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2、第 2 章

　　“她今晚得留在警局，那边有个休息室，你也不能走。”警察向翻译传递着上级的决定。
　　“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回家？”翻译差点翻脸。
　　“万一，她等下突然开口，或者梦里说了什么，没人翻译怎么办。”胖警察又在吃着三明治，“而且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劫杀，甚至可能是仇杀，为了你们共同的安全着想。”
　　“我们？”翻译纳闷。
　　“你今天跟她独处了一天，歹徒不一定知道她失语了，也许正监视着这里的动静，你走出警署就可能成为目标。”警察夸张地形容，随手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和他同款的三明治。

　　翻译叹了口气，掏出了一个，扒开递到于晨面前。破天荒地，于晨居然接过去吃了起来。
　　“看吧，她开口，只是时间问题，我有信心，祝你们相处愉快，有事随时到值班室找我。”胖警察抛了个媚眼，离开了。

　　翻译履行着她的工作，每一小时，尝试和于晨对话一次。
　　无奈，都没得到回音。最终，在休息室，翻译把自己聊睡着了。
　　于晨看着熟睡的翻译，听着墙上滴答的钟表声，涌上一股昨夜熟悉的恐惧感，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临近夜里，警署的走廊上传来了哄闹的声音，听起来像吵架。
　　“我们的旅游巴士怎么会无端被砸呢？”
　　“这是打劫”
　　“学生们的证件都在车上”
　　“我们过几天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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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可以吗？”今晚值班的胖警察，被一群人围住了。

　　金发中分的外籍老师，听完警察的话，挥手示意同学们安静，转头用英文对胖警察说，“你们要尽快破案，不然我们回不去新西兰了。”
　　“相关街道的视频监控正在调取中，你要给我们时间。”胖警察安抚地说。
　　“你们今天没有进展，我们就不走了。”一个学生激动地冲到了前面，“我新买的电脑也被盗了，那是我的生日礼物！”
　　“对！我们不走了，如果不调查，就证明你们就是一伙的，包庇。”
　　“没错，抢劫案24小时内是黄金期，你们快点吧！”
　　同学间又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Fine，Fine，安静一下好吗？我们正在调取监控，我不是说了吗？……”胖警察的话，淹没在了同学们的音量中。

　　学生中有个黑头发的漂亮女生，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的电话震了起来。
　　挤出人群，女孩在门外接了电话，“喂~妈，你这是没睡还是起来了？”
　　“噢，晴晴啊，夏令营还有几天结束啊？”一个中年女声。
　　“正常还有一周。”
　　“啊！家里出事了，能不能提前回来一趟。”
　　“怎么了？”
　　“你爷爷心脏病复发了，在ICU没抢救过来，过世了。你爸让你回来参加葬礼。”
　　“啊？这么突然？”
　　“因为你姑姑的事，受了刺激，一下复发了。”
　　“姑姑怎么了？”
　　“告别演出彩排，她被狮子袭击了，人……也没了。”
　　“什么？？”
　　“姑姑这是意外，没办法。爷爷岁数大了，上次不也差点没抢救过来，都是意料中的，你不用伤心，都是人之常情。”
　　“……啊，”女孩停顿了好一会，忽然想起来什么，“可是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学校的旅游巴士今晚被打劫了，我们的签证护照都被盗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什么？人没受伤吧？”
　　“没有，当时大家没在车上。”
　　“那就好。这可怎么办呐，你看看情况吧，我先和你爸爸说一声，如果你回不来就给你姑父和黄护士打个慰问电话。”女声嘱咐道，“你这是在哪呢？闹哄哄的？”
　　“和同学们一起在警局抗议呢，要求他们尽快破案。”女孩木讷地回答，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妈妈说的这些信息。
　　“这些老师怎么带的队，还煽动学生闹事？你可千万注意安全啊！早点回酒店。”
　　“知道了，没事的，大家都在。”
　　“行，那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要安排灵堂了。”说完，女声挂断了电话。

　　接电话的女孩是商晴，今年15岁，抗命集团的三代，商康的长子商之毅和儿媳蔡静萍的女儿，她还有个弟弟叫商朗，今年5岁。
　　商晴跟随国际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这个国家是最后一站。本来是十分开心的行程，因为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旅行家，游遍世界各地。没想到在行程的最后阶段，不但遭到了打劫，还得知了两名亲人逝世的消息。

　　妈妈的冷漠在商晴的意料之中，因为从小妈妈就说过，富人家的亲情淡泊，让她时刻提防来自姑姑姑父和后奶奶（黄护士）的好意。

　　商晴出国留学之前，曾在马戏团里见过一次姑姑，看着姑姑沉浸马戏的样子，让她十分羡慕。
　　“晴晴长大想做什么？”顺利彩排完的姑姑，走出了笼子，坐在她身边。
　　“我么？我想环游世界。”商晴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淡下来，“可是，我妈说送我出去读书，以后必须要读经济相关的。”
　　“为了家业吗？”姑姑笑了。
　　“嗯，妈妈说爷爷的生意正在扩张，她和爸爸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将来肯定人手不够，让我做好准备。”
　　“爷爷也只有姑姑和爸爸两个孩子，姑姑现在可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商之玫欣慰地说。
　　“可是除了马戏，姑姑不也需要经营马戏团吗？妈妈说这也算是家族事业。”。
　　“所以喽，不要拘泥眼前商氏的业务，你喜欢旅行，就通过学经济，找到一个能让商氏结合的项目，也可能会颠覆商氏的未来。”
　　那次的对话，让商晴印象很深，和妈妈每天说的‘继承’不同，姑姑给了她很大启发。

