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振兴攻略》溺子戏

53、第 53 章

　　“你怀疑谁？”江之蔺的天青色袍子被光隐去了光泽，但他似乎天生就适合浅淡的颜色。

　　“你又怀疑谁？”衡湫不答反问。

　　“身高，力道，动机。”江之蔺弯了弯唇，“我想已经很明显了。”

　　衡湫十指相交，翻了翻手心：“郭府如此一个大户人家，就我昨日来看，碰着的下人没有上百也有八十了，怎的，偏偏郭夫人遇害那日就全部休息，不在呢？”

　　昨日衡湫审完楼小箐之后，江之蔺察觉了什么遗漏似的，又去牢里问了一遍，楼小箐本人亦是后知后觉。

　　对啊，郭府如此大户人家，她将郭夫人带出去这一路顺利得安静无声，从后门出去穿行过的一段小巷也是没遇上半个人，现在想起来，一切顺利得惊心。

　　况且郭夫人从外面逃回来后，一身狼狈，衣裳上的破口，发丝尽乱，满脸淤痕，但凡有人看到她，没理由不帮着她回去梳洗，可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来，竟是连半个人都没遇上，或者她遇上了，但却是最不该碰上的人……

　　“用人无形啊……”衡湫轻叹道。

　　两人坐在郭家祠堂的黑木椅上，堂中帷幔很重，用色极深，遮住了外面本就不亮的天光，郭昃新的跪姿被烛火衬得幽冷。

　　“郭员外不打算说说吗？”

　　祠堂里静了一静。

　　“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位大人不是都查出来了吗？”郭昃新冷笑一声，“我不过是随口跟楼小箐说了几句话，这妓|子便以为可以草鸡变凤凰，她是什么东西？耽溺青楼数十载，不病也惹一身骚，就她还想嫁进我郭家的门？同她吃酒我都觉得脏。”

　　衡湫的目光随着烛火在申时的风里摇晃。

　　“郭员外想借他人之手除掉郭夫人，可不料楼姑娘不成事，只能靠着你亲自出马，郭夫人好不容易逃回家中，却不知道家，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郭昃新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听闻郭夫人院子中的那棵槐树还是从西阖城移植过来的，定情树啊，郭员外真舍得。”

　　听楼小箐讲，郭昃新最喜欢槐花，因为那是那第一次见郭夫人的地方。

　　后来一次吃醉，他将原想送给郭夫人的槐花味香包送给了楼小箐，说楼小箐跟郭夫人年轻时长得真像，楼小箐不高兴，便把里面的槐花香换成了玫瑰香。

　　“我是喜欢她，可她呢？”

　　郭昃新的目光很低，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面目憎恶，“她从来都只觉得我在高攀她，我给她什么她都不喜欢，当初刚嫁过来不过一个月便后悔了，说她爹娘说得对，亲事还是要门当户对……”

　　“可后来我有钱了，又如何？她依旧看不上我，我出去吃酒，旁边的女子不过是坐得近些，她便暴跳如雷，对我又打又骂。说什么外面这些艺技不过是见我有钱才来亲近，说穿了，没有她，我就是个破落穷酸暴发户，也就只有她，忍得了跟我在一起，劝我识相，不要出去沾花惹草，还说果然贱民就是贱民，一辈子都改不过来那种烂俗风气……”

　　郭昃新自顾自地说着话，兀然笑了起来：“我不过没经她同意碰了她一次，她便嚷着要休夫？呵，呵呵，想都别想。”

　　衡湫被他这一声阴骛的笑，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衡大人，你真的敢抓我吗？”郭昃新在阴影里转过身来，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她，“城中五成的地都是我包的，抓了我，临淮的税收今年便要减半。”

　　“是吗？”衡湫眸无波动，声音寡淡，“我倒是没想这么多，还是郭员外心思细腻。”

　　“见多了。”郭昃新无所谓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命而已，踹翻几箱黄金盖过去，谁还能看见人？”他走到祭台的一排烛火边，从里面摸出了一盏油灯，烛光倒映在他的眸中，像无名火。

　　衡湫觉得郭昃新有点不对劲，问：“既然已经设计让楼小箐当替罪羊了，为何还要拿掉那三人的命？”

　　“……是啊，他们不都只是替罪羊吗？我为何要杀掉他们？”郭昃新不答反问。

　　变生肘腋——

　　郭昃新扬起手推翻了一整排的红烛，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淋上了火油，一瞬间，火光冲天，隔开了三人！

　　“郭昃新你做什么！”

　　衡湫霎时站了起来，想要冲上去，可刚靠近一步，那火光便烧到了眼前，一下子逼退了衡湫。

　　郭昃新静静地笑着：“衡大人不必费心，这是我早已安排好的结局，可惜了，这几日让你白忙活了。”

　　“你！”

