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3、第 3 章

　　于晨并非是看人下菜碟，而是刚刚那段对话，单纯的出于条件反射，因为她和哥哥玩过了太多次，可惜哥哥每次只能答上来几个。

　　“俄罗斯？”
　　“莫斯科”
　　“阿尔及利亚”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我输了。”于未耍着赖皮，想结束妹妹发起的接龙游戏，便转移了话题，“快看啊晨晨，金字塔！！”

　　在妈妈的指挥取景下，于晨和于未在狮身人面像前合了影。自打到了这里，哥哥全程兴奋，一直跑跳，妈妈不停在他背后喊着‘慢一点’，因为哥哥有哮喘。
　　爸爸则在不停的打电话，由于天气热，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扶着眼镜防止下滑的样子，在于晨眼里有些滑稽。
　　那天晚上他们离开了旅行团，坐了很久的车，到了新住所。

　　得知行程提前结束，于未十分低落，因为不能去看苏伊士运河，无法和国内的同学们炫耀了。为了弥补，妈妈还特意给他买了一个雪糕作为补偿。
　　夜里爸妈休息后，于未建议玩捉迷藏，老规矩，他藏，于晨找。
　　于晨被安排在了卧室的衣柜里，数了100个数，但找到于未时，他正在一层客厅光明正大的偷用爸爸的电脑玩扫雷，让捉迷藏失去了乐趣。

　　第二天，妈妈全天都在打包行李，因为明天他们将飞往温哥华。爸爸心事重重地坐在阳台，一直喝着酒。
　　本以为将平淡地离开这个古老的国度，但于晨却经历了毕生难忘的一个夜晚。

　　“睡了吗晨晨？”看着楼下的灯终于灭了，又到了于未的夜晚无聊时间。
　　再次被安排在衣柜里的于晨，无奈地坐下。
　　“数吧！100个噢，不许作弊。”说完，于未跑了出去。
　　预想到哥哥又会贪玩忘记藏起自己，于晨今天连数都懒得查了，只是呆坐着，打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假装找一找了事。

　　果然，于未下到一楼，又看到了爸爸的电脑，扫雷热情重启，可惜掀开屏幕却发现电量不足。
　　摸黑四下翻找没有充电线，苦恼了一秒，于未决定铤而走险，去父母房偷出来。
　　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门口，压了几下门把手，打不开，门在里面反锁了。于未叹了口气，转身刚想离开，身后的门“咔”地一声，开了。
　　于未刚一回头，还没开口，他整个人一把被一个黑影拽了进屋。
　　在他眼前的，是背靠背被绑在凳子上的父母。
　　显然，于未的出现是个意外，黑影没来得及上道具也绑住他，只好本能地用手捂住了他的整个脸。

　　衣柜里的于晨有些无聊，打算出动了。
　　刚推开柜门，走廊上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哥哥。于未的脚步碎且轻，这个脚步声明显沉很多，有点像爸爸。
　　于晨抿了一下嘴，又关上了柜门，准备跟爸爸玩一轮捉迷藏。每次都是哥哥藏，自己找，一点也体会不到捉迷“藏”的乐趣。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晨不由得心跳加速，紧张起来。
　　终于，“爸爸”进了屋，于晨透过柜子上的百叶窗缝隙向外望，惊到了。
　　从她的角度看出去，恰好可以看见一双大手，似乎带了一层透明手套，手背上黑乎乎的。
　　“这个人……好像不是爸爸。”于晨心想着，屏住了呼吸，把身体往柜子深处缩了缩。

　　“大手”在屋里踱来踱去，于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找自己。本能地害怕，让她不敢出声。突然，“大手”回过身，向衣柜走过来，两米，一米，半米，“大手”站在了衣柜前。
　　于晨和“大手”的手，只隔了个百叶窗。她这才看清楚，那左手上黑乎乎的地方，原来是个图案，是一只张着大嘴的“狮子”，面目有些狰狞。
　　于晨屏住呼吸，准备在“大手”打开柜门的一刹那，她就扑出去，然后拼命喊爸爸。
　　那双大手摸到了柜门把手，于晨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等着柜门被打开时“咔”的一声。

　　但是，柜门没有打开。

　　“大手”侧转了身体，走到了哥哥的床边，拿起了地上爸爸的电脑包，打开翻了翻，然后拎着又往这边来了，路过衣柜的时候停了一会。
　　“大手”没有再来开柜门，蹬蹬蹬地快速下了楼，过后的时间里，屋子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钟表的滴答，滴答，滴答……

　　于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柜门，伴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蹑手蹑脚小跑下了楼，一楼的主灯没有开，只有几只走廊的壁灯射出了微弱的光。
　　在客厅，看见了难得安静的哥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哥哥，你醒醒！！”于晨晃动着哥哥的手臂，却没有得到回应。
　　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窗户是开着的，一阵大风吹的窗帘跟着狂舞，屋里没有人。

　　“爸爸！妈妈！”于晨崩溃了，眼里含着惊吓过后委屈的眼泪，在屋里盲目地走着。最终，一无所获的她又跑回了哥哥身边，使出全身力气的摇晃着于未，却看见了哥哥脑袋下面漏出了一抹“红”。
　　于晨意识到，哥哥受伤了，于是伴着大哭打开了大门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着对面房子的灯亮了，但是于晨自己的眼皮发沉，整个世界黑了。

