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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总有愿意找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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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喊魔鬼的方子轻亲自示范什么叫不能被左右了去,化身大忙人。
跟着萧施出去玩……游历了半年,接手实操过案例,尘潜因此从偏向教理论知识,转向实践教学作主导,开始对外接诊。
这几年接的诊刻意控制了数量,所以消息一放出去,许多人来请,有病没病都想请尘神医走一趟。
尘潜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告知将是方子轻接手,出事了他才会出手,介意的请回。
然后退了很多人,满满当当的门庭一扫而空,只剩寒风打了个卷。
方子轻:“……”要不要这么害怕。
方子轻有些受打击,坐在台阶上。
尘潜安慰他:“头一批来的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手头也最是宽裕,你看派来的小厮管家,那多是没病请个脉为安心,我们的脉已经号得够多,不需要这一两个。”
“而那真有疾患在身,匆匆来的,要么是绝症,这类的病麻烦多,退了也好,要么是急症,急症需急治,来找到我然后说服,不如直接去医馆快。”
“再等等,总有愿意找你的。”
方子轻:“嗯。”
他也知道自己年纪轻,在别人眼中没经验,如果是尘在旁边看着、把关,大家或许能接受,就像义诊时陈大夫带着徒弟。
但尘说了,等出事再出手,没出事全由他决定,大家自然不敢冒险给毛头小子折腾。
方子轻坐在台阶上,平复被看不起的心情。
起身往里走。
“小神医。”身后有人喊。
是安若。
第一个捧场的居然是安若。
“我头痛,这里。”安若扶着脑袋,艰难吸吸鼻子,“好像冻着了。”
方子轻试探她额心与掌心的温度,没起热。
“昨晚睡得好吗?”他问。
安若想了想:“醒来的时候手脚冷,我有盖被子,”她抢先道,“也有生炭火,但冷醒了,这几天醒来都冰冰凉。”
捂捂能暖,所以没当回事,以为踢被子又缩回,直到今早脑袋疼,鼻子堵,她哼哼。
方子轻又问了几句,给她检查眼耳口鼻,排除心脏有疾的猜测,冷是踢棉被冻的。
“之前中过暑对吗?”他问。
“昂?你怎么知道?”
暑热没注意根除,成了宿病,最近又受嘲笑心情不爽,热上烦闷睡梦中踢被,寒邪趁机悄悄作祟,上蒙清窍。
方子轻给她扎了两针,开了方。
安若吸吸鼻子,不堵了哎。
“魔鬼小神医。”她竖起拇指夸。
方子轻:“……”什么鬼称呼,“去抓药去,脑袋不疼吗。”
“诶!这去。”哼着曲儿拿方子走了。
一天下来就来了安若,总算有点成绩,方子轻也哼着小曲回家。
“来来来,帮我按按。”方昕冲他招手。
平时都方子轻拖着拽着让阿父坐下帮按,今儿主动招呼,照顾的意思很明显。
方子轻一本正经,拿出小棉枕,望闻问切前三个,望闻问,每天都见面,不需要再刻意过流程。
切脉就好了。
方昕配合他,手腕搭在棉枕上。
方子轻严肃脸,特别认真。
阿父有过风尘仆仆的十一年经历,落下病根,后来又多次带队西行,劳损经常腰酸背痛,方子轻只敢帮忙按按,缓解,最安全的做法。
总算可以认真调理调理了。
手指松按,有点燥火,应该是近来天冷烧炭的问题,要补水。
血虚,要补补气,精微动起来就是气,气溶于水,然后在密闭管道跑就是血。
药用补气的,还有寒凉去火的,方子轻拧眉反复斟酌,补气的药,意味着药精微特别亲和乖巧,不会去撩拨体内精微,反倒会被体内精微撩动拉拢,让干嘛干嘛,变成气变成血。
而寒凉的药,致力于让别的精微不准动,大家一起安安静静。
嗯,不能用太寒的,用微寒的就好,菊花不错,方子轻写下。
方昕在旁边看他,与进来送热茶的夏风对上,“你也来,让子轻看看。”这丫头好像怀上了。
夏风和寒月同个屋檐下久了,看上眼,凑成了一对,方子轻还给当过压喜床的。
两人想要孩子,但一直没要上,义诊那年方子轻拉着夏风到尘面前,让看看,尘潜在专攻妊娠一切相关的。
看后说是宫寒,要慢慢调理,年轻人会有机会的。
调理了将近三年,期间有好几次以为怀上,结果是错觉,夏风也觉得这次是错觉,不用麻烦小少爷了。
方子轻拍拍棉枕,错不错觉看看再说,喜脉他把得最准了,名师出高徒。
方昕也让她试,全当支持小少爷今儿开张。
那好吧。
寒月听说后放下手头的活火速赶来,搓着手期待等消息,虽然每次都失望而归。
方子轻看看房梁,又低头看手,让换一只,再摸。
“唔……”
“怎么样怎么样?”寒月在旁边小声问,怕打扰又很想知道的样子。
夏风瞟他一眼:“猴急。”
寒月挠挠头站一边。
方子轻不紧不慢皱起眉,“好像……肝气攻冲,要养养。”
“什么意思,是又错觉了?”夏风问,在意料之内。
方子轻:“没、不是、有了,三个月,但肝气攻冲,需要调和一下,保胎。”
“!”
