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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杏花未满头 ...

  •   有了元前洲这个殷勤又好脾气的帮手,卫宝燃日常轻松了不少,闲暇时卫宝燃经常去战场遗迹上闲逛,结果真的被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战死的军人遗体已经被大火化为灰烬,但卫宝燃某天偶然在一些石头上隐约看到了双钩枪留下的攻击痕迹,细细辨认后证实了这种想法。

      林谛绾第四次改良后的双钩枪,这是援军此次出兵所配,目前还未在大安全军中推行。

      援军是来过滇中的,甚至已经到了晁水岸。

      卫宝燃不解,难道真的是陈国用了什么奇人或者有什么秘密武器,全歼了大安七万军马?可滇中王一口咬定援军未到啊,朝廷派来督军的人也证实只看到了不到四万规模的尸体。思及此处,卫宝燃有些不忍想下去,如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援军还没来得及正式和滇中军会师,就和陈国交了手,那半数人战死在了晁水对岸,大安战后割让的四城上,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也没有守护住的那片土地改换了国旗,他们的英灵盘旋在晁水对岸眺望故乡,不得安宁。

      卫宝燃对河岸遥遥一拜,取了石头,骑马将这快证据送到了驿馆,托商驿将包的严严实实的石头送到京州驸马都尉卫国公的府上。

      任务完成,卫宝燃彻底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这次主动请缨的目的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名正言顺的离开密不透风的大安皇宫,离开守备森严的京州,离开让她恐惧多年掌控欲极强的烊帝,这一次,天空海阔,山高水长,她再也不回去了。

      卫宝燃从最近的城镇商驿打马回小院子时,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看碧草如丝,觉万物可爱,随手采了一大捧野花,想着晚上给傻子多煮个甜汤。

      元前洲这边左等右等一天了也不见卫宝燃回来,明显坐不住了,他走出院子,夕阳西下的景色很是漂亮,旷野上自由无踪的风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元前洲举目四顾,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迈出第一步,满目草浪间翻涌着大片大片绽放的野花,元前洲无力的想:“花还开的这样好……”

      “傻子!”

      是她!元前洲回头,卫宝燃染了一身暖色的夕阳,扛着一把大弓,怀里抱着一大捧开的灿烂明媚、蓬蓬勃勃的野花,纵马向他奔来,快到元前洲跟前时,卫宝燃从马上跳下来,朝他跑过来,元前洲张开双臂却只接到了一捧缤纷绚丽的花,卫宝燃笑的明眸善睐:“送给你!”

      卫宝燃少有的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元前洲牵着马跟在后面,他被卫宝燃显而易见的快乐感染了,不自觉的跟着她笑的开怀:“什么事这么开心”

      卫宝燃跑回元前洲身边,跟他面对面倒着走,她兴高采烈:“你见过海吗?我从古书上看到的南海有鲛人你说是真的吗还有北济,冻土千里积雪终年不化,听说四五月份在北济早晨还要穿棉衣呢!我等开了春,都想去看看。”

      元前洲伸手替她拢了拢碎发送到耳后,这段时间肝胆相照、共同生活让两个人建立了非凡的默契,一时间谁也没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昵,卫宝燃沉浸在铺天盖地的喜悦里,想到什么说什么,她看着元前洲:“你笑起来真好看。”元前洲愣神,卫宝燃又道:“不笑也好看!”

      那个秋天很快过去了,元前洲偶尔还是会出现幻觉看到霍自停,但还是记不起来什么关于自己的有效信息,卫宝燃也察觉到自己演的根本不像个游侠,有一天主动向元前洲坦白,只说自己是逃命出来的大家族的小姐,回家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会武功所以以后打算当个游侠,遍访名山大川,吃遍天南海北。

      元前洲一点也不惊讶:“我早就猜到了,你带的那几身衣裳料子不俗,马看起来也是名种,只是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不回家?”

      卫宝燃坚定道:“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她举起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找我,如果你见到什么奇怪的人,记得千万别把我供出来!不然你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呃,应该说我这辈子差不多就结束了。”

      “这么严重”元前洲眉头拧在一处,若有所思,那天之后,卫宝燃发现元前洲每天打扫都会刻意抹去她的生活痕迹,荒野的绝佳视野也使得有人过境他们两个第一时间就能察觉,他们会采一些草药去最近的镇子上换一些日常所需,自从听了卫宝燃的身世,元前洲就独自承担起这份采买工作,去镇子骑马来回要半天左右的时间,卫宝燃也懒得折腾,索性每天就在小院子附近活动或者去荒野上撒欢儿。

      有一天元前洲去镇子上换了稻米回来给卫宝燃带了一根珍珠发簪,卫宝燃开心的不得了,进屋打扮了好一会才出来,一个劲儿的问元前洲好不好看。元前洲看她为了臭美换上了更单薄的衣裙,让她野了一会儿就推她进屋把衣服换了,想着过几日滇中也该入冬了,虽说比大安其他地方算得上是温暖宜人了,但温度总还是会低些,下次去镇中得给二人买几身厚衣服回来

