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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山花遍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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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吞颐和濡下朝着彼此发出攻击。两道力碰撞在一起,击出的气浪猛然阔开将附近打斗的人和妖都轰腿了百来米远,修为差些的更是当场被打碎了脏腑吐血毙命。
望息倒是没躲,在自己周身下了结界便将气浪抵消了去。他闪身到了上方,汇了灵力配合着吞颐的攻击打向濡下。可那濡下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身处另一方的令遇从一人的胸膛里抽出手,瞧见望息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便逮着一个门派的掌门便狠狠攻过去,十来招下来便夺去了他的宝剑,转身一扔,掷给了望息。
望息接住剑朝他看去,嘴角不自觉起了笑意。而正是这空档,濡下结出了漫天灵锥朝他飞去。令遇急得一声大喊,他才从笑意中抽身,化出数道人影去接挡。
吞颐瞧见他这招式便是一愣,就连那濡下都有些恍惚。
“是临玄教你的?”随后她又冷哼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道,“是了,除了她谁还会这个。”
躲过全部灵锥后望息收了身,低头看一眼被打中的几个地方,咬了一粒药丸咽下。若不是伤口开始腐败,他也不会这么快便吃的。看来体内的阴毒已是不容许他受一丝一毫的伤了。
见望息平安令遇刚舒口气,那被夺了剑的掌门便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刚要偷袭便被晟一脚踢飞。
“此刻不该是你们眉来眼去的时候。”晟叼着草茎将扑上来的另一人打飞,“不好过的还在后头。”
“多谢。”令遇看了看在地上砸了个坑的掌门,暗自庆幸。
“先顾好自己。”
“知道了。”
他们脚下皆是一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令遇一边与人缠斗一边仍是忍不住分出一些心神关注着望息,若是瞟见他来不及躲开便会扔出一个人去替他挡下。好几次都因为令遇的出手才让他避免了受伤。
他心里感激,却又有些窝火,明明该是他来保护令遇的,可结果依旧是令遇一直在保护着他。
他暗自一发力,将剑分化成扇倒下来,齐齐对准濡下朝她飞去围成个圆将她困于其中,剑尖朝里全指着她。
唯有一柄,直接飞向了令遇将他身后的弟子击中。随后灵剑消失,那弟子也坠身落向地面。
令遇转身看向他,他便勾了一边嘴角得意地笑。
濡下面不改色看着自己身边的剑圈,坠身一落便躲了去。只是那些灵剑穷追不舍地跟着她,她刚转身想将它们打碎便迎上吞颐捏碎了气流的一拳,顿时喷出一口血雾。
“三千五百万年的封印倒是将你肉骨妖力都消磨了么。”她抹去下巴上的血,狠狠笑起来,“上古妖帝的空流威也不过如此了。”说完她便猛然飞扑冲向吞颐,一面躲着灵剑一面闪身到吞颐身前双手一爪,抠住了吞颐的右手。
吞颐右手猛一抓力将整只手臂鼓起,筋肉也随之硬化。他用力往回一拉便带着濡下一同拉向了自己。濡下心中暗道不好想再脱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被固定在他手臂里无法收回。
正当她手上渡了灵力准备炸掉吞颐的手臂,那上古妖帝便是抢先一步伸出左手拍在她腹上,再一用力便直接将她震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皮肉被刮下来的右臂,刚要追击。濡下便借力飞快后退与他拉出些距离来。
可还不等她稍事调整,望息便已闪至她身后轮起宝剑朝她刺去。她察觉背后的气息猛然挥袖打去,却见了望息的身影扭动着散去。随后她身侧又出来一个身影,接过被打散的身影留在空中的剑,一招横斩便在她腰间留下了伤。
望息得手后便立刻退开,换了吞颐大步猛突上前。连吃了两亏使得濡下心里发起狠来,迎着吞颐也是飞身相向,近身后于是巧步一转闪到吞颐身侧,出手打中他侧腰。
被打中的吞颐连连后退了十来丈才稳住身体。一抬头便见了濡下疾速朝望息窜去,挥袖缠住了他放出的灵剑往回一掷,望息刚躲开还未来得及看清濡下的行动便已被她近了身。他急忙咬下一颗黑枝丸硬生生将她的攻击扛了下来。
为了不让嘴里的药掉出来,他只能将血全都咽回去。
瞥见这一幕的令遇想过去,却被突然联手袭来的七人压抑住了动作,他只能先想法子应付过去。可当他想将手探进一人怀中时,便有另一人提剑要坎,他便只能收回重找机会。
可这七人着实有些难缠,他数次想突破都被牵制下来。最后他只能心一横,催动体内八层妖力爆出七股直穿入那七名弟子身中。
妖力一出他倒也不急着收回了,就着这副骇人的模样将身边十丈里的人都肃清个遍。那刚要下手便被抢了猎物的禅鬼冷眼看过来,弹出一粒被狐马强塞过来的药丸,脸上有些愠怒。
令遇一伸手接住,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先祖恢复得不错么。”他低头看了看掌心中救命用的药丸又掷回给禅鬼,“救命的东西,你就别随便糟蹋了。”
禅鬼一挥手捞过来,刚要走那令遇便粘了上来倚在他身上。他便是撑住令遇的肩将他推开:“滚一边儿去。”
令遇勉强笑了笑:“借我靠靠,有些累。我们打了有四个时辰了没有?”