　　周围的帷幔一丛一丛地被火舌吞没，她再一次被火光逼退，火烧在她脸侧，她已经流汗了。

　　就在这时，江之蔺扣住她的手腕，喊道：“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衡湫紧抿了唇，目光越过火堆，看见郭昃新在对面依旧举着油灯，一脸平静。

　　“衡大人，你是好官，但我不是好人，不必为我而难过。”

　　江之蔺喝道：“快走！”

　　衡湫能感觉到手腕在发疼，她的脚步很乱，只能在心里敲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

　　小系统很快给出了回复：【抱歉大人，我们没有这种功能的卡牌……】

　　随着系统的机械清音而来的，房梁骤然断了下来，衡湫一惊，失声叫了起来，下一秒，便被江之蔺拉了出去！

　　突然之间，火势瞬间漫到了祠堂门边，风卷起的火龙一下子把衡湫扫了出来，她能闻到自己的长发被烧焦的味道，房梁榻断的声音在里面错落响起。

　　江之蔺一直拦着衡湫，怕她一激动便控制不住往前冲：“疯了吗！”

　　衡湫的脸被烧得热了起来，她以为那是汗，后知后觉是眼泪留了下来，她挣扎着，眼睛定定的，一错不错。

　　那是一个人啊！

　　“衡大人！”

　　忽然，里面传出来声音，衡湫被这一声喊得停了下来。

　　“虽然我自认罪大恶极，但我还是想说，那三个人不是我杀的，我，自始自终，只欠过阿莹一条命……”

　　说完，再多的声响便没了，火光冲天时，一切化为灰烬——

　　【叮！突发任务已完成，恭喜大人获得奖励：积分：1000，居民点：2000。】

　　【获得特殊道具奖励：军镇关西。】

　　这场春日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就在郭家祠堂被烧毁的那一刻，空中慢悠悠地下起了青雨，天色明明已入夜，却青得发苦。

　　衡湫在来找郭昃新时，想过他的各种结局，杀头还是坐牢，却独独没想过这人会在自己面前活活被烧死。

　　殉情吗？好像也不是，殉葬吗？好像也说得不对。

　　郭氏夫妇的后事最后是衡湫做主的，郭夫人的爹娘都来了，险些要把衡湫掐死，两人最终分葬在两座山上，中间隔着清河，泾渭分明，只能相望，不用再见……

　　时隔数日，登闻鼓惊堂，周义案潦草收尾。

　　楼小箐虽是被利用，但也是绑架他人、杀人未遂，入狱三年。

　　至于周义……

　　衡湫再见他时，不禁冷着眼上下打量他。

　　即使在牢里待了这么些天，周义依旧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难怪那些日子会被他骗得团团转，确实狗模狗样的，衡湫把他叫到面前时，他瘦薄的身子似是能被光照得穿透过去，衡湫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阴冷的气息。

　　周义咧嘴笑道：“多谢大人替小人捡回一条命了。”

　　衡湫面无波澜：“你多次偷盗，虽罪不至死，但也是代罪之身。”

　　“您说得对。”

　　衡湫的额角跳了跳，她近日心情不佳，眼皮总因为睡不够直跳：“如今前淮正在打仗，你收拾收拾，明日发配前线吧。”

　　周义身形僵了僵，半晌扯出一个笑脸：“那多谢大人了。”

　　周义被带走之后，江之蔺从后面走出来，端着安神茶。

　　衡湫靠在椅子上，目光是少见的愣：“你觉不觉得周义有点奇怪？”

　　“太干净了。”江之蔺帮她倒了茶，“身为报案者，却在整个案子中只担当了看客的角色，他要谋划的，他所求的，都不明显……”

　　“你不是说他手上有伤吗？”衡湫忽然想到。

　　可一切的答案都无从知晓，时间白日赶着黑夜，走得很快，蝉鸣声来了。

　　衡湫因为郭昃新的缘故，病了一场，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江之蔺去忙，整日里看江之蔺带着人帮百姓找丢失的鸡鸭狗。

　　明明是好笑的事，她却提不起兴趣来，隔三岔五地只能靠宋林樾寄来的信度日。

　　小宋可爱啊。

　　江之蔺来过几次，见她没精神的模样便总跟她说话，几日后，终是忍不住道：“你不太对劲。”

　　衡湫摆了摆手：“可能是第一次见人死吧。”

　　她不欲深谈，江之蔺也不好继续说，便由着她自己来了。

　　好在没过几日，季疗来信说：兵甲和火药已经制好了。

　　临远行那日是个晴天，衡湫打着把新扇子，去敲了医馆的门。

　　扇面是宋林樾看着前淮的海景画的，又难看，又好看，是被她逼着画的，因为她心情不好。

　　衡湫在门边探头时，林知知正在抄医书，她屈着食指敲了敲门，引起她的注意。

　　“林大夫，感兴趣一起去交战地吗？”

　　【剧情任务六：将女主林知知送至交战地，完善人设，任务奖励：积分点：1000，繁荣值：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