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夜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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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夜的孩子，喜欢在暗夜里徘徊。
但事实上，我是肮脏而又堕落的吸血鬼。
我眷恋血的颜色，深红，艳丽，如同情人的唇，二月的花，深秋的叶。
我的指甲修长，每次每次，都是直接用指甲划穿猎物的咽喉，满足地舔着他们的血。
第一次吸血的时候，看着同伴们唇边鲜红的血，一阵恶寒。
但是最终，不也开始习惯，并且依赖？
是啊。我是吸血鬼。吸血是我的本能，不吸血，以何为生？
何况那些人类的血，不见得是干净的——这是我后来发现的。
只是我未曾想过，我会在那一夜结束我的吸血鬼生涯。
那一夜的夜色，极深，极沉，是我们吸血鬼行动的最佳时机。
然后我在街角看见了她。
粉衣，玉脸，明眸，柳眉。
于是我记起，有人曾同我说过，“看上去越是好看的人，血的味道越是甜美。”
我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走了过去。
她看见了我，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你是谁啊？”她问，头轻轻地摇晃着，笑容在黑夜中愈发显得纯白。
“我只是夜的孩子。”我不加思索，答。
“哦。夜？”她眼里有微微的迷茫，“夜的孩子？”
她侧着头思索着，手托着腮，眼神澄澈，没有一丝的杂质，苍白的月光下，素净的脸如同荷花，纵然没有倾城倾国的明艳，却始终安静地绽放。
“姐姐……这位姐姐，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做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冷笑，是啊，没什么，只是寻找食物。
“哦……我在等我哥哥来接我，我是第一次来城里的哦……”她满足地笑着，手舞足蹈，如同孩子。
“哦。”我抚着手指，淡漠地点头——是的，我在等。等她的哥哥来接她——那样，我就又多了一个食物。
“哥哥！”少女眼尖，一声轻呼，便冲沿河走来的男子奔去。
来人有着一张算得上好看的脸，五官和少女有些相似。
“哥哥！”少女拉了男子的手，望向我，“哥哥，你说这位姐姐这么晚出来，会有事么？路上黑黑的……嗯？要不我们送她回家。你问她的家住在哪里吧……”
微讶。他们不是刚进城的么？居然还想要送我回家？！
何其愚蠢的人。
我所见过的人类，都比他们聪明——甚至说，精明。精明得多。
只是暗笑之际，似有什么热气在脸上蔓延开来。
我明白，很多时候，我羡慕这样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长长的指甲在夜色中闪着冰冷的寒芒。一个念头在脑中滑过，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突兀但是一直潜藏在心底的决定。
“不必了。”我开口打断他们的谈话，我缓缓地抬起了手指。
然而，这一次，我的手指竟没有划出意料之中的寒光，没有划穿他们的咽喉。
他们都相安无事。
而寒意，已向着我袭来，瞬间将我吞噬。
“啊！姐姐，这位姐姐……”少女扶住了我，焦急地惊呼。
天有些亮了。
而我，是夜的孩子。
我将永远地消散在夜色之中，和夜色融为一体。
不再肮脏，不再堕落，哪怕我眷恋着血的颜色。
我不再是吸血鬼，只剩下一缕飘散无依且终将消散的魂魄。
次日清晨。
“哥哥……”
“不用再喊她了，她不会听见，她死了啊……”
“怎么、怎么会呢？”
“我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我昨天晚上好像有看见一道光刺向她的喉咙……”
不明白，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他们都是纯粹的人。
我不是，但我欣赏有这样品质的人。
我忘记我是如何成为吸血鬼的。仿佛我从一生下来便是吸血鬼，又仿佛，当吸血鬼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了，以至于连如何变成吸血鬼的原因以及过程也忘记了。唯一在脑中烙下痕迹的，只是每一个漆黑深沉的夜，每一簇鲜红艳丽的血，以及……略带腥味的血的味道。
我知道，我是邪恶的。罪深入骨。
于是我期待一场救赎，一场解脱。但是我的同伴常常告诉我：人类并不高尚，他们是披着人的外衣的吸血鬼，千万不要对他们心软。那个时候我信了。
只是当我看见那两个人，眼神干净，面容纯真。我知道我下不了手，我也知道，我期待的那场救赎，到了。
从此，吸血鬼——我那些曾经的同伴都以我为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从前有一个吸血鬼，因为一时心软，没有在天亮之前动手，结果便被永远锁在了暗夜之中……呵呵，切记切记，莫要学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夜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