小两口石化,方子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阿父,这俩干嘛呢。
方昕:“激动的。”
激动的夏风率先平静下来:“早上吐的时候有血丝,小少爷这有事吗?”
方子轻:“肝气攻冲。”刚说了,怎么就没人听呢。
保胎这方面方子轻不是很行,对单个人用药他放心大胆,阴阳寒热那么一套,但肚子里多一个,两个人就要考虑很多了,类似于同时下两盘棋。
尘说他做的确实像在攻克两盘棋,一盘明晰可见,一盘藏头藏尾,月份不同藏的位置不同,偶尔还会顽皮虚晃一着,误导你。
方子轻没参与保胎,请了别的大夫。
江合回来的时候,他缠着问两盘棋。
“阿兄你能下赢吗?”
“不能。”
“啊?”方子轻始料不及,阿兄超级厉害,居然不能,“真有那么难么?”
江合低头看他,又在听心跳。
江合:“变数多,对方为上风,我需要借运气抢据上风,靠运气的事,从来都飘忽不定。”
“不过想要凭实力赢,也不是不行。”
正可惜自己运气差肯定是飘忽的方子轻竖起耳朵,这话怎么说?
江合托着他腋下起,目测他的长高,边道:“把所有棋局都掌握,你会发现它们有共通点,这是不变,以不变应万变。”
方子轻歪头,有些迷糊:“所有棋局,那不就是经验吗?”
江合:“对,就是经验,积累经验,然后压缩,一如义诊时你积累的各种脉案,最后总结成脉象。”
这么一说方子轻懂了,不变应万变,尘应该就是这么干的,把妊娠各种情况经历,找共通点。
阿兄说不能赢,应该是没怎么下过两盘棋,不熟悉,嗯,肯定是这样,方子轻点头。
“又或者,”江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完心跳抓起右手正要卷衣袖的方子轻:“嗯?”
怎么还是没听懂。
江合温声道:“困于棋局,当局者迷,不若跳出来,观执棋之人。”
“观、执棋之人?”方子轻重复,感觉自己要悟到了,就差一点。
江合:“我们写字,笔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与过往,下棋亦然,保守者保守,大气者大气,善变者善变,急功近利者……”
“急功近利。”方子轻抢答,醍醐灌顶,“所以跳出来,观执棋者,从他的过往推测他会如何走。”
“不错。”江合赞赏道。
方子轻雀跃,露出大大的笑容,又突然想起:“妊娠两盘棋,腹中的执棋者,没有过往哎。”
江合敲敲他:“怎么没有过往,不停地吃吃喝喝。”
方子轻于是又参与进保胎,只观察的那种参与。
什么都没观察出来,反倒发现寒月哥有点不对,咋没声了。
“不舒服吗?”
寒月摇摇头,说不出话,意思是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方子轻拉着他各种看,排除误食生半夏的可能。
失音,与咽喉与肺有关,对应斧子砍节段,应该是缠绕着砍不断,要用辛味药帮忙砍,然后声音闭塞,要解表,麻黄解表功效最好……
折腾了几天,总算在小年夜把声音给找回来,方子轻好悬擦一把汗,问到底咋回事。
寒月自己也不知道,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食欲胃口如常,能吃能喝能睡,如果要说异常,也就秋末稍微咳嗽了几天,皮毛有凛凛的感觉,当时没注意。
方子轻感觉应该是天气突然冷的缘故,但没有依据,只能放着成悬案。
次日,方子轻收到了方家的帖子,特别正式地下帖,邀请他去给看病,在除夕之前,给大家看看,祛病除邪,健康过年。
方子轻拿着帖问阿父要不要去,这是很明显的捧场意思。
方昕:“去,他们是喜欢你。”喜欢所以放心让你治。
…
方家。
“我们的小神医来了。”方父亲自出来迎,愉悦溢于言表,蹲下似乎要抱他。
方子轻严肃脸,借着转身拿东西避开,不让碰。
他把年礼递出,今儿是顺带送年礼的。
怀里没落空,还层层加码,方父一边用下巴抵着,小心交给旁边管家,一边怪道:“来都来了,带什么礼。”
方子轻继续给他塞,往岁年礼都是阿兄负责的,今岁终于轮到他,离当家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