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冬》柏拉路

10、第 10 章

　　“342方向有个伏地魔。”

　　“对面拿的是AWM吧……”

　　“我操，盛哥，跟他对狙啊！”

　　盛炀换了把狙，操纵人物爬到房顶，打开瞄准镜对准草地某个方向就是一枪。

　　【你的好友sy使用awm狙击枪击倒了jdnckckc】

　　与此同时，游戏界面上显示他们二人小队成功吃鸡。

　　“牛逼！”

　　游戏耳机里传来馒头激动的声音，光听声就能想象出他在对面兴奋到张牙舞爪的模样，他说：“盛哥真牛逼大发了，跟你玩吃鸡就没输过。”

　　盛炀哼笑了声：“知道就行。”

　　馒头：“再开一局吧，来个皇冠局。”

　　谁知盛炀却说：“不了。”

　　馒头愣了：“怎么了盛哥，你不玩啦？咱才开了五局啊，一个小时都没到呢。”

　　“嗯，不玩了。”盛炀声音一贯懒散，在耳机里多了几分电流的磁性，低低淡淡的：“我还有点事，你先自个匹配队友吧。”

　　馒头挽留无果，抱着脑袋泫然欲泣。

　　可惜盛炀看不见，他摘掉耳机关掉电脑，然后抬脚出了网吧。

　　夜色渐渐驱赶了黄昏，悄无声息的降临。

　　网吧距离家只有一千多米，盛炀插兜慢慢悠悠的往家赶，五六分钟左右，他来到了池楠家门口。池楠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坐落在泛旧的胡同里，胡同的墙上都掉了漆。

　　盛炀在联系人那一栏里找到池楠，小姑娘的昵称和头像很简单，昵称是南瓜，头像也是一个Q版的南瓜。

　　盛炀莫名笑了声，低头打字：出来。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留了几秒，他拧着眉，又多添了个字：吧。

　　--出来吧。

　　--我在你家门口。

　　没过两分钟，小姑娘从屋里哒哒跑出来，她似乎出来的很急，来到他身边时甚至还喘了几声气。夜色尚不深浓，仅剩的天光倾泻在大地上，却没照进这个胡同里。

　　一片漆黑中，盛炀听见她问：“哪呢？”

　　盛炀唇角轻扯，刚想出声走出来，就感觉她又有了动静。而后，盛炀看见她家大门前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发着光。

　　她刚去开灯了。

　　灯笼亮光后，视野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池楠左右看了看，这次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找到了他。

　　池楠把手里的卷子给他：“给你。”

　　他走上前来：“谢了。”

　　小姑娘英文说的流利，字也写的好看，那26个英文字母在她笔下仿佛带着神韵，字体微微倾斜着，写的好看又大气。盛炀啧了声，说：“成精了吧。”

　　就没见过她学习上的短处。

　　池楠没懂他这话：“嗯？”

　　“没事。”盛炀抬眼。

　　这一眼，视线微微定住。

　　池楠似乎刚洗完澡，及肩的黑发已经被吹干，软趴趴的贴在胸前，琥珀色的眼眸澄澈，灯笼的红光映了几分在她脸上，衬得皮肤愈发白净。

　　穿着蓝白相间的长款睡衣，睡衣上是各种各样的哆啦A梦，由于跑步的缘故，领口不太规整，露出如雪的颈间皮肤和半截细瘦锁骨。

　　盛炀忽的别开眼。

　　他神色顿了顿，说：“谢了。”

　　池楠说：“没事。”

　　沉默片刻。

　　池楠观察着他的表情，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写作业了？”

　　盛炀转学以来，她就没见过他写作业，日常生活就是玩手机看漫画，手机被没收后，他的学校生活单调而匮乏，却也仍没考虑过学习。

　　“还能为什么，你们学校老师就没有好人。”

　　说起这个，盛炀表情不太好看，高挺深邃的鼻梁眉眼轮廓被灯光映亮，眸子微微眯起，就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戾气来。

　　但这份戾气，对上池楠的眼睛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唇角咧了下，闲散道：“今儿中午的英语听力，不知周娜发什么疯，把我叫到办公室批我。”

　　池楠：“批评你什么？”

　　“还能什么，没交作业呗。”盛炀说。

　　“……”

　　“然后就被政教处的主任了，非让我按时完成作业，我觉得他盯上我了。”

　　池楠没忍住笑：“那你怎么不写作业。”

　　“你也要教育我是吧，”盛炀舌尖抵了下腮帮，想说些唬人的话，对着这张脸也说不出口。小姑娘比瓷瓶还珍贵，轻轻一捏就碎了。

　　半晌，他摆摆手：“回去了，再不回就没时间抄了。”

　　盛炀离开后，池楠把灯笼的灯关掉，重新回到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徐英叫住她：“刚刚干嘛啦？”

　　电视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如果没有字幕的话，根本看不出来电视上在讲什么。

　　池楠瞥了一眼电视上的相声，说：“怎么不把音量弄大点？”

　　“你不是在学习么，妈妈怕吵到你。”说着，徐英放下嘴里啃了一半的黄瓜，递给她一根洗的干净的新的：“吃黄瓜不？”

　　池楠：“不吃。”

　　“哦，”徐英把黄瓜放回去，说：“刚刚有人找你啦？”

　　池楠嗯了声。

　　“谁？”

　　池楠抿了抿嘴唇，不知为何撒了谎：“郭晴。”

