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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该来的终于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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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瑕一行人离开天香楼后,打算直接赶往桃花谷,找江小鱼商量对策。熊霸本来要跟着一起去,怎料刚出了安庆城门,武扬镖局的管事就追了上来,说老爷要出远门押镖,局里不能无人照料,务必请少镖头回去主持大局。熊霸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爹也亲自出去跑镖,都是大师傅他们看屋,怎么这次偏偏要我回去?”
巧巧往熊霸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
“大熊,你动点脑子好不好,熊伯伯年纪大了,你也快二十岁的人了,是不是得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啊?”
“一家之主?”熊霸似懂非懂地看着巧巧。
江瑕也在一边帮腔:
“是啊,大熊,算算年纪,你的确该学着接管家业,替熊伯伯分忧了,可不能整天跟着我们游手好闲,惹熊伯伯不高兴。”
“可是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啊。”熊霸傻乎乎地一片赤诚,然而江瑕和巧巧却不为所动,帮着管家一起劝熊霸留下。经过好一阵子软磨硬泡,熊霸终于依依不舍和大家告别,临近家门的时候,还拉着巧巧的袖子求她一起留下来,可是巧巧怎么愿意待在武扬镖局无所事事。第一,她跟着江瑕去桃花谷,还能调查一下那个神秘杀手解星恨,说不定顺带就去凶杀现场取样调查,顺手牵羊摸几件宝贝也不无可能。第二,若湖总是跟着江瑕的,而巧巧想要去罗布泊,必须借助若湖的向导,因此无论如何不肯跟江瑕分开,让熊霸好一阵难过。
总而言之,江瑕等人送走熊霸之后,轻装上路,快马加鞭,没过多久就到了桃花谷口。三人谈笑风生,一路徐徐前进,此时已近深秋,桃树上既无花朵,也无果实,绿叶间夹杂着几片黄枝,颇有凋零之美。桃花谷位于两座深山之间,纵横百里,谷中道路蜿蜒,有数不清的小径岔道,若是陌生人头一回进谷,又没有向导,定会晕头转向,迷失其中。不过江瑕自幼在桃花谷中长大,这谷中多处迷障,也都是他的母亲苏樱亲手设计,因此巧巧和若湖跟着江瑕,轻车熟路,很快便经过了桃花村,往鱼儿居的方向走去。
桃花村位于谷中东边,苏樱和江小鱼的居所则在北边,可以说是山谷的最尽头,往西走几十里,则有一处野山猪洞。山谷中多野兽,本来无可厚非。然而这洞中山猪毕竟是野生野长,无人管教,经常夜半无人冲进村里的田地刨地瓜、拱玉米,糟蹋秧苗,有时候甚至还会偷鸡鸭鹅吃,一直让桃花村人颇为头疼。江小鱼也曾经受了村长的委托,去山猪洞里教训了几回野猪,不仅活捉了几只回来,还打死了几只个头大的,给大家伙分猪肉。然而这山猪洞深不见底,猪生仔的速度和数量,都远远超过人,因此几乎是没办法赶尽杀绝的。好在山猪作乱也分时节,一般夏天太热,冬天太冷,都不会出来,春秋时节,村里头到了夜晚也派人值守稻田和禽舍,多少能威慑住那些猪头,不至于太过嚣张,因此这些年来,人猪虽然有些小矛盾,但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江瑕领着若湖和巧巧一路向北,大约距离鱼儿居还有十里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西方传来了怪响,轰轰隆隆,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若湖耳灵,稍微分辨便知晓这是野猪在叫唤,而且不止一头,而是一群。江瑕对于那群山猪一直没有好感,脏乱差不说,老是给村里人惹麻烦,他还跟着江小鱼去猎过山猪,因此听到这吼吼吼的叫声,心想那群嚣张跋扈的野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以前可从来没听过这样惨兮兮的声音。
若湖能通诸语,听懂了这些山猪的哀嚎,竟然真的是在喊“救命”。她心肠软,对待动物更是仁爱,不忍袖手旁观,因此央求江瑕陪她一起向西边看看,巧巧也觉得好奇,于是三人一同改道,先不去鱼儿居,而是往山猪洞的方向走去。
江瑕跟着江小鱼去过山猪洞,因此走哪条路最近,他再清楚不过。巧巧虽不是第一次来桃花谷,但去山猪洞却是头一回,因此路上所见风景看着眼生,也十分新奇。若湖见桃花谷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确是适合隐居的好地方,只是江瑕生性爱热闹,却不知在这僻静的山谷里,是否也能安然自得。他们三人往西走了两三里,途径一棵巨大的桃树,光是树干便至少要有五六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合围才抱得住。那桃树上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有碧绿色的,也有粉红色的,还有黄橙橙的,或是白嫩嫩的,皆是桃心形状。巧巧奇道:
“这都快入冬了,这棵大树好奇怪,怎么还结满了果实?”
