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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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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姑娘,是王二公子!”七弦受不了云涴的逗弄。
云涴今日煮了一壶茶,正是三月底桃花艳艳的时节,她用得是上好的湖州清芽。茗的香味清新怡人,她有喜欢的人了。
“王二公子?他怎么了?”云涴疑惑,毕竟人不能忘本。
云涴倒了两杯茶出来,示意七弦坐下说。
七弦跟云涴的时间很长,亦仆亦友,“姑娘~满大街上都在传王二公子的未婚妻回来了!”
嗯?有点意思。云涴拿起蒲扇轻轻扇着茶的热气。
七弦根本坐不住,大惊小怪,“您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谁吗?那居然是宝王爷家的掌上明珠阳凝郡主!”
云涴抬起了头,如水般的眼睛中都是清澈的温婉,“阳凝郡主?身份倒是般配得上王二公子啊,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七弦呼出了一口气,一副自家姑娘果然不知情的样子。
“阳凝郡主是今日进得京,排场也大,人长得也不错,围观的人都夸她武艺精湛,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
闻言云涴心底有一些讶然,这世道哪有舞枪弄棍的女孩子啊?多艰难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云涴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好像大白天的在刮阴风一样。
“她因为什么出去的?出去了多久?又是为什么回来?”云涴问,尽量知情知底。
“那当然是跟随父亲去了封地啊。”七弦说得理所当然,又小心看着云涴的脸色,“回来……当然是因为和王二公子的婚约啦。”
原来是云涴猜对了,王景山突然离开是要成婚去了。只是,这阳凝郡主今日才进京,莫非……莫非是王景山在刻意撇清。
这下可遭了,自己说不得要被牵连进去一回了,云涴在心里更郁闷,手里的蒲扇无力地时不时扇一下。
“姑娘,喝茶。”七弦顺势接过云涴手里无力的蒲扇,低着头摆弄。
桌上这杯清茶确实不烫了,云涴端在手中,小口喝着,只是眉头依然解不开。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到了吗?”云涴又放下茶杯。
“哦,对,还有这件事情。”七弦抬起头,“月光楼的小厮都在说,那天来带走韩世子的是顾节顾大人,他们都说他年纪轻轻已经是朝廷三品官员,是开罪不起的人。”
“顾节?”云涴疑惑,“可是顾家的人?”
“是了是了,是顾家的独子呢!”七弦又来了精神。
顾家是燕京城大族,不见得子孙多兴旺,旁支倒是挺多。云涴心里又浮现出那晚的情形。
真是君子,如珠玉在侧,教人见之不忘。
“行了,我清楚了,你忙你的去吧。”云涴打发人。
七弦听话地离开了,云涴其实给了她许多自由,让她在她身边自由出入,而且也教导她许多。
云涴是个很乏味的人,她不吟诗不看书,生活中除了一张七弦琴之外没有一点消遣,但是王景山喜欢待在她这里,云涴难免有些想不开。
云涴又看了看天空,她六岁以前是个孤儿,那个时候吕老板外出做生意,碰上了便把她带了回来。
虽然是带回来入奴籍赚钱的,可是他从来没有薄待过她,云涴还是很喜欢他的,尽管许多人觉得他是个奸商。
就在遇见顾节的那一晚,云涴觉得自己似乎是一见钟情了,她觉得顾节那么好那么好,好到她可以抛弃吕老板,离开月光楼。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罢了,云涴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
下一次接客是在两日后,云涴心想,还是期待一下自己的客人会是什么样的吧。
至于云涴隔几天才接一次客,其实是因为老鸨在安排,等她选好了人会差人过来告诉七弦在哪个房间的。
所以云涴知道她的客人在哪里。两日时间很快过去,云涴这次的客人比前两次差不了多少,也是在三楼。
月光楼三楼的房间每间装修都不同,因为他们的喜好都不一样。比如今天这一间,就是在右边的房间,风格比较突出客人的财大气粗。
云涴坐在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真想转身离去,这个老男人太肥了,都快比得上三个她了。可是七弦说这个客人的身份是西宁王,素有宽厚的名声。
虽然是个王爷,可是云涴知道,一定是个承袭过来的爵位。也罢,既然名声好,那她就弹吧。
