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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南迁 ...

  •   两人这样抱着彼此心里异常安心,李宗林很快便睡熟,程长靖趴在他身上又怕压到他始终用一只胳膊撑着,若不是撑麻了他还不想起来。此时他慢慢撑起胳膊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会那只胳膊才由麻便酸疼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屋里灯还亮着,床上一大一小睡得十分安谧,他又看了看李宗林将他从眉毛眼睛一直到鼻梁嘴巴,下颚、喉结,看了个够。世溪的手腕上还带着狼牙手链,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将他的手放到被窝里,又在他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才起身离开。
      这时以至亥时,他轻声来到书案前,李宗林是个细致的人,桌上笔架上的笔洗的干干净净,各种粗细的笔都有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程长靖从上面挑了一个他们平时为对方写信用的狼毫非常郑重的放进怀里。做完这些似乎又觉得不够,又到他床头的柜子上将他平日里喜欢戴的发冠毫不客气的揣了一个在怀里。他又环视了一圈,看见李宗林的衣服整齐的放在衣架上,想了想便过去拿了他束腰的腰带,这下总算是心满意足。
      他出来时轻轻关上房门,正准备离开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小人,两人靠近一看纷纷惊奇道:“你怎么还没睡?”
      “长靖哥?”
      原来那小人是李淇,程长靖看清楚是他便道:“这么晚了,你穿这么少出来,别着凉了,快回去睡吧。”
      李淇披着件外衣道:“我没事,我起床尿尿看见哥哥房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原来你还在,哥哥是不是睡了?长靖哥,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他屋里睡不下到我屋里去睡。”
      程长靖始终没忍心告诉世溪明天就走的事,他想了想这样一直拖下去,只是自己自私,想要世溪的情又打着怕他伤心难过的幌子就这样半点交代都不给就离开他,这是何等诛心的欺骗,到头来不仅自己得不到半点好处与他来说更是害人害己。
      想到此处程长靖道:“谢谢你,小淇,你听我说,我明天一早便要离开南下,所以今晚必须回去,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你跟我来一趟好吗?”
      李淇惊诧道:“你这么快就要走?”
      程长靖道:“嗯,先别说这个了,帮我吗?”
      李淇点头道:“嗯,去哪?”
      程长靖道:“去我家。”
      “嗯。”
      “你先回房多穿点衣服。”
      “······”
      两人回到李淇的房里穿好衣服出来,这时的太守府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上。程长靖便直接带着他踩着院里的石桌纵身一跃从院墙翻了出去。
      李淇特别喜欢他和李宗林这样带着他踩着东西飞来飞去的,觉得特别好玩,像个武功盖世飞檐走壁的大侠一样。
      程长靖抱着他落地时,李淇兴奋道:“长靖哥,你真厉害!”
      程长靖道:“你觉得这样就是厉害?”
      李淇道:“对啊。和哥哥一样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
      程长靖笑道:“嗯,那你可要加倍努力了。”
      “嗯。”
      不一会两人提着灯笼来到程长靖家,晚上吃完饭老程看着他离府,程天宇又嘱咐过长靖今晚可能会回来的晚些,老程便给他留了门。两人进来回到程长靖的房间,程长靖将灯笼放到桌上点了自己房里的灯火,屋里霎时明亮。
      程长靖端了一盒糖果给李淇,自己则到写字的桌案上开始一封一封的写信。李淇吃了口糖便过来看他在写信好奇道:“长靖哥你叫我来帮什么忙?写这些信做什么?”
      “你过来。”他只跟李宗林说要走了,并没有明说是离开他的意思,程长靖一边写一边道:“我明日一早便离开,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你哥哥还不知道就别告诉他了,他伤势没好我没告诉他,怕他知道了不好好养伤。我看他的伤大概一个月左右才能痊愈,我写好一个月的信,我走以后你哥哥要是问起我来就拿一封给他。”
      “你要走了?”李淇趴在桌上看他写信疑道:“长靖哥你叫我帮忙就是为了给哥哥拿信?还是说你今后不会再回来见哥哥了?”
      程长靖顿了一下点头道:“等他能下床走动了,或许该疑心我为什么走了也不跟他告别。我待会再写一封留在这里。这里有把将军府的钥匙,你先拿好,他要是问起你就把钥匙给他,他来了自然就能看见这封信,总总缘由皆在信里,他看了自会明白。”
      李淇惊诧的接过钥匙道:“长靖哥,我知道哥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是我爹他们阻止不想让你们在一起,你不仅是要走,你还要离开我哥?你以后不回来了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程长靖不禁诧异他居然知道他们的事,无奈道:“离开他也是为了他好,他现在伤还没痊愈我怕他知道了做傻事,所以就请你帮忙将这些信一封一封的给他,等他伤好了再看最后一封信。”
      李淇疑道:“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分开?我也喜欢你,不明白爹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长靖心中苦涩,你的喜欢和世溪的喜欢是不同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大概只能是这样:“可能是因为我们这样做错了,爹娘阻止就得分开,否则便失了忠义孝道。他们想让我们按照世俗的常伦行事,我们违背常伦就不应该。”
      李淇疑道:“什么是常伦?”