　　按照于晨提供的——“大手”线索，胖警察迅速展开地毯式搜寻，他认为可能是当地□□入室抢劫，因为那个纹身听起来像狮身人面像。
　　可惜，于晨并不知道爸爸妈妈去了哪里，明明晚上睡前还在。很快，这个答案被尼罗河畔的居民偶然间揭晓了，打捞队，捞上了一对中国夫妇的尸体。

　　“得带孩子去认尸？”胖警察接到电话后，发出了反问，瞥了一眼于晨，叹了口气说，“孩子之前就被吓得失语了，再看一次尸体，对心理打击太大了吧。”
　　从胖警察的表情来看，他是被电话那端批评了一番，越来越凝重。
　　挂了电话，胖警察对翻译说，“给说要过来的那个亲属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胖警察是打算如果隐肃能代替孩子认尸，就可以减少点对于晨的打击，相处的这两天，也觉得这个孩子怪可怜的。

　　已经快24小时没睡觉的隐肃，终于周转到了开罗。长时间的旅途已经让他有点脚底发软，出航站楼时，还跟个小姑娘撞了个满怀，把人家的蛋卷冰淇淋撞到了地上。
　　说了声“对不起”，隐肃头也没回地奔向了出租车。
　　“哇！这太没礼貌了。”商晴抱怨着，蹭了一手奶油的她只好到就近的杂货铺买纸巾。
　　结账时，看见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想起了前一天遇到的奇奇怪怪的小朋友，商晴也买了一份。
　　在爸爸人脉的“帮助”下，商晴补好了临时手续，可以回国参加丧事。

　　冲进胖警察办公室的一刹那，隐肃忍不住先喊了一声：“晨晨！”随后才用眼睛寻找起来。
　　角落里的于晨抬起头，终于看见了认识的人，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翻译吓了一跳，自打从医院门口遇到于晨开始，就没见她哭过。
　　隐肃一把抱起了晨晨扛在了肩膀上，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情绪。

　　当天后续的事，是隐肃以于晖亲友的身份完成的，包括认尸，领取遗物，和监督警察们的调查。
　　于晨终于困了，趴在隐肃的肩膀上睡了一觉又一觉。

　　隔天，胖警察带着警长来见了隐肃。
　　警长递给了隐肃一叠文件，是老于家3口人的尸检报告。
　　考虑到文件冗长非中文，警长贴心地精炼了一下，并让翻译转达：
　　1.男孩的直接死因并非是脑部的撞伤，而是气管阻塞窒息而亡（推断为哮喘病发，没有及时用药。因为现场行李箱里找到了治疗哮喘的喷雾，上面有于未的指纹，应该是他的个人物品。）
　　2.两名大人没有明显外伤，手臂手腕有轻微划痕和红印，男性体内酒精含量超标，不排除二人发生争执失足落水，因为两名死者肺部均有大量积液，直接死因是溺亡。

　　“没有人为的可能吗？老于跟我说过，国内有人跟踪他！”隐肃激动地说。
　　“现在不能下这样的定论。”警长叹了口气，“目前我们掌握的监控，只是在主要道路拍到了一辆遮挡牌照的可疑面包车开进和开出，但看不到车里的情况。按照小女孩提供的线索，有人闯入了于氏的临时住所，现场也出现了于氏家人以外的不明脚印。电脑、手机等物品丢失，以上证据可以初步判断为入室抢劫。男孩的死亡时间大致和面包车离开的时间重叠，但直接死因非外力导致，目前也无法断定是因为发病撞到了头，还是撞到头后发了病；两名大人的死亡时间则是面包车离开数小时以后，所以现在也不能断定是否是劫匪所为。”
　　“于未发病的话，怎么可能不给他找药？”隐肃嘀咕着。
　　“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劫案发生的时候大人们没有在屋里；还有一种就是劫匪为了进一步勒索，带走了大人，导致无法对其施救。但这一切，只能先找到女孩子说的那个纹身男，才能解开。由于住所后门所在街道的监控没有及时修理，给我们办案造成了很大困难。”警长说。

　　随后的两天，隐肃带着于晨，每天泡在警局里等调查的进展。

　　胖警察看了看瘦了一圈的孩子，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不用在这等，排查的难度还是很大的，要做好长期的准备。有消息我们会联系你的。”
　　“你不觉得这件事可疑吗？”沉思的隐肃开口，“抢劫为什么留下一部手机，还有，行李箱也不拿？我昨天翻了一下，里面有不少现金呢。”
　　“这个……可能他们是没找到呢？”胖警察咬着三明治说。
　　“如果是他们带走了老于，劫财为什么杀人？你说这会不会是预谋作案？”隐肃惦记着勒索信的事。
　　“现在还不能断定劫匪和大人死亡是否有关，而且应该不是预谋，毕竟‘她’的存在。”胖警察瞄了一眼于晨，“证明歹徒对这一家人并不了解，随机的可能性较大。”
　　隐肃听罢，陷入了沉默。

　　由于找不到手臂有狮子纹身的男子，案件陷入了瓶颈。

　　胖警察再三劝说隐肃，“bro，这样耗着不是办法，要不你们先回国，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使馆那边我们也要有交代，一定不会敷衍了事的。而且……还是尽快让孩子脱离这个环境比较好。前几天刚出事儿的时候，她整整两天没说过话，心里怕是有阴影了。如果我这边有进展，你再过来。”
　　隐肃看了一眼一边擦着汗一边吃着三明治的于晨，的确有些动摇了。
　　“晨晨，叔叔带你先回家好不好？”
　　于晨没说话，点了点头。

　　此时，思绪混乱的隐肃还有一件事没想来，那封勒索信还躺在于晖家楼下的信箱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