云涴正想开口,谁知才发出半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云涴姑娘啊,本王慕名而来,很想见识一下你的琴声。不过本王年纪大了,听不得靡靡之音,你就随便抚一些宁心的曲子听就行。”
坐在云涴对面那个又老又胖的西宁王,一脸无奈的样子,抖着粗壮的二郎腿,向云涴解释。
“本王听了回去好睡觉。”
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云涴听着西宁王这很接地气的话,想起了两年多未见的吕老板,他也是个很接地气的人。
“好。”云涴眼神颤动了一下,西宁王并没有叫舞娘过来助兴,想来确实是年纪大了经不起闹腾。
依照惯例,云涴揭下面纱,低头专注抚琴。
琴声响起,悠扬、静谧、而且缓慢,号泉发出的声音好像有催眠效果一样,对面的西宁王很快闭上了眼睛。
一曲亨长的曲子弹完,云涴收回抚在琴弦上的手指,发现没有动静,她抬头一看,发现西宁王不知何时已经横躺着睡着了。
那么容易睡着啊,还说回家好睡觉。
云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抱起号泉走了出去,她告诉看门的小厮,“你家王爷在里面睡着了。”
“啊?”小厮一脸惊讶。
云涴却不管那么多,知会过后便离开了,天色确实很晚了,今天弹得舒心,她也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这燕国的京城,云涴才刚刚见识啊。
顾节和韩世子像是个小插曲一样,给了云涴一些意外和惊艳,但是到底不是狂风暴雨般的气候,惊扰不了云涴平静的生活。
一连半个月过去,云涴一共接待了西宁王在内的四位客人,他们每个人的长相还有身份云涴都记得清清楚楚。
尽管这些客人其实除了有些钱之外,平平无奇。可是云涴不同寻常的记忆力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他们各自的特点。
西宁王很有钱,他来过两次,每次都是那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云涴对他印象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身材也很胖,可是他人确实比较好,听琴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以后可能会成为她的常客吧。
今晚的月光楼有些不同凡响,云涴赶过来的时候,楼里面很严肃,没有人再嬉皮笑脸,一个个都在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云涴心里有些稀奇,这月光楼今日是怎么了?这里居然真的一点妓院的样子都没有了。
上次韩世子点过的那个房间一般少有人会去,因为相较其它的房间,称为雅室的它一点也不好玩。
可是这次的客人点的就是这个房间,云涴站在门口,想着里面会是什么人,韩世子她是不指望他会过来了。
一张白净模糊了五官的脸在云涴的心头浮现一瞬,唯一清晰的是那眉眼中收敛的忧伤。
怎么可能呢,云涴压下那点不切实际地想法,推开了面前的门。
因为月光楼的规矩,云涴在弹琴前不能打量客人,可是她知道这里的摆设又恢复了原样。
昂贵的屏风站在那里欲遮半掩,给了房间里面的人很安静的空间,龙飞凤舞的书法字迹悬挂在墙壁上,甚至房间中央还点燃了香炉。
云涴放好琴坐下,一进房间她就闻到了这种奇异的香味,清新淡雅,非常好闻,一丝丝地沁入人口鼻,然后是胸腔。
垂首端正坐着的云涴感觉脸上有一道戏谑的视线,她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莫非认识?
“云涴姑娘,好久不见。”是韩虔那个“混不吝”的声音。
这让云涴有些意外,一时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她抬起头,却发现面前不止韩虔一个人。
韩虔一身浅紫锦袍,很随意地坐着,看云涴的脸上满是调戏。玄黑色锦袍的公子则在他身边,扭头看向一边,只有一半侧脸,似乎对韩虔和云涴的对话毫不关心。
那不是顾节是谁?
云涴定定看着他的侧颜,这副认真的模样真好看。怪不得刚才大厅里的人都那么奇怪,原来是怕顾节注意到他们啊。
她心里有些想笑。
“上次听琴被打断了,韩某特地再来见识。”
韩虔的声音确实带了几分调戏,他看着云涴,心里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云涴姑娘——不会不喜欢吧?”
听懂韩虔意有所指的话,云涴红了脸颊,着急地低下头,流水玉珠摇晃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幸亏还戴着面纱,这个韩虔,真真是可恨。
很快整理了一下心神,云涴开口,“韩世子说得哪里话,来者——都是客。”
云涴的话吸引住了顾节,他转过头来,看着底下的云涴,干净凌厉的眉眼中藏了点点似笑非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