      天气渐渐凉了,厨房生火反而更暖和,元前洲就又和卫宝燃把房间换了回去,还给他们置办了新的被褥,卫宝燃抱着新被子看着元前洲将自己之前从远处其他荒院里找来盖的破被子烧掉,对他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我家里人不也没找来嘛,你这严谨到每日吃完饭连我的碗都要藏起来,也太夸张了。

      一整个冬天卫宝燃都过的很开心,元前洲对她可以算是面面俱到,她有的时候望着元前洲的帅气的脸和挺拔的身影也会晃神,只是元前洲再也没问过她关于以后的打算。

      然后新年就来了,元前洲去镇子上买了面和新鲜的猪肉,除夕那天两个人围坐在灶台前包饺子,包出来的饺子一个赛一个的丑,不仅丑,下了锅之后这些“不拘一格”的饺子纷纷在锅里炸开,死状凄惨的成为一锅“片儿汤”。卫宝燃笑的没心没肺,她指着锅里的饺子对元前洲笑着说:“只有你第一次给我做的兔子能与之一战了哈哈哈哈哈哈。”

      元前洲没想到她还记得,得意的冲她得瑟:“好在现在我兔子做的还不错。”

      卫宝燃竖起大拇指:“大有进步!再接再厉啊。”

      一个烟花在远处炸开,镇子上有人在放烟火。卫宝燃兴奋地跑出去,只可惜虽然荒原视野开阔可是离镇子上实在太远了,观感大受影响。

      “蝉蝉,回头。”

      元前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烟火,点燃后一束游光“咻”的一下飞上夜幕,在卫宝燃和元前洲头顶炸开一大朵璀璨夺目的冰蓝色烟花,整个天幕像落下星星的海。岁月更替的当下,天地间只有一朵照亮卫宝燃此后多年美好梦境的花火,和少年眼中明明灭灭深情温柔的光。

      那晚他们肩并肩在旷野上坐了很久很久,卫宝燃仰头看烟花脖子酸了,索性将头靠在元前洲肩上,她在等,等元前洲开口,让她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元前洲抱她回去,替她拢了头发掖好被角,借着幽幽烛火安静又甜蜜的端详心上人恬静的睡颜。

      过了年就意味着春天要来了,元前洲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一个春天的到来,因为这时候不只滇中,整个大安都会逐渐变得山花烂漫,元前洲一直记得那天卫宝燃说起南海鲛人、说起北济冰雪、说起要遍访名山大川、吃遍天南海北时的雀跃眼神。

      元前洲在这个春天的伊始,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和她一起去看她想看的风景。

      如果有一天他记起来自己是谁,或许还可以邀请她和他一同回家看看。

      院子里有一棵大杏树纷纷扬扬开了一树杏花,卫宝燃总是在树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元前洲,偶尔换元前洲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他在等她说走,她在等他挽留。

      两个人就这么怀着错位的小心思一直拖到了初夏,一天夜里卫宝燃屋里飞进了一只萤火虫,她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捉到了,献宝似的去敲元前洲的门,元前洲已经睡下了,只穿了中衣,卫宝燃撒娇道,一条缝,你只开一条缝就好了。

      元前洲想了想脱了中衣,披上轻薄外衫,纱质衣料下隐隐透出劲瘦的身材,薄薄的一层肌肉匀称好看,门打开,卫宝燃人都傻了,元前洲肩宽腿长腰窄,上身的衣服穿了和没穿差不多,卫宝燃说话都磕巴了起来:“看、看萤火虫、吗?”

      然后她把手伸出来,那还有什么萤火虫!那个小家伙早趁她刚刚脑袋发懵的时候逃之夭夭了。

      “飞、飞走了……”

      元前洲憋着一脸坏笑,故作漫不经心的前倾身体,假装仔细端详卫宝燃的手,然后不怀好意的对上卫宝燃的眼神,轻轻挑了一下左边眉毛:“哦~那明天还看吗?”

      卫宝燃面对元前洲赤裸裸的美男计,没见过世面的咽了一下口水:“看……”

      元前洲眨眨风流无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循循善诱:“看——什么啊”

      “看……”卫宝燃终于在最后关头找回了一丝理智:“看你大晚上发什么疯!”说完又气又羞的跑回了厨房,被子蒙住头,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元前洲刚刚乱七八糟的样子,根本睡不着!

      元前洲也睡不着,清晨他仔细收拾了一下,过来敲卫宝燃的门:“别装了知道你没睡,送你点儿东西。”

      卫宝燃顶着淡淡黑眼圈开门:“干什么!”

