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流浪，在乱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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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一直是以流浪的姿态进行的。
何况，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一
“轰！”
那声巨响在空中爆裂开来，我抓起破旧的披风，逆着人群跑去。
敌军进城了。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座城，也要马上沦陷。
国，那与我无关；家，我没有。
但我还是怕——妹妹，我的妹妹呢？
“哥哥！”人群之中，那个小女孩对着我，张开了双手。
“嗯，我在！”抹去了额上的汗，我强笑。
——哥哥，很多年了，她唤我“哥哥”。
其实她知道，我是一名女子。
常穿男装的女子。
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蓦地想到了那年，那事。
二
那年，那事——
“娘亲，娘亲……”墙角，一名小女孩扯着妇女的衣衫，大眼睛里充盈着水分。
“她死了！”两名士兵从墙角拐出，斜着嘴笑。
“你们、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欺负我娘亲……”那小女孩竟尔大起胆子，扑上前去，小手在一名士兵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好啊，小蹄子……”显然怒极，他们拉起了袖子，反手扣住小女孩。
“啪啪”，那小女孩沾满泥土的脸上赫然多了两个手印。
“呜，呜，你们欺负娘亲，欺负我……”她捂住脸，蹲在冰冷的尸体旁边，啜泣。
而那个时候的我，便在一边看着。我承认我不够勇敢，但我绝对善良。
待士兵走后，我才缓缓地上前——
“喂，别哭啊。”我说话一贯是这样子没有好气。
“姐姐……”她抬起头，轻轻地握住了我披风的下摆。
“叫我哥哥！这里的人都管我叫哥哥。”我扬眉，说。
“可是……你分明是姐姐啊。”仿佛怕我生气，却又似不得不说，小女孩的声音很低。
“总之……这样叫，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有些不耐烦地，我跺脚。
“是、是的。”她怯生生地点头。
“我们把她葬了。”
“葬了……那我就再也看不见娘亲了。”
“留着也好，但她会再次被那些坏人欺负。”
“那……还是不要留着了，我看不见娘亲，但我会想她的。”她以手托腮，突然间便得安静。异常的安静。
“可是……姐、哥哥……那些人穿着士兵的衣服，为什么会欺负娘亲呢？他们是士兵吗？娘亲以前和我说过，士兵、士兵是保护人的，他们把坏人一个一个打倒……可是、可是……”她眼眶又是一红，“娘亲说错了，娘亲死了……”
“喂！”我终究是看不惯别人哭的，低叱，“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好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我的声音也不由一颤。
这年头。
三
我想，其实我是怜惜那小女孩的。
从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也无妨，只是现在——
我会悄悄地潜入人群，扒一丁点一丁点的银两——不能拿多，不敢多拿，也无可多拿。
然后到破落的店子里买包子，分给那些唤我“哥哥”的小破孩。
看着他们满足的食相，总是有些恍惚——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不知道，我的童年是否亦是这般过来的。
但，无妨，我从来不在乎生命的长短，包括质量。
只是，每次递过那些冰冷的银两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那群小破孩的笑脸，嚷嚷着，“哥哥是好人！”
笑。苦笑。
原来好人是需要建立在偷鸡摸狗的基础上的。
这年头。
四
“哥哥，我们去哪里？”抱起妹妹，她在我的耳畔，问。
“呵呵，去那里都一样。”我拍拍她的肩膀。
“那么，弟弟妹妹们呢？小黑，小白……”她一口气念出了那群小破孩的破名字。
“哦。他们啊……”我迟疑着，该怎么说呢？难道要我告诉她，那群小破孩，已经被炸死了……
我不伤心，因为那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们回家了。”我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蹦出这样一句话。
“回家？他们的家在哪里？是他们爹娘来接他们回去的吗？”她不断发问。
“是的。”我仓促地回答，加快了脚步。
我们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一样，只是流浪。
在这个乱世。
五
从小道上绕出城的时候，我的身后，正燃烧起大火，给这个萧瑟的季节带来温暖。
——闪着寒意的温暖。
用破旧的披风裹住妹妹，我们的生命继续以流浪的姿态进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流浪，在乱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