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小叉

7、其一の07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老人抱着年幼的女孩走进房间，“来，小霜月，这是你的白哉哥哥。”老人指着房间外，一个手里拿着木剑的少年说。
　　黑发的小女孩双手紧紧搂着老人的脖子，眨着粉色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年。
　　即使满身是汗，少年阳光下的身姿也秀雅挺拔，宛如水仙一般。看见老人后，他先低头行礼然后才问道：“祖父，这就是藤枝家的孩子？”
　　“是啊。”老人拍拍怀里的小女孩，“来，叫白哉哥哥。”
　　小女孩看着少年，嗫嚅半晌，出口时“哥哥”的音轻细得连近在咫尺的老人也听不出来，反而成了“白哉大人”。
　　老人哄了好一阵子，女孩却只躲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叫了。

　　霜月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房顶。
　　她眨了眨粉色的眼睛，手抚上额头。
　　竟然……会梦到那么久之前的事。
　　霜月慢慢坐起来。
　　门外传来一声轻唤：“霜月大人，您起身了吗？”那是霜月贴身侍女枫的声音。
　　“嗯。”霜月随口应了声。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门边拉开纸门。
　　略带凉意的空气和窗外的晨曦一起流泻进来。她靠着门框，看着庭院里熟悉的景色，心里想的却是刚才的梦。
　　乌黑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雪白的寝衣上，粉红色眼眸的少女有些出神。
　　她当年失去父母后，就随着朽木银铃一起去了朽木家。初见到朽木白哉的时候，虽然银铃让她唤哥哥，但是那时的少年的身上已经有了隐隐的威严，让她下意识地害怕起这个不苟言笑的人。
　　当时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总是安安静静地希望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要被任何人讨厌。但是府里并没有适龄的女性可以教养她，而侍女们总是忙忙碌碌。于是她只能留在那个让她觉得害怕的人身边。
　　但是时间长了，她渐渐发现他的温柔。
　　他将她的饱暖记在心上，他怕她寂寞而陪伴着她。于是渐渐的，那个少年成了她在整个宅邸中最亲近的人。
　　但是，她到底不是朽木家的正经公主。即使她在藤枝家生活也未必就会比朽木家差，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多的东西。于是年幼的她，有一次悄悄地在朽木白哉的房间里插了一瓶桔梗花。然后，当练剑回来后疲惫不堪的朽木白哉看见那一瓶桔梗花后，笑着对她说“谢谢”时，小小的霜月觉得她终于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了。
　　对啊，她想起来了。靠在门框上的霜月，粉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暖色。
　　“只要是为了白哉哥哥，霜月什么都可以做。”当年，她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所以是她自己决定，要留在白哉“哥哥”身边。
　　但是昨天……
　　冷静下来的霜月想起白哉和他身边的女子，不由蹙起眉。
　　那样的表情，她从未在白哉脸上看见过。虽然她未曾经历过，但是不代表她不能猜到，朽木白哉或许是喜欢上那个人了。
　　喜欢……
　　霜月眨了眨如水晶般通透的眼睛，然后手压向了自己胸口。
　　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外间的人称她为“朽木家的小公主”，或者干脆认为她将来会嫁给朽木白哉，成为朽木家主夫人。
　　对于这一点，她与白哉一样都是置若罔闻，甚至在他们之间也一次都没有提起过。她虽然不知道白哉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她而言，是不是白哉的妻子根本无关紧要。
　　果然对她来说，白哉一直都是哥哥，从没有改变过。
　　但是……清浅愉悦的微笑过去之后，霜月又皱起眉。
　　也许朽木白哉终于有了喜欢的人是件好事，但是那个人的身份却令霜月觉得甚至不如没喜欢上任何人的好。
　　流魂街的“整”。
　　身为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怎么可能接纳那样一个人成为家主夫人？
　　没有身份，没有权利，甚至连灵压都没有。那样的一个人如果能被朽木家的长老接受才是怪事。
　　更何况，整与死神之间还有一道巨大到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年龄。
　　拥有灵压的死神，有着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生命。但是整却只是尸魂界的匆匆过客，他们在这里短暂停留，总有转世投胎的一天。即使出生后总会死亡，也总会再次回到尸魂界，但是那个洗去了所有回忆再也找不回来的灵魂，早已与之前不同了。
　　也许对整而言只是忘却，但是对死神来说却是要用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一生去慢慢悲伤痛苦。即使能够淡忘，伤痕也始终留在心上，永远不去。
　　所以，是不可以的。不只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不够，霜月不希望，也不忍心让白哉陷入那种痛苦中去。
　　也许……
　　霜月将手探进怀里，指尖抚摸着折扇扇骨上精致的花纹。
　　她可以让那个整提前轮回转世？
　　粉色的眼睛里生出寒意，温暖如秋色樱一般的颜色渐渐向血色靠拢。
　　但是，白哉大人会不高兴的。
　　霜月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她该和白哉大人谈一谈……不，还是告诉银铃大人，请他出面好些吧？
　　纸门被轻轻移开，枫的声音轻轻响起：“霜月大人。”
　　“怎么了？”
　　“白哉大人请您去兰室。”
　　“兰室？”霜月回过头，疑惑地眨着眼。
　　兰室，是朽木宅邸中最大的和室。一般没有遇到重要事情很少会使用，霜月在朽木家住了那么多年，去过兰室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是。”侍女只是静静地垂着头，应了声而没再说任何话。
　　“替我更衣。”霜月转了转眼珠，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