      元前洲拉起她的手往外跑:“跟我来。”

      两个人站立在风中,日出东方开始缓缓升起,元前洲把握时机:“看不了萤火虫——”

      卫宝燃嗔怒道:“别提萤火虫!”

      元前洲笑出声,示意卫宝燃看地上,草野之上是映着朝阳晶莹闪光的露水,一路铺开远去无边无际。

      “知道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漂亮吧?可喜欢?”

      卫宝燃看着一地朝露,心里莫名悸动,恰巧那时元前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容清澈像一只露出肚皮求摸摸的大狗狗,他那张极为俊秀的脸放大在卫宝燃眼前,卫宝燃鬼使神差又理所当然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卫宝燃看着元前洲的眼眉,他的眼瞳大而亮,卫宝燃和他眼里的自己对视,几乎一秒卫宝燃的理智就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卫宝燃再也看不见自己,只看得到元前洲漫天星辰、一世烟火、无边朝露统统都不及的眸子。

      “我喜欢。”晨风微凉,卫宝燃突然抱住元前洲:“我喜欢你。”

      元前洲怔忪在原地,他的怀抱温暖而馨香,如雷的心跳在卫宝燃耳边放大,卫宝燃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在元前洲的嘴角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元前洲单手扣上卫宝燃的脑后,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指节轻而易举的让卫宝燃无处可逃,他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他温柔的掠夺,也同卫宝燃一起探索、沉沦。这一刻他们沦为了彼此的猎物,也做了对方的同谋。

      元前洲拥着她:“蝉蝉,换气。”

      卫宝燃“咚”的往元前洲肩头锤了一拳,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出来。

      “射我一箭还不够,又补一拳?”

      卫宝燃从他怀里撤出来:“你想起来了?”

      元前洲牵着她往回走,踏碎一地露水,元前洲狡黠的笑:“我猜的,果然是你。”

      卫宝燃意识到说漏了嘴,理不直气也壮:“你诈我!”

      元前洲捏捏她的脸,分析的头头是道:“我醒来时检查过自己身上的伤,只有肩上的箭伤最新,那时候甚至还没完全结痂,你那么大一把弓明晃晃的在我眼前晃,最大的可能性肯定是你啊,不过按你的说法我之前疯疯癫癫的,你情急之下出手我能理解。”元前洲拍拍她的头:“无论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卫宝燃回给元前洲一个甜甜的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整张小脸皱成一团,晃晃元前洲的袖子:“我突然想起来,你什么也不记得,那万一你其实已经有家室了怎么办?关于你自己,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元前洲认真的想了想:“我能听得懂镇上的东州方言,识文断字,武功也不错,说明受过良好的教育,家里应该是附近的富庶之家,只是之前战乱,幸存的东州居民大都搬离了这里……家室不会有的,如果有这么重要的事我一定不会毫无印象。”

      搬离这已经是元前洲想到的最好的情况了,这样的话他和家人就还有重逢之日。

      “那我们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吧,万一你的家人来找你了呢!”卫宝燃打算着:“如果明年春天他们没有来找你的话,我们再离开。”

      元前洲其实不太想卫宝燃久留于此,他担心卫宝燃每每提到都很恐惧的那个外祖父会找过来,卫宝燃却神神秘秘告诉他,滇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的外祖父在滇中有仇家,不会敢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滇中找她。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卫宝燃提前一周就跟元前洲宣告自己要过生辰啦,元前洲十分上道的卖了存在家里的药材去镇上给卫宝燃挑了一个特别的生辰礼。

      元前洲送了卫宝燃一块儿晶莹的琥珀,它像是浸染了蜜糖和千万年阳光的色泽,温柔的色块里包裹着一只纤毫毕现的小小的蝉,可怜的小家伙曾经毫无防备的被时光禁锢于此。卫宝燃很喜欢,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元前洲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不过他一口咬定自己比卫宝燃大,是哥哥。

      “我过了这个生辰就十九岁了。”

      “我记起来了,我今年二十岁。”

      “胡扯吧你。”

      后来的后来卫宝燃端详着这块琥珀,回忆这些往事,觉得它很像自己和元前洲的爱情,封在她心里也封着她的心,每一处都在记忆里鲜活明亮,于她而言这是她人生中不化的糖块儿,甜蜜又冰凉,给她柔软心境也令她无尽绝望。