江瑕笑着解释说:
“这是一棵千年老树,我们都喊它老妖,开花结果都比普通桃树要晚两三个月,所以现在正好是丰收季节,哈哈。”
“原来如此,这树上的桃子味道如何?”巧巧砸吧砸吧嘴,似乎有些饿了。
江瑕看了一眼巧巧,飞身跃起,片刻间已经摘了三个桃子在手里,粉红色、黄色,以及白色各一个。他伸出双手,把三个桃子都摆在掌心上,让若湖和巧巧挑,说粉红色的味道偏酸,黄色的最温润,但是白色的最甜,至于绿色的则还没熟透,因此就没有采摘了。巧巧选了白色,若湖挑了粉红色,把黄桃留给了江瑕。江瑕温柔地看着若湖,然后指桑骂槐:
“还是若湖好,体贴懂事。”
巧巧虽然知道江瑕是在含沙射影埋怨她挑走了最甜的白桃,但也不恼,毕竟这一路走来,江瑕和她打打闹闹惯了,对若湖却一反常态,格外温柔,巧巧自然不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丫头争宠,因此浑不在意地说:
“快走啦,山猪越叫越厉害了。”
三人边啃桃子边往山猪洞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山猪洞口。
“声音好像是从洞里面发出来的……”若湖做了判断。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巧巧一马当先,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江瑕谨慎起见,拽住了巧巧的胳膊,道:
“巧巧,小心点,这洞里大得很,容易迷路,你和若湖都跟在我后面,别走丢了。”说着,他已经先探出身子,挡在了巧巧的前面。巧巧平常寻宝探物都是打头阵的,今天却要跟着江瑕转,虽然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也知道江瑕是关心自己,因此不闹脾气,乖乖地跟着江瑕走。江瑕担心若湖,一直牵着她的手,生怕弄丢了她。若湖一面听着洞口深处传来的猪叫声越来越凄厉,一面感受着江瑕掌心传来的温度,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是为了那些可怜的猪,还是因为江瑕的缘故。
山猪洞里采光不好,若不是江瑕率先点燃了火折子,火光未及之处皆是一片昏暗,几乎目不视物。洞中山路崎岖,乱石嶙峋,除了偶尔遇到一两头小野猪乱跑之外,并没有见到更大的山猪。江瑕记得之前和江小鱼来的时候,洞里到处都是猪,吃喝拉撒弄了一地,污秽龌龊,令人作呕。可是今天这地上像是被人提前清扫了一般,屎尿和垃圾全都荡然无存,那些喜欢围在一起拱鼻子的猪也都不见了踪影,实在是奇怪至极。
三人结伴而行,亦步亦趋,小心谨慎地拐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直到火折子几乎快要燃尽,才终于见到了一处更大的洞口,入口处的地面上铺满了白骨,看大小都是野兽的残骸,阴森森的颇为骇人。若湖不忍见到如此多动物的遗体,心中一疼,抓紧了江瑕的手,江瑕感到她在瑟瑟发抖,因此一把搂住了她,柔声安慰:
“别怕,有我在。”
若湖正缩在江瑕的怀里,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洞口里面传出来:
“若湖,你在我的面前,堂而皇之搂着别的男人,这该是一个好女孩子做的事吗?”
这声音冷若冰霜,却又柔情款款,仿佛充满了不甘和怨念,但在呼唤“若湖”时,却又夹杂着些许温柔,让人捉摸不透说话人的情绪。然而若湖听到这声音,却毛骨悚然,猛地从江瑕怀里抬头,然后颤颤道:
“是……是谁?”
