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才是我的修道日常》万物归元

16、捡漏之王

　　裴星渊看着躺在床上的沈馥元，刚要动手帮她处理伤口，娇玉容忽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裴星渊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娇玉容左思右想，然后笑着凑了过去：“哥哥，你能不能去别处等我们？”
　　裴星渊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在这里帮你，不行吗？”
　　娇玉容面露难色：“也不是不好……只是你在这里，我会比较紧张……”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帮我去熬药。”娇玉容说着起身，翻箱倒柜地拿出一包药材：“这是我配好的药材，你再添二两生兰，让水没过药材二寸，熬好后端过来。
　　裴星渊看着娇玉容这副心虚的样子，却还是妥协了：“行，我这就去。”说完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娇玉容看着他离开后，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拿出一块棉布塞进他的嘴里，又从箱子里拿出剪刀，仔细剪开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拔出那半根剑。
　　沈馥元忽然发出痛苦的叫声，娇玉容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水：“很快就过去了，你忍一忍。”
　　娇玉容将那剑扔到一边，她的血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她拿出针仔细封住她周围的血脉，清理好伤口后，在伤口上涂上了一层绿色的药膏。
　　“这可是我熬制了三个月的断骨生肌膏，今天全给你用了。”娇玉容叨叨着：“可得快点儿好起来呀。”
　　娇玉容缝合好了伤口后，又细心包扎好，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看着仍在昏迷的沈馥元，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沈临元怎么样了。倒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千代瑶凰的实力实在是太强悍……娇玉容想到这里，又想到沈馥元马上要和林御风和千代瑶凰比试，顿时又紧张起来。
　　看来得提前准备好药材了。
　　傍晚的时候，沈馥元醒了过来。
　　她看着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动一下还是会觉得痛。她慢吞吞地下床，推开门，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长孙顺滨坐在院子里扇着炉火，娇玉容看着砂罐里的药汤。她走了过来，娇玉容笑着说：“元元！你醒啦！”
　　“嗯。”沈馥元笑着说，随后向长孙顺滨行礼：“师父。”
　　长孙顺滨问：“好点儿了吗？”沈馥元点了点头：“师父，大师兄怎样了？”
　　“还好，受了点儿皮外伤，胜了徐卫羽，败给了千代瑶凰。”
　　“那我对谁啊？”沈馥元问。长孙顺滨看着炉子内跳窜的火焰，淡淡道：“第一场，你对林御风。”
　　沈馥元叹了口气：她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第一战是他们先对打，结果还是自己想多了。
　　“林御风的功法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今日所展露的实力，不过是他的十分之一罢了。他的剑法凌厉，攻势迅猛，速度在你之上。”长孙顺滨看着她说：“虽然你确实进步很快，但是和林御风，始终是有差距的。若不敌他，只认输便是，不必撑到最后一刻。”
　　“我知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嘛。”
　　夜半时分，沈馥元偷偷来到一片无人的山峰之上。
　　她想起秋不语曾经告诉她，她现在可以控制的真龙之力只有十分之一。若要强行打开经脉，需用烈火焚烧奇经八脉。不过因为是强行打开，故而要承受一番惨痛的折磨。
　　沈馥元盘腿打坐，慢慢燃烧起体内的龙火。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
　　接连几日，沈馥元都神情苍白，提不起精神。娇玉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每天给她炖汤药。
　　七月初七，是试剑大会决赛的日子。
　　今日来观赛的人比之前似乎还要多上一倍，沈馥元与林御风站在明月台上。
　　林御风看着眼前的少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瘦弱矮小。但是看起来却神采飞扬，眉目中透着几分洒脱。
　　沈馥元看着林御风，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得不抬头看着他。可林御风的脸上却是十分温和的笑容，他说：“馥元师弟，一会儿多有得罪了。”
　　“能与师兄交手，是我的荣幸。”沈馥元也笑着说。
　　忽然之间，林御风只感觉腹中一阵绞痛。沈馥元看出他的脸色不对，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林御风笑着摇了摇头。
　　战鼓声响起，林御风缓缓拔出他腰间的佩剑。只见那把剑长三尺，通体赤黑，上面金色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一看便知绝非凡间俗器。相比之下，沈馥元的剑显得平平无奇了。
　　林御风忽然起身，沈馥元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剑气便朝自己砍来。她下意识地挥剑，亦挥舞出一道金色的剑光。只见那一黑一金的剑气在半空中碰撞，隐约在空中化为龙虎相争的虚像，倏忽间便相抵消散在空中。二气相遇波及四周，那明月台也震了三震。