禅鬼看看将晚的天色,松了手让他靠上来。濡下来时天刚放亮不多久,若真要算起来,想来已有六个时辰了。
他看着漫山遍野的尸首,有妖的,有人的,血染了青葱的树和草,站在天上看去却像是正在盛开的春华,一簇簇,一片片,着实……美得骇人。
禅鬼将手里的药丸塞进令遇口中:“吃下去。”
“禅鬼,你可别死,猫妖里就剩下你我。”他低着头,这还是他第二次叫禅鬼的名字,“再死下去,猫妖就彻底没了。”
“顾好你自己吧,废话多。”禅鬼推开他迎上前后袭来的人旋起两脚便将他们踢飞。
比起令遇,禅鬼更加疯狂许多,丝毫不顾及自己受损的妖元还未来得及彻底恢复,对上谁都是全力一击。
“省些力气,妖已死伤过半,而人还剩下近七成。这一役,还长着呢。”令遇笑了笑,便再次投身战斗。
他们谁都不知究竟要打到何时,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般。
正在奋战的禅鬼突然被拉住了手臂,他未见先动一掌劈下,转眼见是狐马已然来不及收手便只得一脚踹向他。
“你来作甚!”禅鬼怒道,若不是他反应快将他踹走,挨上这掌即便不死也得重伤,他这一掌可是下了杀心的。
“我瞧见你将药喂给了令遇,便想着再给你一颗。”狐马凑上来,将自己的保命药塞进禅鬼手里,“你伤还未全好,别随便给别人。”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抽开手,“你的呢?”
狐马拍拍自己怀里:“在这儿。”他有些心虚,其实他的那颗正在禅鬼手里。
禅鬼看了看,也未有深究:“近吾之前先出声,下次未必收的住。”
“我不走了,我就在你旁边。”狐马傻啦吧唧地一笑,背过身去,“禅鬼。”
“嗯。”
“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禅鬼愣了愣,随后骂道:“莫名其妙。”
“若我们都能活,我便带你回比沧谷,去见见我那族长弟弟。”
禅鬼不答,一个突身冲了出去。
黄昏将至,是火烧般的炙热。交战的身影逆着西斜的阳,变成渺小的一点。越来越多的人和妖从空中掉下来,或是挂在了树枝上,或是砸到地面变成一滩血泥。
地精们躲在药室里不停地做着药,不时便会有伤痕累累的妖跑进来讨一些去,也是靠着它们的仙丹妙药,足足少了一万的妖们才能撑下来。
不归趴在窗户上看着它熟悉的那几个身影。若是有谁不在它视线里了,便会不安地哭起来。它希望能帮上忙,哪怕是一点。
可它只能看着,即不能参战,也不会做药。
端着刚被催干的药草从它身后走过的千封,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还好,都还活着。”
“可是他们都受了伤……”不归回过头来,那双红肿的眼不知已经哭过多少次了,“怎么还没完啊,明明之前我们和濡下那么要好……”
千封将药放回去又走了过来,摸摸它脑袋:“很多事都无法预测,即便一开始是好的,也可能在不知不觉间走向另一边。不归,不管是人还是妖,终有一日都会离你而去,你要学会长大。”
“我不明白,我不想大家离开。”不归抱住千封,瘪着嘴又要哭,“我想和他们开开心心在一起,谁都不要走。”
千封抚着它的后背,转头看向那烈日燃烧着最后余辉的天,还有那正在拼杀的,他想要去珍惜的朋友。
可它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千封松开不归走到老地精跟前:“长老,令遇他们妖力有些亏损,我去给他们送药。”
老地精将刚研好的药交到它手上:“多注意些,别叫那些杀红眼的妖给捉了去。”
“知道了。”它抱着装满药丸的匣子走出药室。
心里有些害怕的不归咬着唇,下了很大的决心追上去牵起千封的手:“我也去。”
它们刚来到外面,便叫那眼尖的人瞧见了去,立刻聚了三五人过来举着沾满血的剑要刺。一道影子飞来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胸膛,眨眼间,先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便全然成了尸体。
晟浴血而立,身上散发着鲜血温热的气味,有些刺鼻。他转过头来看向它们时,着实吓了不归不一跳。
千封递上怀里的匣子:“刚做好的,你拿去给令遇禅鬼他们分一分,可以恢复妖力。”
晟伸出血红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收回来在身上来回擦了两下才去接:“吓着你们了吧,快回药室去,下次喊一声就行别出来了,外面危险。”
“晟。”千封叫住要走的妖,“我们能赢么?”
回过头来的晟一笑,摁着千封的头揉了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