“你明明已经猜出来了,为何还要问呢?”那声音阴恻恻地从洞口深处传来,好像一阵越飘越近的风,转眼已到眼前。
“什么人?!”巧巧拔出了双剑,做好了战备姿态。
江瑕一手搂着若湖,一手从背后抽出了□□,喝道:
“阁下是何人?还请出来说话!”
“哼,你先放了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江瑕听到这话,心里突然闪过了什么,问道:
“你是摩加罗?!”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
“不愧是江小鱼的儿子,的确机智。”
江瑕正要回话,忽见洞口飘来一个红衣人影,犹如鬼魂般游荡了过来。等他走近了,才看得清那人的相貌,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身着斜领红色大氅,身材颀长,至少九尺,束冲发冠,戴金宝箍,作贵公子打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衣裙下摆极长,走路姿势也十分特别,因此当他缓缓向前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双腿移动,才会令人产生错觉,以为是个飘来的幽灵。
那男子见江瑕依旧抱着若湖,对自己满脸警戒,冷哼道:
“小子,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江瑕见他对自己充满敌意,心中自然理解,可是他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来抢若湖的,因此无论如何不肯松手,道:
“若湖不愿意嫁给你,你又何苦强求?”
“强求?”摩加罗饶有兴趣地品味这两个字,然后深深地看着若湖,凄然道:
“若湖,你果真不愿意嫁给我?”
若湖挣扎着从江瑕的怀里站起来,抿了抿嘴唇,眼神忧郁,为难地说:
“对不起……我……”
巧巧见他们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急道:
“喂,摩加罗,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些山猪乱叫,是不是你搞的鬼?”
摩加罗连看都懒得看巧巧一眼,仍旧目不转睛盯着若湖,只是嘴巴动了动:
“是,我接管了山猪洞,让那群畜生发出叫声,引你们来。”
江瑕手腕翻动刀柄,指着摩加罗,厉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桃花谷?你一直跟踪我们?”
摩加罗哈哈大笑,不屑道:
“我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打听几个人的下落,又有何难?”
“为何现在才现身?”江瑕继续发问。
摩加罗道:
“武当山和九秀山庄高手如云,不好动手。安庆有武扬镖局,也不方便。而这桃花谷,嘿嘿,曲径通幽,千回百转,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江瑕冷笑着说:
“你不知道桃花谷是我家吗?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摩加罗下巴微扬,睥睨道:
“那又如何?本王就是要让你吃一记教训!”
“本王?”江瑕敏锐地捕捉到了摩加罗的自称。他记得若湖说过摩加罗开了山寨,是个土匪头子,难不成他还大言不惭地自称山大王?
摩加罗双臂交叉,十分高傲地看着江瑕,道:
“不错,本王是大食人,乃大食皇帝的侄儿,封为叶魔王。”
“哼,原来是外国的王爷,然而你定居中原,作威作福,抢劫百姓,已经触犯了大明法律,你可知罪?!”江瑕得理不饶人,丝毫没有把摩加罗的真实身份放在眼里。
摩加罗却也没有打算用皇宫贵族的地位来压人,只不过是江瑕顺口一问,他就顺口一说罢了。他见江瑕如此责难自己,不由得反唇相讥:
“那么江公子你强抢民女,毁人姻缘,是否更加罪不可赦?”
“你……”江瑕一时语塞,虽然他妙语连珠,口才极佳,但是被摩加罗这么一懟,还真有些心虚,毕竟偷走新娘这种事,不管人家有没有苦衷,总还是不光彩的。不过江瑕到底是江瑕,略微停顿,立刻补充道:
“你强迫若湖嫁给你,又考虑过她的感受吗?真正强抢民女的,是你吧?”
“哼!”摩加罗气结,脸色发青,大袖一拂,怒道:
“废话少说!若湖,你跟不跟我走?”
若湖见摩加罗脸色阴沉,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可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嫁给今天才初次见面的男子,而且他竟然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法诱引自己出现,令若湖颇为寒心。
“那些山猪,你能不能不要折磨他们?”若湖乞求道。
摩加罗见若湖楚楚可怜的表情,放缓了语气,道:
“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不会伤它们一根汗毛。”
江瑕见摩加罗这是要威逼利诱,迫使若湖跟他走,急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对了,你怎么找到山猪洞的?什么叫你接管了?”