　　如今得知姑姑意外离世，挂了电话后商晴眼泪就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她无法做到妈妈说的不要伤心。
　　不想立刻回到吵闹的同学当中去，她需要消化一下情绪，于是沿着走廊向另一端走着，一边走一边流泪。
　　抹着眼泪的商晴一抬头，忽然看见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前方，地上蹲着一个小孩，仰着头直勾勾望着对面的墙。
　　乍一看时，不知道是人还是鬼。恐惧驱散了悲伤，商晴定住了一下，又揉了揉眼睛看，那孩子还在，一动不动。

　　出于好奇，商晴走近了瞧，看着是个挺可爱的小女孩，梳着萌萌的蘑菇头。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依然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墙。
　　商晴顺着孩子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幅世界地图。

　　“hello？”
　　小蘑菇没有任何反应，商晴意识到，这个黑发小朋友可能和自己一样。
　　“你好？”商晴再一次问候，“你是中国人吗？”
　　似乎是这次的句子比较长，小蘑菇终于扭头看向她，然后，盯着她。
　　“果然能听懂呢！”看见小蘑菇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商晴想起了家里的弟弟，于是蹲在了她旁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让商晴尴尬的事，听完这句，小蘑菇把头转了回去，又看着墙上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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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商晴也看着地图，继续说着。
　　见小蘑菇没有反应，商晴自己给出了答案，“埃及。”
　　“知道我们在埃及的哪里吗？首都！知道首都是哪里吗？”商晴的这个问题，也是打算自问自答的，但却被小蘑菇抢了先。
　　“开罗。”小蘑菇看着地图，咕噜出了两个字。
　　“哇！原来你知道呀！”商晴只高兴了一秒，因为她的彩虹屁并没有得到小蘑菇的回应。
　　“姐姐是在新西兰上学的，新西兰知道吗？”商晴继续找话题。
　　“惠灵顿”小蘑菇又咕噜了一句。
　　小蘑菇的反应，这让商晴觉得很有趣，便继续测试了起来，
　　“美国？”
　　“华盛顿。”
　　“加拿大？”
　　“渥太华”
　　“俄罗斯？”
　　“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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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我往十余回合，商晴几乎把自己去过的国家问遍了，知识库有些枯竭，但小蘑菇的输出好像没有情感的机器人，每次都不假思索就给出答案，这让商晴有些惭愧，毕竟自己的梦想是做个旅行家。

　　“emm……”正当商晴琢磨着说出下一个国家的时候，一个女人冲到了她们面前。
　　“她说话啦？”
　　“她，她刚才是不是张嘴了？”
　　“她，是不是……和你……说话了？”情急之下，翻译的三连问，甚至还有点磕巴。
　　被吓了一跳的商晴，和小蘑菇做出了一样的姿势，抬头看着翻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也不会说话？”
　　“不对啊，我看你们嘴动了？”翻译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那个。”商晴咽了口吐沫，“我会啊。”
　　“啊！！”翻译长舒了口气，一下子凑到了商晴脸旁，神秘地带着疑问卷土重来，“她，刚才，是不是，说话啦？”
　　“说……了……吧……”看着这个女人奇怪的发问，商晴也不知道是说‘说了’对，还是说‘没说’对。
　　“怎么还‘了吧’呢？”翻译叹了口气。

　　意识到可能吓到了这个大孩子，翻译平复了下，“我是她的翻译，这孩子昨天家人出事了，她在现场被吓到了，来到警署一句话也没说过，警察还等着她问话呢。”
　　“啊……”商晴听了个大概，觉得很神奇，“那她刚才，是说了。”
　　“说什么了？”翻译看起来十分兴奋。
　　“说了几个地名。”商晴如实回答。
　　“哈？”翻译思绪凌乱。
　　“我就问了她几个国家，她就说了首都的名字。”商晴认为自己解释的已经很到位了。
　　“哦……”翻译皱着眉，依然困惑。

　　“Sunny！你怎么在这，老师找你呢，我们要回酒店了。”商晴的同学向她招手，催促着。
　　“好的。”商晴看了一眼小蘑菇和陷入迷思的翻译，选择跟小蘑菇道了别，“姐姐走了噢，再见啦？”
　　小蘑菇虽然没说话，但是对着商晴摆了摆手。
　　这一幕再次震撼到了翻译，她盯着于晨持续了30秒，在商晴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才不服气地说，“你，你不会是对我有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