　　徐英瞧着她：“郭晴？这么晚了她怎么来啦？”

　　“她有个卷子落在我这里了，找我来拿。”

　　池楠撒谎的反应还是很明显，眼神只盯着脚尖，头微微垂着。

　　徐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半晌，状似无意地说：“别是什么坏人就好。”

　　池楠回屋后，徐英关掉电视机，黄瓜也不吃了，来到卧室里反关上门，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了几声，对面传来李洁男的声音：“你好？”

　　“李老师你好，我是池楠妈妈。”徐英压低声音说。

　　李洁男哦哦了两声，说：“怎么了，池楠妈妈，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徐英清了清嗓子，说：“最近池楠在学校一切都好吗，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

　　“没有啊，池楠成绩很稳定，并且还在进步中，她学习态度挺好的，也没看到她和其他人走的很近，朋友还是郭晴她们。”

　　想到池楠刚才的反应，徐英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吗老师，我……”

　　“池楠这孩子挺让人放心的，”李洁男说：“这样吧，我帮您在学校多留意一些，这样可以吗？”

　　徐英纠结了两秒，最后点头答应了：“那谢谢李老师了。”

　　“不客气。”

　　-

　　隔天。

　　池楠醒来洗漱后，坐在餐桌前撕油条的时候，发现徐英总在偷偷瞧着她。她的眼神不太明显，具体表现为时不时飞速瞥她一眼，但还是被池楠捕捉到了。

　　池楠撕油条动作一顿，说：“怎么了，总看着我？”

　　徐英被发现后讪讪笑笑：“没事，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啊。”

　　“也是，你快高三了，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池楠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妈妈你有话可以直说。”

　　“咳，是这样啊。”

　　昨天电视机的音小，徐英也隐隐约约听到家门口说话的声音，其中的男声低低淡淡的，还是被她听到了几声。徐英昨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得出个结论：她的乖乖女儿恐怕要早恋了。

　　不然没必要撒谎。

　　徐英说：“我的意思是，时间紧迫高三在即，你现在全心全意放在学习上，以后做什么妈妈都不拦着你，但是要分清轻重缓急。”

　　她本想委婉提醒，但一时嘴快没收住：“想谈恋爱的话大学时候再谈，妈妈都支持的。”

　　池楠顿了顿，绯红漫上脖根：“我没谈恋爱啊。”

　　徐英：“那你……”

　　“反正就是没有，”池楠慌慌低下头，长睫颤了颤：“吃饭。”

　　-

　　吃完早饭后，池楠把书包放在车篓里，骑着自行车向前。拐过一个巷口时，她余光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自行车缓缓停住。

　　巷口拐过后是一条长街，他的黑色自行车停在长街的便利店前，人刚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个面包还有一盒烟。

　　也不知为何，池楠刚刚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恋爱，说的徐英都信了，然而在看见他后，却多了几分没来由的心虚。

　　池楠抿了抿唇角，想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然而她刚有动作，被一把散淡的嗓音叫住：“喂。”

　　池楠动作没停。

　　“喂，叫你呢！”

　　池楠恍若未闻。

　　“池楠——！”

　　池楠耳朵聋了，顾自往前走。

　　第一节是语文课。

　　池楠到了学校，书包放在桌兜里，拿出语文课本。刚坐定没几分钟，后门被打开，同时间传来李昊阳的声音：“盛哥，今儿来挺早啊。”

　　“还行。”

　　还是那种闲散，没个正经的调子。

　　池楠没往后看，只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课本，却仍能感到一道视线紧紧胶着在自己的后背，片刻后才移开。

　　上课铃响，来的却不是语文老师，而是周娜。她依旧蹬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大步来到课堂前，把烫成波浪的长卷发往后一撩：“语文老师有事，临时换下课。今天我们讲昨天留的作业，大家拿出卷子。”

　　同学们纷纷拿出卷子。

　　池楠也翻书包，忽然发现自己的卷子还留在盛炀那里没拿回来。

　　池楠：“……”

　　周娜往底下扫了一圈，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池楠，你卷子呢？”

　　池楠站起来，默了两秒说：“落在家里了。”

　　“行吧，都是要高三的人了，以后多注意一点。”周娜和李大鼻一样，对好学生总是要和颜悦色一点，也没发现池楠表情的不对劲，摆摆手说：“坐吧，先和郭晴一块看。”

　　池楠依言坐下。

　　周娜这次一反常态没看自己的卷子，而是目光看向了后排，说：“李昊阳，把你卷子拿上来。”

　　“好的，老师！”

　　李昊阳别的成绩都吊车尾，唯有英语还称得上优秀。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卷子送上去，周娜话锋一转，说：“算了，盛炀，你把你的卷子拿上来。”

　　盛炀轻轻挑了下眉梢，心想幸亏自己昨天抄了作业，不然这局面没法应付过来。

　　课桌上只放着几本和英语毫不相干的教材，卷子还在书包里。他手伸进去在里面翻了翻，看到英语卷子的一角后，什么也没想，直接掏出来递给周娜。

　　他从课堂上回去，发现还有书包里还有一张卷子，那张卷子的字体潦草狂放，像是无意识的乱写。

　　这是他的。

　　那刚刚那张……

　　盛炀呼吸微滞，抬头。

　　就看见周娜慢慢把那张卷子铺展开，而后神色微顿，看向池楠的眼神似笑非笑：“池楠，这就是你说的落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