摩加罗看着江瑕,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懒洋洋地说:
“我的手下去和你们村长聊了聊,说我们有办法整治这群为非作歹的畜生,村长自然乐意之至,亲自带我们来了山猪洞。”
“你!村长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江瑕道。
摩加罗摊摊手说:
“村长带了路,就回村里等消息了。我可不是个滥杀无辜的恶人。”
江瑕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若湖则上前一步,道:
“摩……摩加罗,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不要为难我的族人……”
摩加罗每每看向若湖的眼神都充满了怜爱,他柔声说:
“若湖,在我心里,早已当你是妻子。你的族人,自然便是我的族人,我又如何舍得为难他们?只要你跟我走,我们以后可以过非常幸福的生活。你的族人,也会为你开心的。”
“若湖,别听他的花言巧语!”江瑕一把将若湖挡在身后,不让摩加罗和她说话。
摩加罗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冷冷地道:
“你真要阻我?”
江瑕执刀在手,斩钉截铁地说:
“你想带走若湖,除非打倒我。”
摩加罗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瑕,道:
“就凭你,也想战胜我?”
巧巧见摩加罗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两把剑在手里晃荡,冲上前去和江瑕并肩而立,道:
“你少瞧不起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中原的剑术!”
摩加罗摸着下巴,冷笑一声:
“哼,男人打架,还需要女人帮忙?江瑕,你可真有出息。”
“巧巧,你退下!”江瑕对巧巧下了命令。
“可是!”巧巧还想说什么,但见江瑕表情凝重,眼神凌厉,也知道他是认真的,因此不再坚持,退到若湖旁边,与她站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避免被战斗波及。
“公子……”若湖担忧地看着江瑕。而江瑕则侧头对她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摩加罗见江瑕与若湖眉目传情,含情脉脉,心里早已怒火中烧,他捏紧了拳头,厉声道:
“好,江瑕,今日你我单打独斗,谁赢了,就带走若湖!”
“一言为定。”江瑕答应了。
两人摆开马步,战斗一触即发。江瑕不知道摩加罗的功夫深浅,若湖也是第一次和摩加罗打交道,没法给他任何提示。而摩加罗却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江瑕的本事,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江瑕尝试着用自己的看家本领“识破”来辨别一下摩加罗的武功门派,奈何他还没有出手,光从气息吐纳与站立姿势来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出。
在这以若湖为赌注的对决中,江瑕不敢托大,也就不讲究什么礼让,见摩加罗负手背后,没有出招的意思,当仁不让,已经挥刀攻上,使出的正是他从小耍到大,最为熟悉的血杀刀法。这一招“血溅当场”,去势汹汹,刀光挥舞,红光乍现,犹如血海猛浪,层出不穷,往摩加罗的身上呼啸而来。然而摩加罗见了这一招凶狠的刀法,却丝毫不惧,面不改色地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掌,五指并拢,往里一收,那看似大开大合的刀光竟然被他的掌力悉数抵消,变得无影无踪。江瑕一击落空,额头上已渗出冷汗。他这一式练了至少十年,功力深厚,往往红光褪尽之时,对方已经血流满面,面目全非,可以说是一击必中的杀招。然而摩加罗不动声色,默默无闻地接下了他的看家绝技,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江瑕的武功比起江云,远远不如,但他足智多谋,一双慧眼识人,尤其加上“识破”的本领,能够短时间内找到对方的破绽,甚至是命门,从而事半功倍,快速取胜。但是这个摩加罗的死穴在哪里,江瑕光看他方才轻如罗烟的一掌,却什么名堂都看不出来。纵然如此,他却绝不低头,更不灰心,横刀在胸,随即变平为直,从摩加罗的斜下方开始,刀尖点地,在那岩石堆砌的地面上刀削斧凿,不知在画些什么。这是他修习了两年的修罗刀法,比起血杀刀威力更强,但也更难掌握,他虽然是初学,还不熟练,但是此刻遭遇强敌,却也不得不铤而走险,看看更高级的修罗刀法是否能够克敌制胜。
