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咖啡屋》噬墨兽

3、夏虫不可以语冰1

　　顾茜不知道在古木咖啡屋兼职给她自己带来了什么改变。也许什么都没变，日子还是如同白开水般，不温也不热。她还是要在每天在关掉闹钟的半小时后猛地醒来，把面包藏在书包里仓促地跑进教室去上早自习。还是要每天盯着窗外那株肥肥大大的木兰，听讲台上的教授无比兴奋地讲着那些离自己相隔几世纪的人。
　　但好像也不是这样，比如此刻，她仍想着那天她回店里，看见木年辛与虹果正不知耳语着什么。她起初以为，他们是一对年轻的恋人，毕业后为了创业，来青木镇开了这家咖啡屋。但木年辛只是说，他和虹果的关系非亲非故，但比恋人更深。大概类似小王子和红玫瑰。他放下《小王子》看着虹果轻笑着，而后又合起书摸摸下巴自言自语，不过或许是小王子和红狐狸？
　　顾茜的思绪已经被古木咖啡屋填满了。就这样慢慢挨到了放学。
　　放学后，她穿过长长的小巷，她想起三年前来青木镇，看到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这里的居民似乎很喜欢植物，因此这里的花店非常受欢迎。语鸶公园在青木镇的西方，那是这里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公园，她听邻居小哥说这里是神明最初降临的地方，也是青木镇的伊始，公园中央有一棵擎天的神木，四季常青，一直庇护着这里。
　　顾茜看着小哥神乎其神的神情，听他越说越玄乎，只好礼貌性地笑笑。传说终究是传说，本质上是反映了人类最初在与大自然斗争过程中的美好愿望，神明便从此诞生了。讲台上的老教授是这么说的。顾茜倒觉得不必事事都思考得那么深刻，因为传说足够引人遐想。
　　不过晚饭后她倒经常会去那里转转，听江亭的老爷爷讲一段书文，或者静静地望一会江水，虽然夏天很热，但看着江亭柱上满绕的常青藤，倒也觉得有些心旷神怡了。顾茜看看天色，可不能错过了兼职的时间。
　　“小茜你来了呀，快来尝尝本店新出的黑桃馅饼。”顾茜推开门，虹果便热情地将银盘递给她。
　　“呃……”顾茜用银叉小心翼翼地叉起银盘里颇为精致的点心，送到嘴里。蜂蜜的浓郁瞬间包裹住了整个口腔，随即而来的是草本植物的清甜和果味，口腔便顿时清润了起来“蜂蜜好像放过了头，但覆盆子和樱桃的酸甜恰好冲淡了蜂蜜的甜腻。”顾茜望着满怀期待的虹果，“总之很好吃。”她赞许点点头，心想虹果的手艺怎么提升得那么快。
　　“这是我让招聘到的甜品师做的试吃。”木年辛用丝布擦拭着咖啡杯，“既然顾茜说不错，那就通知让她成为我们的正式员工吧。”
　　“啊，店长已经招上人了啊？”顾茜想起那日木年辛是说要招一个甜品师代替虹果来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为木年辛的钱包担心，毕竟咖啡屋的生意并不是那么景气，还能有人愿意来已经很难得了。
　　“是的，那天下班路上刚好遇见一位刚被炒鱿鱼的糕点师，就这样我顺道把她聘来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让她做了一份试吃。”木年辛说得很轻松，就好像他去宠物店随手抱了一只猫这么简单。
　　木年辛顿了顿，“其实只要比虹果做得好就行，再说店里如果忙起来了实在缺人。”他又小声添了那么一句。
　　“什么？！”虹果生气地炸了毛，戳着木年辛的脸“你再吐槽信不信本小姐吃掉你？”她顺手拿起了木年辛手边的袋装牛奶，气鼓鼓地吸了起来。
　　木年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顾茜望着他们嘴角不禁上扬，轻笑了起来，“虹果小姐做的甜点，其实还不错了。”她还记得刚来古木的时候，虹果也是兴致冲冲地请她试吃自己研发的焦糖布丁。那味道虽然不能算是糟糕，但总觉得味道单调得过头，像是在嚼一块方糖，不过能感到她是在很努力地做了。
　　“还是我们的小茜最好，以后叫我虹果就好。”虹果跑来抱住了顾茜，顾茜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她觉得虹果笑起来店里的空气都快活了起来。
　　“好了大家，准备工作了。”木年辛打了个响指，示意打闹着的顾茜和虹果。咖啡屋门外的风铃声轻响，客人来了，几个大学生走了进来。
　　“要杯意大利咖啡。”一位女孩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甜品啊？”顾茜还没将全部的甜品记全，她慌慌张张地找着菜单。
　　“本店有朗姆酒泡芙、焦糖布丁……”木年辛看了一眼顾茜，不紧不慢地念着，他的语气像极了游吟诗人。“不过今日的店长推荐是黑樱桃馅饼。”木年辛补充了一句，顾茜感激地看着他。
　　虽说咖啡屋生意并不景气，但青木大学的学生放学后总爱来这里坐上一坐，有的人会点一杯苦咖啡，选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那含着愁的眼神也许在单思着心上人，顾茜每次端咖啡总是这样觉得。还有的人会点些甜品，两个人坐在一起叙说着自己的心事。但其实更多的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她们喜欢坐在离咖啡台最近的距离，看木年辛是如何优雅地调制咖啡，或奋力找着话题与他搭话，告诉他今天发生的故事。不过木年辛只是礼貌性地笑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但无论什么话题，虹果总能恰到其分很自然地插进来。
　　如今古木有了甜品师，那虹果可真成了这里的吉祥物了。看着虹果兴致勃勃与女生交谈的样子，顾茜不禁揶揄了起来。
　　已是夜晚，古木打烊了，顾茜原本以为今天会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直到一个抱着吉他的青年忽然闯了进来。
　　“橙子…你在这里吗？”吉他青年似乎还喝了点酒。他进店里四处环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却一不小心碰碎了木年辛装着矢车菊的小花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下。
　　木年辛心疼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