      程长靖道:“就是人们都习以为常的事。小淇,你以后不要学我们,不要违逆父母的意思,这样很辛苦。”
      李淇一本正经道:“嗯,我明白你们是迫不得已才分开的,我就是不明白难道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也有错吗?”
      程长靖正在写信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苦笑道:“也许吧?”
      “······”
      程长靖写完最后一封信,将信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风干墨迹,然后折好放到信封里,在外面写上:世溪亲启。放在桌上压在镇纸下。最后两人拿着写好的信程长靖将李淇送回太守府他的房间里,临别时李淇依依不舍道:“长靖哥,我真不想让你离开哥哥。”
      程长靖无奈道:“小淇,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要懂得约束自己,这些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李淇点点头道:“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倒把程长靖难住,见他难过的表情只得道:“我也不知道,若是有缘或许能见。”
      “真的吗?”
      “嗯。”
      “······”
      两人道完别,程长靖又来到李宗林的屋外,此时已是深夜,他站在外面便能听见里面的一大一小缓缓的呼吸声。于是他在外面徘徊一会,旁人离别折柳相赠,或许还有相见的一日。他这一走多半就是永别,世溪都没来得及跟他告别,他们不能在一起,怎么也得让他赠自己一样东西,好让自己日后怀念。
      为了不惊扰到屋里的人他满院子找了半天没什么好拿的,石桌石椅带不走,花草不好存放。一抬头发现有个好拿的便纵身一跃爬上屋顶揭了他房顶的一片瓦,擦了擦放进怀里才心满意足的翻墙离开。
      等到真正要离开转身的那一瞬间眼前便是止不住的天旋地转,随后抑制不住的干呕,咽喉像是被什么掐住,喘不上气呛得他泪流满面。程长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难过成这样,父亲去世时有世溪在一旁安慰,心里会好过一点。这时他独自一人觉得不仅外面漆黑一片还很冷,很冷,他开始不停的发抖。于是他赶紧靠在墙边坐下,拿着刚揭下来的瓦片攥在手里,心里想着世溪便没那么难受了。过了很久等他他慢慢平复好心情,安静的听了听房里的呼吸声,才一步步走回家里。
      他回到房中一样样的整理他从李宗林那里拿来的东西,与书信一道放进一个箱子里锁好,准备明天带着他们出发。
      第二日一早将军府里的一众人等尽数离开,程长靖最后将大门锁上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自此程家于大周圣元第三年开春举家南迁,程氏族中愿意跟随程长靖的便随着他们一道南下。此后的数年将军府再无人居住,但每年都会有人来将整个府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是在等着曾经的主人回来一样。
      他们一队人马行了半日未曾停过直到行至荆州卫孝蓉受不了马车颠簸,程长靖才收了缰绳找到一家客栈让马停下来吃些草料,大伙休息一会再赶路。
      程长靖将他娘安顿好,趁着这会休息的间隙他拿着百里镜往光州方向望去,程天宇心中感叹便过去道:“既然已经告了别,就别再去想了,徒增感伤而已。”
      谁料程长靖只是摇头,程天宇异常牙疼道:“你没跟他说啊?你也太不地道了。”
      程长靖看了一会,已经看不见曾经他生活的地方和世溪,他回道:“他伤没好,我怕他伤心做傻事,就没说。”
      程天宇急的拍手道:“那你也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他等不到你才更伤心。唉,这事怪我,昨晚就该跟你一起去,本想着你们的事,自己说的更明白些,不想这下更糊涂。”
      程长靖将百里镜放进怀里道:“你放心,我给他留了信交给了小淇,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养伤。等他伤好了小淇那有咱们府里的钥匙,我房间里还有一封信,那时他伤已痊愈看了自会明白。”
      程天宇不知拿他这么办:“你们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他看了信若是知道你们从前总总皆是浮云幻影,你就不怕他心灰意冷,更加伤他的心?”
      程长靖也是无奈,他比谁都心疼世溪:“怕,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舍不得但也不能误了他。”
      “······”
      程天宇捶胸顿足,就差没在地上跺脚。
      为了赶路他们只歇了一会便开始启程,在周振纪于韩廷雪到达漳州四五日后才赶到。越到东南地带天气便潮热了起来,他们一行人有些第一次南下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便病倒了。由程天宇的带领着先来到军中与董大辉会合,在这里他见到了提前赶到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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