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山容

39、第 39 章

　　“先吃东西吧。”祁良拎着外卖盒走了进来，“白粥，油腻的不能吃，我就只买了这个。”
　　“谢谢。”
　　“吃了饭再吃药。”
　　“好。”林丛接过外卖盒，开始吃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看我吃东西……”林丛端着外卖盒，无奈的说。
　　“那我喂你吃东西？”祁良笑了笑，调侃道。
　　“……”林丛有些无语，没忍住又笑了。
　　“笑了啊，那就好。”祁良看着林丛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喃喃的说了一句。
　　林丛听见祁良的话，心里又像是被小猫抓了一下，“我没事。”
　　“嗯。”
　　林丛吃完了白粥，喝了药。
　　祁良说：“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林丛摇摇头，“大概是昨晚睡多了，现在不困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祁良：“好，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他知道林丛需要倾诉，他也想知道更多关于林丛的事情。
　　“小时候，我在隔壁市，出生，长大，上学。一家三口住在一起，我有一个邻居家的好朋友，汪乐洋，就是三班的那个，我和他打架了那个。”林丛边说，边笑了一下，“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们小时候经常打架，谁让他老是抢我的吃的。”
　　祁良也笑了笑。
　　“我们两个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竟然都是同学。小时候家里条件算不上多好，我妈妈在工厂里做工，我爸爸是个吉他手，他有一个乐队，他们有时候演出，有时候没有演出的机会。
　　会弹吉他，长得还可以，那个时候自然而然地俘获了我妈的芳心，然后他们在一起，有了我。小时候觉得他很伟大，会教我弹吉他，还会站在舞台上唱歌，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
　　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要和我妈离婚，理由是他在酒吧演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男的，那个男的喜欢他，他觉得自己也喜欢那个男的，就这样出柜了。
　　我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多年，我都十几岁了，他说他出柜了。”
　　林丛扯了扯嘴笑，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他就把我和我妈撇下，一走了之。”
　　祁良听着，觉得舌尖都泛着苦味。他心疼林丛，又有些同情自己，这样的经历，他怎么有勇气告诉林丛自己的心意呢？
　　“我妈刚开始不愿意离婚，他们两个吵架，整栋楼都听得见，汪乐洋他们家自然也听见了。他那时候考试没考过我，被家长训，自然就看我不顺眼，转头就在班里把我家的事情说出去了。
　　那时候多大？十三？十四？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懂点的年纪。小孩子总是喜欢抱团，要是有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特立独行的人，就会被排除在外，整个班级就孤立你，也不和你玩，每天把这件事情挂在嘴上，骂你，嘲讽你。
　　工厂裁员，我妈就被裁掉了。我那时候不会打人，他们欺负我就受着，反抗也没什么用，我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她又没有工作了，她就带着我离开了。
　　她是一个特别柔弱的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把房子卖了，带着我来了榕城。外公外婆，还有一些亲戚在这边帮衬一二，我就转学过来了。
　　最开始是租房子住，后来我妈拼命工作，被老板提拔，攒了些钱才在这里买了房子。为了挣钱，她现在拼命工作，我一年都见不到她几回，有时候还埋怨她为什么不陪我。”
　　祁良抿了抿嘴，想要安慰他，“我在呢，我在这儿呢，可以陪着你。”
　　林丛笑了笑，“嗯。”
　　“后来就没什么事了，一直到现在。汪乐洋又发这些，我一生气就把他打了。”
　　“嗯，打就打了，你没伤到就行。”
　　“其实有点，昨天磕到地上，后背有点疼。”林丛说着动了动上身，似乎是感受昨天磕的伤。
　　“要擦点药吗？”祁良问。
　　“没事，这会没觉得疼，应该没什么事。”林丛摇摇头拒绝了。
　　林丛继续说：“我昨天打他，其实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打他，我就应该初中的时候打他，谁让他当初欺负我。现在，我都不在意了，我要向前看了。”
　　“嗯，向前看，未来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对啊，过去的事情那么烦人，让人伤心，我就应该早早的放下，再也不去想了。”
