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代]科洛蒂娅一世(新修)》黛如青

39、It is my destiny……（三）

　　在收殓了穆拉和尤莉亚的遗物之后，奥利维尔和科洛丝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

　　他们像是经历了太多次的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他们的心现在只充满了一件事：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掩埋起自己所有的情绪，一心投入到了对政务的处理中，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正常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恰恰让他们身边的朋友明白，这是最不正常的。

　　但他们却只能站在局外，无能为力地看着。

　　由于穆拉和尤莉亚的离开，曾经的特别任务支援科暂时代理了他们的职责，帮助女王协理政事。

　　“非常感谢，我亲爱的朋友们。”奥利维尔对他们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只是你们留在这里没有关系吗？小琪雅……”

　　“啊，她被我们托付给了游击士协会总部，”罗伊德仿佛想到了什么，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她等着我们在战争胜利后回去接她。”

　　这个年轻人拥有一种极其明亮的信仰，他的眼神、他的语言、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他坚信这个世间的公理和正义，他坚信阴霾即将被光明照亮。

　　仿佛被他的神情灼伤，科洛丝微微偏开了脸，这个动作非常轻微，没有人发现，除了奥利维尔。

　　亲王殿下心知肚明，他们俩仍旧没有从创伤中恢复，反而越陷越深，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他也同样无法控制自己和科洛丝，他甚至都不知道，怎样让自己从这种有点麻木的处境里挣脱出来。

　　自从那天过后，科洛丝和奥利维尔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两个人，甚至稍微有一点涉及都会被很敏感地避开。

　　这是一种极端的逃避。

　　他们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也不愿意让自己思考这种情形，于是，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这两个聪明的人都清楚，这是饮鸩止渴。

　　就这样，他们暂时停留在了克洛斯贝尔市，做暂时的调整和修养。“赤色星座”自从西格蒙德·奥兰多去世后，便悄无声息，也许谢莉还正在整顿内部，没有顾得上出来征战四方。

　　那些叛军们原本打算雇佣“赤色星座”以要挟科洛蒂娅一世的打算已经流产，不知他们下一步将进行怎样的动作，但奥利维尔和科洛丝都猜测，也许是与政权内部有关的。

　　所以他们决定尽早返回利贝尔，以便处理一切突发状况，好在最近的战况十分令人满意，不少地方政府军连连获胜，这让所有人都像呆在连绵雨季的人忽然见到日光一样，心头上顿时清爽了不少，大家脸上都不约而同挂上了一丝笑意，尽管几年的战争让所有人都学会了严肃地对待一切，但爱与美永远是永恒的，就像和平与美好的人性一样，值得所有人为之努力并实现。

　　面对着接踵而来的捷报，科洛丝和奥利维尔也表示出了难得的喜悦，于是当天晚上，一个小小的茶会在他们中间举行了。

　　“陛下，看来我们的愿望马上就能够实现了。”罗伊德愉快地端着茶杯。

　　“希望如此。”科洛丝笑了笑，“按照现在的攻势，我觉得，两年之内我们可以将局势控制住。”

　　奥利维尔眨眨眼：“果然，那些家伙们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对抗的不是一个或几个政权，而是广大的民众。”

　　“所有不懂‘love&peace’的人都该被送到游乐园里接受咪西的再教育。”缇欧淡定又面瘫地表示，她对咪西的爱十年如一日。

　　大家都笑了起来。

　　战争已经断断续续进行了两年多，大家都不再年轻，许许多多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的心变得苍老，有时候科洛丝回想起自己平静的16岁，甚至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站在梅威海道吹风欣赏落日，去玛诺利亚村看春天的风车……似乎都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26岁，而奥利维尔已还要比她大9岁。

　　虽然这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年岁，但他们已经将整个的自己完全奉献给了自己的人民，他们的青春在战火与硝烟中渐渐流逝，最终会从指间随风而逝。

　　但他们绝不后悔。

　　科洛丝晚上会经常做梦，她梦到16岁的艾丝蒂尔和约修亚，他们在阳光下携手向她微笑；她梦到年轻的奥利维尔在定期船上弹奏鲁特琴，清爽的风从他的金发间穿过，基库绕着他盘旋；她梦到已经过世的祖母拉着她的手，向她告诫作为君主的责任；她梦见尤莉亚清澈的眸子闪着信任和自豪的光辉，看着她举起长剑，第一次挥动……

　　醒来以后，她怔怔地望向窗外幽蓝的天空，她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当你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老了。

　　……我还没有真正的享受过年轻，竟然就已经老了吗？

　　她的年龄仿佛一下子就从稚嫩的16岁少女跳到了26岁的成熟的女人，那一段20多岁的年华她记不起来究竟是怎样度过的，也许是在政务？也许是在战争？

　　这就是她的青春。

　　科洛丝看着自己的茶杯，奥利维尔在身边和兰迪比拼起了酒量，她看了一眼他们，忽然自嘲地笑了：她有什么伤春悲秋的资格呢？这里的每个人，难道不是和她一样吗？

　　她放下了自己的茶杯，端起另一边的酒杯。

　　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那苍白还留着伤痕的手。

　　她转过脸，奥利维尔微笑着看向她，他按住了她的手，将茶杯递给她。

　　她呆呆地接过，忽然一阵酸涩的温暖油然自心底而生。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下属副官抱着一叠文件从回廊匆匆走过，女王心情颇好地叫住了他：“拜尔迪，您去哪儿？”这个副官是理查德的手下，科洛丝也认识他。

　　那个年轻人显然没有看到女王，此时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陛下，这是新的……”他顿了顿，“伤亡名单。”

　　科洛丝的神情阴郁下来，所有人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拿来给我看看。”

　　“是的。”

　　科洛丝拿到了那页薄薄的纸，只看了一眼，她就撇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她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那页纸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簌簌作响，像马上要飞出去的蝴蝶翅膀。

　　奥利维尔从她手中抽出了纸张，那黑色的名字一映入他的眼帘，他就闭上了眼睛，一阵晕眩向他袭来。

　　“……C：Crosner Agate（阿加特·科洛斯纳）……E：Elfead Anelace（亚妮拉丝·艾尔菲德）……H：Harvey Scherazard （雪拉扎德·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