摩加罗虽然手无兵刃,但似乎对江瑕的刀法颇为了解,见他这般动作,心里已经有数。他嘴角微扬,默不作声,硬是等到江瑕围着他画了一个圈,然后在他的背后骤然弹起,刀风赫赫,马上就要在他的肩头狠狠斫下,结果江瑕的刀锋尚未触及摩加罗的衣襟,摩加罗只是一个弹指,硬生生将江瑕的刀往后一翻,一股强大的气流随之而来,将江瑕活活震开,幸亏他反应敏捷,在空中转了一圈,双脚落地,往后退了四五步,总算站定,不至于摔倒。
江瑕还要再欺身而上,可是摩加罗似乎对他平平无奇的刀法不耐烦了,突然转过身来,双掌交叠,大喝一声,直接往江瑕的胸口推去,江瑕避之不及,只能拿刀格挡,然而摩加罗的内力深厚无比,掌力绵绵不绝,这一击如细水长流,生生不息,明明是可以瞬间分出胜负的招数,在江瑕的苦苦支撑下,竟然演变成双方的内力比拼。然而,江瑕不是摩加罗的对手,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他已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咬牙坚持,却已经油尽灯枯。一旁的若湖见状,知道再这么比下去,江瑕非要吐血而亡不可,急忙跳出来,哭喊道:
“摩加罗,求求你,求求你别伤害公子,我……我跟你走!”
摩加罗闻言,眉心一舒,他此时真气外泄,又是在比拼内力,实在万万不可走神,庆幸的是对手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因此哪怕摩加罗微微分心,江瑕也力不从心,无法借此机会偷袭。摩加罗只是稍微一怔,然后缓缓收劲,最后长吁一口气,然后身体往后一跳,与江瑕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一般来说,掌力流出之后,除非全部打到对方身上,否则真气逆流对自己有害无益,然而摩加罗却能收放自如,就算半途而废也丝毫不见费力,反而是江瑕,一直在死命格挡,然而刀上的力气一收,他反而支撑不住,踉踉跄跄往后面退,最后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公子……”若湖急忙跑上前去,想要扶住江瑕。
然而摩加罗大手一挡,扼住了若湖的手腕,道:
“若湖,你答应过我,要和我走。”
“我……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和公子道个别……”若湖说话颤颤巍巍,眼里满是泪水。然而摩加罗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江瑕,冷哼一声:
“不中用的家伙,不值得你为他劳心费神,走!”说着,他已经抓住若湖的手,纵身一跃,飞快地消失在了山猪洞前方的尽头。
“若湖……”江瑕重伤之余,不忘念着她的名字,可是摩加罗动作太快,他们连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小虾,你没事吧?”巧巧紧张地扶着江瑕的胳膊,替他小心翼翼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江瑕此刻气若游丝,双眼翻白,神志不清,念叨了几声“若湖”,就头一歪,昏死了过去,吓得巧巧连眼泪水都滚了出来,放肆哭喊:
“小虾,小虾!”她方才躲在石头后面,见摩加罗实力太强,知道江瑕不是对手,但也没办法帮忙,正兀自着急,若湖已经冲了出去,后来摩加罗带走若湖,身法飞快,她根本无力阻挡,只能等摩加罗走了以后,立刻跳出来查看江瑕的伤势。谁能想到,三人兴高采烈来到桃花谷,却眼睁睁看着若湖被抓走,此时巧巧突然十分后悔为什么要甩开熊霸,若是他在,好歹有个帮手,说不定还能顶上一阵。只可惜,如今追悔莫及。巧巧见江瑕只是昏睡,性命无虞,因此先大着胆子往最深处的洞口里钻,只见里面的山猪都被绳索绑缚,有些被打得皮开肉绽,想必都是摩加罗做的好事了。不过,山猪暂时无法行动,省去了她的麻烦。巧巧虽然瘦弱,但是关键时刻绝不示弱,她一手搭着江瑕的胳膊,一手扶着他的背,一瘸一拐地带着江瑕往洞口走去。当务之急,是赶紧回鱼儿居,让苏樱为江瑕疗伤。还好桃花谷她小时候来过很多次,鱼儿居前面的机关人也都认识她,不会故意为难,因此巧巧铆足了劲,中途歇息了十来次,直到走到夜幕四合,星辰闪烁,才终于回到了鱼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