      东州荒野入了秋,说明大安其他地方已经是冬天了,没有人知道猝不及防的离别就要来了。

      那天卫宝燃不小心撞见元前洲换衣服,他背后蝴蝶骨的正中间,有一个疤,白玉染暇,一眼让卫宝燃看的乱了心神,细看背上有大概六七处这样的印记。

      是第四改良的双钩枪留下的似鸟雀抓痕一样的创疤。

      卫宝燃手脚冰凉跑了出去,她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元前洲很有可能是陈国遗兵的事实,一个人骑马来的晁水眺望着对岸坐了一下午,拿着弓乱弹一通,凉风一吹卫宝燃冷静下来,他要是陈国兵怎么会的东州方言?还有他对霍自停的感情,又怎么解释?可如果他是东州百姓或者滇中军,他身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猜测毒蜘蛛一样的爬上卫宝燃心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陈国根本就没有夜渡晁水从背面包抄奇袭,打起来的是滇中军和正好深夜行军至此的援军!一些点串联起来,消失的三万滇中军尸体,霍自停突然决定的夜渡撤军,两万援军入滇滇中王却表示毫不知情,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是个局?如果是,滇中部分将士很可能没有死,因为卫宝燃怀疑,滇中王用此一计金蝉脱壳让滇中至少三万军马离开了朝廷监管变为私兵,临国亦可能牵扯其中,此事非同小可!

      如此滇中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烊帝的精神早已大不如前,性子也因为服用丹药变得暴躁易怒,一旦战火在大安烧起来,势必生灵涂炭,何况陈国依旧虎视眈眈,卫宝燃必须回京州一趟!

      元前洲穿好衣服见卫宝燃已经骑马跑出去了好远,以为她撞见自己换衣服又害羞了,但这一次他没有追出去,他偷偷摸摸从床铺下面取出之前定做的喜服,摸了又摸,最后忍不住自己换上新郎服试了试,然后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不是卫宝燃,是一队人骑马而来的声音。

      元前洲来不及换衣服,飞身上屋顶,就看到一队穿着不俗的人往他们的小院子奔来。

      以李从诫为首,滇中王府亲卫们纵马狂奔,昨日一个药材商去首府瑞颐办事情,看见告示,说自己见过画像上的人,是个在东州乡野生活的农户。李从诫回禀了滇中王,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带人找了过来。

      元前洲看李从诫他们也不像是官差打扮,锦衣良驹整齐有序的列队过来,第一反应觉得他们可能是来捉卫宝燃的。

      于是他片刻不敢耽搁,快速的把屋子里卫宝燃的痕迹抹了个干净,在灶台里烧了一把大火把卫宝燃的衣裙通通扔进去,只剩下一件嫁衣,元前洲犹豫了一下,也还是扔了进去。

      李从诫到的时候,元前洲刚收拾完一切,还来不及换下喜服,他打开门,众人看他的眼神皆有些古怪。元前洲神情自然的问到:“诸位何事?”心里却不可控的一直重复他们是来抓小蝉的,抓她回那个恐怖的外祖父身边!

      然后他就出现了幻觉,他远远看见了卫宝燃淡紫色的身影,骑着那匹红棕马像一朵游于草浪间的花儿。

      李从诫还没反应过来元前洲就已经和他们动起了手,眨眼间已经撂倒了两三个人,李从诫眼看元前洲的手刀就要朝他的脖子劈下来,只得本能的防御,一面躲闪一面大喊道:“世子殿下!元前洲!你不认得我们了吗?”

      元前洲听见李从诫唤他元前洲,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他甩甩头,看见霍自停在他跟前大喊:“元前洲!为什么不服从军令!为什么跟过来!”元前洲头疼的厉害,眼睛猩红一片,理智几乎烧尽。

      李从诫还在试图唤醒他:“霍大哥呢?他还活着吗世子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元前洲已经听不到李从诫讲话了,他感觉到自己置身疆场,耳边是夜战那晚晁水之上血腥的风,元前洲完全失控了,他其实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狂啸翻涌,就是战斗、攻击。元前洲招招致命出手狠辣,李从诫打小就不是元前洲的对手,他没办法只好让众人一起压制元前洲。元前洲以一敌七,打法渐渐失去章法,最后李从诫怕了他这个不死不休的架势,趁其不备,形势所迫的用刀柄打在了元前洲头上,元前洲晕死过去,李从诫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简单让人查看了一圈小院子,确认只有元前洲一个人住在这之后,就决定带着他连夜赶回瑞颐滇中王府细查伤势。

      不远处卫宝燃将马驱的远远的,匍匐在草里看这队训练有素的人带着他们口中的世子殿下离开,她要紧牙关,泪滴结成行顺着下巴低落进草里,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怎么偏偏那个傻子会是滇中王的小世子呢?

      卫宝燃来不及悲伤,李从诫走远后,她擦擦眼泪从草里爬出来,回到小院子的杏树下挖出一个窄长的木盒,里面是离开京州的时候烊帝给她的密旨。见厨房起了烟,她起身去看,从灰烬里掏出一角黑红的绣片。卫宝燃愣了好久,郑重的将两件东西揣进怀里,走出了小院子,为了大安子民不滑入不应该出现的内战之中,她必须再一次回到京州,将一切告知朝廷。

      荒原之上,月色凄婉洒下,若离人心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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