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无情帝王崩坏了》永生蜉蝣

72、巧了

　　门铃的破锣嗓子歇斯底里叫喊，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实在是上辈子傅舍都没听见过门铃，在游戏舱中反复舒展身躯，犹如久梦初醒的橘猫。

　　脑海中，陆青尧的双眼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看见对方又哭又笑的表情，自己也禁不住感到双眼干涩，蓄起泪。从未说出‘真相’的愧疚与脱口而出的冲动被牢牢堵在喉咙口，但意图破土而出。酸涩而痛苦的委屈只能涌上去，变成满含热泪。
　　他差点以为下一秒两人就可以来个抱头痛哭。

　　但陆青尧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自己理想中的‘杀伐果断’的表情，就好像在那一瞬间，被自己曾遇见的那个‘黑化版’控住了灵魂，露出疲惫的表情，将他赶出了门。
　　虽然在傅舍眼中——更趋向灵魂出窍的无趣。

　　喔！
　　是门铃。

　　直到声音堪比杜鹃啼血，摇摇欲毁，他才反应过来。苍白冰冷的手无力地攀在游戏仓边缘，甩了甩头，将回忆丢掉，用宅男初出铁门见同学一样的勇气，走到门边。
　　预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休息日子扰人清静。

　　陆青尧。
　　黑化版。

　　傅舍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门已经打开，两人相视，中间隔着一条铁链。
　　“你好，我是陆青尧。”黑化版口音略微奇怪，但能感觉到是纠正过的。没有吃惊，显然是向他来的，“我能进去吗？”
　　用的是问句，语末却是陈述口吻。

　　都说生活中的狗血无处不在，虽然傅舍捋清对两版陆青尧的真正感情，但现实中看见他，犹如纸片人成精的魔幻感足够打击自己现实的理智。
　　故事公司、全息游戏、穿越......乱七八糟的想法胡乱地在傅舍脑海中随机排列组合。
　　以及现在看见这张脸，油然而生的愧疚与委屈。
　　总让人不由得露出复杂的表情。

　　“行，进来吧。”傅舍最终决定妥协，转身指了指房间中央只容得下两盒方便面的马卡龙绿塑料桌，旁边还有个红色的小矮凳，“坐会儿，我正巧要泡面吃。今天是辣口儿的，你享福了。”
　　黑化陆不回答，点头进入室内。

　　游戏舱开着，里面贴了张陆青尧的贴纸。他觉得有些不爽，环视四周，再次与床上扣上翘起书脊的《权倾天下》相视，书架最顶层，零散的亚克力牌和小册子瞩目。
　　他突然感觉毛毛的。

　　“哔————”水壶的叫声愈发变态。
　　傅舍正在撕包装，就着仿佛水壶被谋杀的叫喊说，“书你随便看，别弄脏了就成。”
　　他并不想看。

　　“我-”
　　话音未落，门铃再次凄厉地尖叫。

　　“你帮忙开一下！”
　　他的不爽再次升级，决定将毛毛的感觉带来的愤怒洒在来人身上，于是一个起身去开门。

　　他与傅父对视。
　　身后，穿着与上一次见面相同服饰的男人轻蔑地挑了下右眉，幸灾乐祸道，“父亲，我记得这是哥哥一直念叨的理想型。看来，这次是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了。”
　　傅舍的审美标准一直很确定，看见与标准完美匹配的对象，他们便以为——
　　再次谈恋爱，死性不改。

　　“父亲。”弟弟拉住傅父的左手，“他毕竟是我的哥哥。”
　　傅父则一下子甩开他，“败坏家风的蠢货。”上前直接进屋，弟弟在身后好声好气地说好话。但其中的挑衅与词里藏机，黑陆几乎在见到两人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没有阻止两人，贺总提前说过此人的家庭情况。
　　只是没想到偏偏是今天撞上。

　　“你来做什么？也是来吃拉面的？”傅舍听见弟弟阴阳的声音，懒得抬头，又或是根本不愿理会。
　　“你妈见到-”
　　“你他妈地有什么道理说他，你这个出轨的傅总？”傅舍直接吼了出来，打断父亲的声音。但转眼就后悔了，穿过傅父的肩膀，看见身后眼神嘲讽的弟弟，仿佛自己依旧输了。
　　于是他压下情绪，“傅总，这里地方狭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啪。

　　傅父结实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逆子。”似乎此时此刻只有暴力能舒缓这位‘父亲’的愤怒，“我对你如此寄予厚望，从小细心培养——才能、经商、阅历、人脉。为了一个男人-”
　　“是女人。”傅舍纠正他，“是因为您的作风问题，我才走的。”
　　“我给了你母亲最好的生活。”傅父并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反而觉得是他要的太多。身后原本幸灾乐祸的弟弟，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夹杂不甘与嫉恨。

　　傅舍听着父亲侃侃而谈的长篇大论，忽然意识到——
　　在傅家，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嘴都被封上了。

　　在交谈中，说话没被听到，只能说明听者是聋的。
　　但若掌权者避而不谈装傻，便是将话语权从他们手中夺走了。
　　他曾经尝试过反反复复点明要点——傅父的出轨，为了将话语权夺回来。但最后失败，是因为身为Value公司的董事，身价百亿的傅父，是他们眼中的掌权者。

　　而他从那个‘帝国’逃出来，却在试图培养另一个‘帝王’。

　　门铃又响起。

　　“父亲，外人在这。若是你不要脸了，我无所谓的。”傅舍将傅父所有‘言传身教’打包丢进垃圾桶，对他说，“我走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当我死了，没生过这个儿子。”
　　走到厨房门口，他回头指向弟弟，“放心，你还有一个‘宝贝’。”

　　然后连忙跑向门口。
　　是贺总，身后跟着嫂子。

　　傅舍轻松的表情又掉了下去。
　　他看看贺总、嫂子，并不想两个仇人，一前一后很平静；又看看坐在塑料小凳上的黑化陆，正眼巴巴地等方便面；厨房里，傅父像是个强行抓住导火线的炮竹，下一刻就得炸；游戏舱没有合起来，正如自己说不清也不知如何说起的‘解释’。

　　“还真是巧了。”此时此刻，傅舍是真的失语，“大家，都来我家吃拉面？”

　　贺总笑笑，没得到消息，他也有些吃惊。看见厨房里傅父的身影，回头与吴浅浅对视一眼，对他说，“你说这也是巧了，傅舍。我正好定了餐厅，要不一起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