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Scene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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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几乎没怎么停歇过的演出终于迎来了终演。
下川市各大媒体都予以了相应的报道，虽然篇幅不大，但都算是进行了正向的宣传，说是近十年来第一部下川本地原创的剧目能够达到所有场次中有80%的场次满座的记录。
施宇泽甚至还接受了好几个媒体的访谈，询问他离开Galaxy后为什么会有想要自己做舞台剧的想法，以及对离开Galaxy后的自己有什么看法。
镜头前的施宇泽呈现出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林总总站在一旁围观的时候忍不住在想，究竟哪一面才是施宇泽真实的一面呢。
她看过施宇泽不修边幅胡子拉碴时的模样，也看过他穿着戏服时挺拔的背影。他不是所有时候都一本正经，也不是所有时候都随心所欲。
盖着单薄的毛毯睡在沙发时毫无防备的面庞，一手拿着筷子吸溜拉面时被雾气笼罩的侧脸，这些全是林总总眼里真实的施宇泽。
她唯独没有见过的，是施宇泽恋爱时的模样。
工作人员为芳兰和然然准备的位置正是原本留给林总总和方诗的折叠椅，有时候开演后她们会一起坐在观众席的角落观看演出，既然让了出去，林总总和方诗就只能待在后台从舞台侧观看大家的演出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终演的观众席似乎比平时更为安静。舞台的一切效果都像被放大了一般。
灯光的亮度。音响的声音。演员们说台词时的动作幅度。
林总总走了神，回想起第一次遇见施宇泽的时候，他醉倒在家门口。后来发生的种种远不是她能够预料的。
她不禁想，原来人和人的相遇竟然还可以这样简单又荒唐。但它其实又带来了绵长又充满快乐辛酸的时光。
如果施宇泽不是什么好人，今天她恐怕也不能这么毫发无损地站在德喜剧场的后台观赏完整出表演。
观众席传来熟悉的掌声，最后一次谢幕如期结束。
“结束啦。”
“终于全部结束啦。”
“有点开心啊，终于不用起早过来排练了。”
“但又有些失落呀——”
“下次再来剧场会是什么时候呢？”
“没有下次了吧。”
成员们从台前一个接一个穿过厚重的幕布来到后台。
直到这时林总总才有了强烈的公演全部结束的实感。之前她总觉得明天醒来，又会有新的一场公演拉开序幕。
滕叔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拭脖子后面和脸上的汗，这一场公演他比平时投入了更多的情感，因为他知道芳兰和然然正坐在台下观看他的演出。
很多年前他还和芳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最爱聊角色、剧本、演出，或者将来一定要站在下川大剧院的舞台上表演。
年轻真好，那时候畅想未来也是色彩瑰丽的，仿佛自己的可能性还有很多，从二十到三十，从三十到四十，一步一步迈着步子踏上人生的阶梯向上攀登。
可活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人生并不总是向前。经济会回退，会衰落，会遭遇低谷，人生也同样如此。
倘若当初没有任芳兰离去，倘若在得知自己有了女儿后执意要跟芳兰结婚，倘若一切能够重新来过，事情就会变得和现在大不一样么？
而他从没有真的去问过芳兰离开的原因。
他知道那时候的他有些自负，有些沉醉于观众带给他虚假的光景。但这些真的是芳兰选择离自己而去的原因么？
滕叔从来没有细想过，也不愿去细想。
只不过孤身一人在外那么多年，他非常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妻儿，有每天下班后回到家就有温热的饭菜。
年轻时总向往潇洒自由，人过中年又憧憬高朋满座的热闹欢愉。
滕叔换下戏服，穿上自己的灰色衬衫和牛仔裤。他终于不再需要穿着沾染了油漆和泥水的T恤出去见人，但这些衣着和生活的变化，其实并没能使他感到太多的满足。
芳兰和然然被林总总带到了无人的休息室，这是滕叔拜托她帮忙的。时至今日，滕叔仍有些话想对芳兰说。
推门进到休息室，芳兰正微笑着跟然然在说话，见滕叔进来，她很快收起了笑容。
“芳兰，今天的终演……你有什么感想？”他试图用和戏剧有关的话题让芳兰放松下来。
“挺好的，所有人的表演都非常专业，虽然有些演员还很年轻，但……比我们那时候演技要好得多了。”
“我呢？和以前比演技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滕叔又问。
“……还是老样子。”
滕叔无声地笑了笑。
然然仰头看着自己的父母面对面站着，以她的年龄和阅历来看，还是不理解父母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甚至不理解他们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芳兰，我们……重新开始吧。”
“……”
“我可以关掉酒吧，再开个餐厅，我在附近有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到时候然然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听说……她现在跟着你只能挤在一个一室户里……”