　　林御风看着眼前的沈馥元：她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接下了自己的剑气：看来果真是小瞧了她。
　　沈馥元尚未摸清他的路数，便未主动出手。只见这时，明月台忽然出现异样，几道黑白交错的烟雾在明月台上交错纵横，交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络。
　　“天下纵横捭阖，你我如世间黑白棋子。”林御风笑着看着她：“师弟，此乃道家前辈所创的梦蝶棋局。今日你我便来切磋一番，看看是否能破此棋局。”
　　“梦蝶棋局，那不是道家失传多年的秘术么？”台下有人窃窃私语。
　　“是啊！那梦蝶棋局也只出现在古籍之上，自玲珑子后便已失传，他是如何学会这个的？”
　　“要我看！就是云笈山故弄玄虚，随意弄出一个棋局称它为梦蝶棋局，哗众取宠罢了……”
　　“……”
　　玄清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这些窃窃私语。鹤知为也皱起了眉：梦蝶棋局早已失传上千年，他是从何处学得的？他为什么从未和自己提及过？
　　长孙顺滨也皱起了眉。梦蝶棋局，以“庄生梦蝶”为缘引：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之分谓物化，故陷入棋局者会陷入真实与虚幻的分界中。若此棋局当真是梦蝶棋局，沈馥元该如何才能破解棋局？
　　沈馥元看着脚下的棋盘，双目渐渐呆滞。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已经陷入黑暗，她能看见的，只有脚下黑白分明的棋盘。
　　这是在哪……？沈馥元忽然慌张了起来。她想要后退，脚下的棋盘却忽然崩塌，前方刀山，后方火海……她急忙收回了脚，一步也不敢动。
　　素和卿看着一动不动的沈馥元，便知她已经身陷幻境之中。没想到他今日竟然看到了失传多年的梦蝶棋局，也算开了眼界。
　　“这位公子。”一粉衣女子笑着走了过来，坐到她的身边。那女子明眸皓齿，娇俏可人。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娇滴滴地笑道：“公子可是一个人来云笈山？”
　　素和卿往旁边挪了挪。
　　“公子先别急，你好好看看小女子的脸，人家不美么？”她伸出手，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美则美矣，可惜了……”素和卿淡淡道。
　　“可惜什么？”那女子抬眼，一双眼睛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可惜是个男人。”
　　那女子一愣，忽然变了脸色。他坐了起来，声音变成了粗犷的男声：“这你都能看出来！真是气死老子了！”
　　钟任景看着他：“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骨头也缩了，声音也变了，真是神了。”
　　“是气味。”素和卿说：“你身上总是带着烟花柳巷的胭脂气味，学的也大抵是那些妓女的神态样貌，不难猜。”
　　“原来如此，看来我得新研制些香粉了。”仲任景说。他看素和卿一直盯着台上的沈馥元，忽然惊讶地问：“这……这不是你那个北燕国未婚妻么……她怎么活过来了？”
　　素和卿的心微微一颤。他说：“只是长得相像罢了。”
　　“这装的也太不像了，我离得这么远都能一眼看出来她是个女的，更不要说这么多其他人了！”仲任景说：“看来一会儿，我得好好指导指导她。”
　　仲任景看着素和卿，忽然问道：“你不会是爱屋及乌，喜欢上这姑娘，特意来看她吧？”
　　素和卿皱了皱眉：“你以为我像你一样？”
　　“那你干嘛一直看着她？”
　　素和卿叹了口气：“你安静地坐在这儿，好好看。”
　　“你别凶人家嘛……”他又恢复了那娇俏女声，依偎到素和卿的肩头。素和卿无暇顾及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沈馥元。
　　你的身体里，究竟为何会有她的影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御风看着沈馥元，却有些失望的神情。他暗自道：“我是低估了你？还是高估了你？”
　　他慢慢拔出剑，一步一步走近沈馥元。
　　忽然之间，他看到沈馥元半合的双眼，忽然闪烁着一点光芒。他看不太清，便上前走了几步。待看清之时，却大吃一惊——
　　她的眼睛竟然变成了一金一紫，仿佛是动物的眼睛。
　　林御风再想靠近，却被一道结界弹开。他惊讶地看着沈馥元：难道她已经知晓自己置身幻境，提前下好了保护自己的结界？
　　林御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沈馥元，你是否能解开这梦蝶棋局？
　　黑暗之中，沈馥元看着四周，她已经知道这周围是幻术，可是她该如何解开这幻术呢？
　　她第一次去往幻境，应该就是十恶地宫吧。可是十恶地宫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宏帝，她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宏帝对她说什么，绿叶不是本来的颜色，辣椒也不是本来的味道。
　　庄子曾经说过，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
　　“宇宙洪荒，既然有生于无，无生于有，也就是说，这个地点，是真实存在的……”
　　“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沈馥元默念：“庄生梦蝶，物我而化。若非是我置身幻境，便是幻境置身于我处。”
　　沈馥元伸出手，调动体内气息，封闭经脉，暂时摒弃体感。
　　“破！”
　　几乎在那一瞬间，眼前的黑暗撕裂开来，刀山火海亦倒塌，露出原本的明月台。沈馥元看向四周，又恢复了云笈山的人山人海。林御风站在他面前，笑了出来。
　　“你……已经破了我的结界？”沈馥元发现他站在自己所设的结界之内，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是。”林御风笑着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破这棋局而已。”
