，不可能离开南明区太远。”
　　今天这位客人，名叫原话，他的真身，乃是《山海经》中的异兽——六头蛟。顾名思义，生有六个头，他最近考上了东南市土地庙的公务员，被分在南明区供职，掌管南明区的水路，不好随便离开。
　　其实，原话遇到的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几十年，让他非常哭笑不得。
　　原话虽然原身看似凶恶，其实他是有一点社恐的，平时表现就是一个极其资深的宅男。
　　他不喜欢跟人交往，所以，在人间居住这些年，总是能不接触人类就不接触人类。哪怕修行没有进展，他也不为所动。
　　搬迁到东南市的时候，原话照旧买了一个小公寓作为落脚处，这是一处二手房，也不算高尚住宅区，是普通的居民社区，房间的面积也不大，正好符合原话的期望，于是，简单装修之后，他就住了进去。刚才说过，原话是很有些社恐的，所以，往往在家里一宅就是几十天不出门，他觉得没什么，但是邻居却觉得他是一个绝对的怪人。
　　这种烟火气十足的社区，并没有高尚社区居民那种极高的戒备心，大家更趋向和睦融洽，于是，原话的不合群也就显现了出来，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开始注重隐私，只要没有做任何危害他人利益的事情，想怎么生活，大家普遍也不会过于关心。
　　只是原话的问题就是，他足不出户，却总有补给送过来不说，还偶尔会接到一些非常潮流的东西，这就有点让人眼红。
　　其实蛟龙作为龙族，怎么都是不缺钱的。再说原话绝不是没有收入，他是土地庙公务员，收入很稳定，只是他的工作一般考灵力来交流，人类理解不了而已。
　　况且，原话有六个头，这六个头各自有自己的思想，他修为极高，六个头都可以化作人身，他有两个头，非但不社恐，恰恰相反，还非常社牛，各自找了工作，一个在酒吧打碟，一个去做电商。这都是收入比较高的工作，自然经济方面更加不愁。
　　还有两个头，是时尚弄潮儿，喜欢一切流行的东西，自然什么流行买什么。在旁人看起来，便有些值得怀疑。
　　其实若是原话选择住在高尚住宅区，大家生活水平都不错，自然没人怀疑他的收入来源，但是因为东南市比较贵的住宅都位于东区，离他的工作属地比较远，他没办法在那里居住，所以只能继续住在这里。自然，头疼的问题就比较多。
　　原话是有点社恐，但是他并不是孤僻，有邻居上门，他还是会好声好气的接待，跟他有点交情的，就是他对门的那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孩刘佳。刘佳也很喜欢潮流的东西，那次偶尔看到快递员送了一双新款的球鞋给原话，便主动上来搭话。
　　聊到时尚，两人有了一些共同的话题，原话知道刘佳大学学习的是传媒专业，但是他不想做幕后工作，很想混时尚圈，正好原话跟胡小武的关系不错，就推荐他去了胡氏影业旗下的杂志社工作。
　　这很好符合刘佳的期待，对于自己的兴趣，大家都会付出很大的努力，刘佳也不例外，这个孩子在公司工作很勤勉，又有一点自己的天赋和眼光，在一众新人中，算得上出挑，很快受到器重，转正之后，被分到了运营总监身边，也正因为如此，出了大岔子。
　　时尚圈，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字——钱。所有的光鲜亮丽，纸醉金迷都是钱堆砌起来的，所以，想进入这个圈子，钱是第一通行证，想要跟体面人打交道合作，自己至少也要看上去像一个体面人，于是，包装成了重要的组成部分。
　　尤其是刘佳，跟在运营总监身边出入高级场所，见到了最低档次的都是大明星，总不能穿着汗衫拖鞋，所以，他不得不花重金来选购一些奢侈品充门面。
　　刘佳家里其实算不上穷，但是不是特别有钱，供他读艺术还算可以维持，但是出入上流社会，就完全不可能。所以，为了保住工作和体验“别样的虚荣”，他只能举债购买奢侈品。
　　“其实开始的时候吧，这孩子还会来找我借，反正是工作需要，我觉得借给他实在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年之后，他就不再找我借，而是宁可举债自己买那些用一两次就进二手店的奢侈品。后来才知道，是个可笑的理由。”原话想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年轻人总有虚荣心，尤其是这些时尚圈的，刘佳作为媒体人，开通短视频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只是，他视频的内容有点不太正派，就是炫富，炫耀奢侈品。这样一炫耀，吸引粉丝自然是快，但是也自然要惹出麻烦。
　　依稀记得，那次原话买了一块价值两百多万的手表，被刘佳借去拍视频，后来，因为表带的卡扣比较松，刘佳戴上有些松垮，被一个手表收藏家给锤了，引发了挺不好的影响，后来他被网友挖出了真实身份，杂志社也受到了一些负面影响，运营总监狠狠批评了刘佳，但是看在他能带来流量的份上，没有做出更深刻的追究。他还是保住了饭碗。
　　后来，刘佳便不再找原话借用奢侈品开始自己购买。
　　“行了，后面的事情我也猜得出来。”红尘笑道。“这孩子是欠了不少吧？”
　　“也不算多，三百多万吧。在他们那个圈子，九牛一毛，只是很可惜，他没有偿还的能力。已经被起诉了十一次。车子房子奢侈品抵扣掉之后，还剩下个三四十万的债务，如果努力一点，一两年也能还清。”原话道。
　　“但是他的父母却将矛头指向你，说是你将他们的儿子带坏？”红尘道。
　　“师兄放心，这些年，我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心里有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是他自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适合他的路，怪不得任何人。我不会圣母到将他自己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原话道。“不过，我还是会找胡小武，给他求个情，让公司不要找他麻烦，多给他一点项目做，希望他能早日还清债务。”
　　“可是我总觉得，以这孩子的资质，恐怕，故态复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是吃一堑长一智还是故态复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是不做规劝的，人类，自然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