所谓的一室户不过是饮食店楼上的阁楼罢了，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给然然做功课学习的桌子以外周围堆放着杂物，环境并不算太好。
“我不需要同情……”
“这不是同情，芳兰，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们……我们三个一起生活。我想要一个家。”
芳兰的眼眶红了。
她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家，要一个男人帮她分担生活的压力。但如果现在答应滕叔，难道就算她输了么？她明明曾经那么高傲。
“当初离开你，是因为不想孩子牵绊住你。”芳兰低下头，缓缓说道。
“为什么？”
“那时候你的演技越来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如果不是后来剧团解散，再熬一段日子就能演主角了。如果这时候结婚有孩子，你肯定会放弃舞台的。”
“……舞台固然很重要，但你和然然对我来说更重要。”
原来这就是芳兰毅然决然离开自己的真正原因么？多么荒谬可笑。滕叔觉得非常自责和难过，如果他当初能再坚持一下，是不是芳兰就不用一个人抚育然然这么多年。
“妈妈，我们不能跟爸爸一起生活么？”然然看着芳兰问道，“为什么不能爸爸一起生活？”
芳兰显然陷入了内心的斗争中。
她沉默了一阵，然后才轻声说：“嗯，为了然然，我答应你。”
滕叔听了很高兴，一把将然然抱起，“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待在休息室外面的林总总和施宇泽被屋内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推门进来救看见了这么温馨的一幕。
“滕叔，你们和好啦？”林总总问。
“我们决定要一起生活了。”滕叔脸上带着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林总总看了施宇泽一眼。
“过段时间我就会把酒吧转手出去，然后再在周围找个店铺开间餐厅或者咖啡厅。”
“也挺好的。”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时常能见到滕叔，但只要他能过有更好的生活，分别也不算是件悲伤的事。
滕叔点了点头，将然然放下，“总总，往后你一个人住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嗯，我会的。”
“还有，昨天你爸爸其实联系了我。”
“……什么？”林总总心跳都要停了。
“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你现在没去上学的事，只是说你很好，很安全。”
“哦……”那就好。
“但逃避只能是暂时的，不能总是逃避。不管你是否决定要继续学业，都要和你父母好好聊一聊，否则他们会担心的。”
林总总太了解自己父母的脾性，如果能够好好聊一聊，她至于这么诚惶诚恐的么。
“腾叔，以后你们还会住在原来你住的地方么？”林总总把话题岔开。
“对，暂时会住在我现在的房子里，将来……也许还会换个大点的吧。”
“那我们还能偶尔见一见。”
“哦对了，一会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今晚我带芳兰和然然单独出去吃。”
“哦……好。”虽然有点可惜，但林总总还是尊重滕叔的意愿。
等其他成员都换好衣服，大家纷纷往举办庆功宴的日式居酒屋走去。
方诗和周尹湖并排走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林总总因为先送了滕叔他们到路口，所以落到了队尾。
当她从路口匆匆赶回来时才发现施宇泽竟然一直在原处等她。虽然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睛也只是在盯着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在看，但他确确实实等在那里，等她从路口回来，然后回归队伍当中。
“滕叔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了呢。”她蓦地开口说道。
“嗯，是啊。”施宇泽应该在回谁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
林总总猜他压根没听见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但也不恼，走在施宇泽旁边时还有些欢快地跳着步子。
“你很开心么？”终于察觉到林总总的心情，施宇泽在回完消息后抬头瞥了她一眼。
“当然啦，终演结束了，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但之前你提过，学校要求你尽快答复明年是否复课的吧，你考虑好了么？”
“呃……”林总总终于不再跳步，因为原本高涨的心情如同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还没……”
“是么，看来你对学校真的很排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Scene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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