　　沈馥元看着林御风，他原本可以破了自己结界之后动手，这样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打败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动手……这究竟是为何？
　　林御风的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脸色一变，捂住肚子，喷出一口血来。
　　“林师兄！您怎么了？”沈馥元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林御风半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剑，不让自己倒下。沈馥元扶着他，看着地上的黑血：“这……这是中毒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御风看着沈馥元慌张的模样，握紧了剑柄：“有人……有人要害你。”
　　“害我？”沈馥元本就慌乱，他这一说我更加慌乱了：“是你中毒？怎会害我？”
　　林御风强撑着剧痛，盯着台下的千代瑶凰。
　　“果真是好心计……她想一石二鸟，获得今年榜首，我绝对不会让她如愿！”林御风看着她，双目通红：“苍云山与白鹤山的恩怨，非一时可以与你解释明白。今日……我认输！”
　　沈馥元只觉得五雷轰顶。她拼命摇头：“不行啊师兄，方才是你放水，应该是我认输……”沈馥元说着便要投降，林御风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不可。我要你……我要你晋级，绝不可以让白鹤山拿到第一名……绝不能让青霜剑……落入千代瑶凰之手！”
　　沈馥元只觉得一头雾水，还没等反应过来，林御风便举起了手，将剑扔在了地上。
　　台下一片惊叹。
　　“林御风居然认输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还没有认真打么？为何这么快就认输了？”
　　“……”
　　沈馥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御风又喷出一口血，直接倒在了沈馥元的怀里。
　　苍云山的弟子将林御风抬了下去。慌乱之中，沈馥元看到了坐在台下的，那个白衣女子。
　　这是她第二次次见到千代瑶凰，可是一点都不耽误她惊叹她的美貌。之前看的不真切，现在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原来世上真的有这般白璧无瑕的美人。她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挪不开眼睛。
　　千代瑶凰亦是看着她。沈馥元直视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她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汪清潭，那样坦诚而又清澈的眼神，直接了当地看着她，根本不像做了亏心事的眼神。
　　林御风为何会说是白鹤山下的毒？为何要说有人要害自己？莫非是要诬陷是她下的毒，好让苍云山与诛柘山鹬蚌相争，白鹤山获利？
　　沈馥元带着满心疑虑走下台来，长孙顺滨走到台下 朝他招手。她来到长孙顺滨的面前，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馥元，你表现的很好。”长孙顺滨笑着说：“最后一场，好好把握。”
　　“是，师父。”沈馥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晚上用完晚膳，沈馥元来到长孙顺滨的房前，敲了敲门：“师父，您休息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
　　沈馥元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长孙顺滨正坐在案前看书，沈馥元进来之后，立刻把书放到桌子上。
　　“师父，我想和您说今天林师兄中毒的事情。”沈馥元看着他说。长孙顺滨愣了愣：“那你坐下说。”
　　沈馥元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师父，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今年试剑大会第一名的奖品，是不是青霜剑？”
　　长孙顺滨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青霜剑。”
　　沈馥元立刻正坐道：“就是了！今天林师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白鹤山想要青霜剑，然后就给他下毒，还要害我。但是中毒的人明明是他，怎么就成了害我了呢？再说，白鹤山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就会为了一把剑，做到这个份上呢？”
　　长孙顺滨看着她，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件事情尚未知晓，不可妄言。”长孙顺滨缓缓道：“不过，馥元……”长孙顺滨说：“师父从不要求你取得多大的成就，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沈馥元看着长孙顺滨，笑着说：“我知道了，师父。”她说：“我一定会尽力的。”
　　沈馥元离开后，长孙顺滨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很乱。他上次下山，去查询那日在万人血窟袭击沈馥元的黑衣道人的线索，却又听西域古城的圣女娑罗蔓莎也遭遇了黑衣道人的袭击。
　　这黑衣道人究竟是何来历？他是如何潜入诛柘山的？他为何要对沈馥元与娑罗蔓莎出手……还有羽横夫人？她为何会去万灵山？她究竟要做什么？就连林御风都察觉出白鹤山的问题，玄清当真一无所知？
　　长孙顺滨紧皱着眉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安起来，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头绪。云笈山几百年来相安无事，如今食人魔四起，又要在这个时候，掀起风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