　　“嗯，聪聪。怪不得你叫聪聪，你就是很聪明，想明白了就好。”
　　林丛听到祁良喊自己的小名，抬起胳膊把眼睛挡住了，“不许叫。”
　　“好吧……”祁良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不让叫就不叫了。”
　　林丛没说话，祁良就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祁良看到林丛的脸颊湿漉漉的，但眼睛还被胳膊挡住看不见。
　　祁良走到林丛的床边，轻轻的拉下林丛的胳膊，林丛挣扎了一下，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了的样子。
　　“没事，我在。我不会欺负你，我会好好保护你。大家也不会欺负你，大家都等着你回去上课呢。”祁良摸了摸林丛的头，轻轻的说。
　　林丛坐在床上，把头埋在林丛的腰间，抬手环住了他的腰，默默的流泪。
　　哭了一会儿，林丛终于停住了抽噎，慢慢放开了祁良。
　　祁良肚子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谢谢你。”林丛低着头闷闷的说。
　　“没事，喝点水吧，水分流失了不少呢。”祁良转身到了杯水，递给了他。
　　林丛红着眼眶，眼皮也有些发肿，捧着杯子慢慢的喝水。
　　\"耽误你上课了。\"林丛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
　　“没事，你要是不好好的，我在学校也没心思学。”祁良笑着抓了一把林丛的头发。
　　“谢谢你。”
　　“都快十二点了，中午叫外卖行吗？虽然我想给你做饭，但是我不是很会，还是不要委屈你一个病人吃我做的饭了。”
　　“嗯，叫外卖吧。”
　　祁良拿出手机订外卖。
　　林丛看着祁良的侧颜，默默感叹了一句“长得挺帅的。”
　　“唉，你对我这个同桌也太好了吧。”林丛放下喝水杯，躺在了床上，“你对你喜欢的人会大概更好吧……”
　　祁良听见林丛的话了。
　　“林丛……”祁良看着窝在被子里的林丛，差点就冲动的说出口了。
　　“嗯？”
　　“没事，你休息一会儿吧。”
　　林丛躺在床上，心想，祁良转移话题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祁良喜欢谁，真是一个难搞的问题。
　　肯定是比对我好吧……不然怎么转移话题了……见色忘友？
　　脑海中闪过祁良坐在教室端端正正写作业的样子。
　　林丛总是用余光瞥他，每次都是那个样子，却总觉得看不厌，大概是颜值高的缘故吧。
　　“你找谁？”孙倩倩拿着水杯，问一个从门口经过的男生。
　　男生没说话，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没事不要挡在门口好吧？”孙倩倩语气不善。
　　男生没说话，走了。
　　林丛抬头看着，又是一个好奇的人。
　　好几天了，大概是刚开学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总是有人借着各种借口跑到7班附近看来看去。
　　7班的同学见到这些喜欢八卦，喜欢打探隐私的人自是没什么好脸色，不用林丛说些什么，大家就自动帮他打发了。
　　孙倩倩和林丛对视一眼，笑了一下回了座位。林丛觉得心里很温暖。
　　尽管走在路上不免有人议论，但是林丛不在意，嘴长在他们身上，何故去管呢？又不会影响自己。
　　李老师老师伴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整个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
　　高三的学生在操场上集会，今天是百日誓师的时候。音响声音很大，轻轻的从窗户外飘进来。
　　李老师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着操场。
　　“还有一百天，他们就要上战场了，你们也就要成为高三的学生了……我教学十几年了，送走了多少学生……”
　　“唉……一想到我要高三了，我就有点慌张。”听到老师的感慨，有人在下面接了一句。
　　“我也是，时间这么快，竟然马上就要成为高三狗了。”
　　“……”
　　大家一片哀嚎。
　　老师笑了笑，“你们怕什么，不是有我们嘛，我们这些老师会带着你们往前走的，不会的我们都会教给你们的。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好怕的。”
　　老师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说其他的了，我们继续上课。”
　　林丛打开课本，翻到指定页数。耳旁还能断断续续的听到操场上传来的声音。
　　旁边的座位空着，祁良不在，他要去高三百日誓师大会演讲。
　　林丛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听到了祁良的声音。
　　“十年磨一剑，你们经过了太多的日夜奋斗……这是最后的冲刺，这是战斗前的黎明……紧张，目标明确，不懈的努力，这是属于你们的舞台……
　　谨祝你们永远坚定，永远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