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鬼的礼物》晴时有雨

2、chapter2

　　艾伦毫无疑问是孤儿院的福星，他带来的金条缓解了燃眉之急，使孤儿院可以正常运转，给孩子们更好的照顾。

　　而在五岁之后，艾伦更是拥有了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体质，那些金色的光团在他周围聚集跳舞，驱散周围人心中的阴霾和痛苦。

　　想要收养他的人很多，但全都被拒绝了，今天是艾伦十岁的生日，有不少人都特地来到了孤儿院。

　　他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礼貌地和雍容华贵的大小姐打招呼，那些耀眼的宝石和艾伦的眼眸是同一个颜色，但说不清到底谁更夺目。

　　送来的礼物堆满了艾伦的小床，在喧嚣过后，他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卧室里，安娜阿姨给他送了本全新的《圣传》。

　　“好玩吗？”

　　一道莫名的男声响起，打断了艾伦的思绪。

　　他抬头看过去，昏黄的余晖掩盖不了男人浑身的阴郁，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与白日里那些矜持优雅的绅士截然不同。

　　“先生。”艾伦细眉微弯，抱紧了手中的厚书，“这里是居住区，外人不能进来的。”

　　“哦。”楼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置若罔闻地继续往艾伦走去。

　　艾伦感到了不安，撑着身子准备跳到床下，然后找准机会冲出去。

　　“别担心啊，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艾伦。”楼夜从那张小脸上看到了谨慎和猜忌，这让他很高兴，“你要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来换取力量吗？”

　　[哎？]

　　“哈？”

　　零零零和艾伦感到同样的困惑，艾伦在反应过来后眼里更是出现了敌意：“你在说什么，你是魔鬼吗？”

　　“是啊，我是魔鬼呢。”楼夜终于找到了一点逗弄小孩的乐趣，手心里邪恶的暗元素在凝聚，深邃的眼眸里有诡异的红光在闪烁。

　　艾伦猛瞪着楼夜，双手握紧成拳，随时准备打过去。

　　楼夜漫不经心地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艾伦的头：“看来你不太乐意。”

　　艾伦往后一仰，躲过楼夜的骚扰：“恶魔是不好的东西，我是不会和恶魔在一起的！”

　　男主真不愧是男主，明明才刚够到他的腰，就已经敢对他大放厥词了。

　　“行吧，不过没关系，你总会同意的。”楼夜并没有继续逼问，他就像是路过一样，站起身然后往外走。

　　艾伦死死地看着他的背影，要将这个猖狂的恶魔记在心里。

　　在迈出门前，楼夜回过头，五芒星在他脚上显现，刹那间暗元素充斥整个空间，艾伦难受到甚至无法呼吸。

　　“没关系，你迟早会属于黑暗。”

　　男人的话语消散在房间里，艾伦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小小的心脏在快速跳动，既在恐惧又在兴奋。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准备诅咒艾伦吗？]

　　“我可不会给别人做嫁衣，反正只要他最后在别人眼里依旧是光明圣子就够了。”楼夜手心里面的暗元素一阵抖动，然后竟变成了光元素，“这个世界元素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所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零零零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艾伦的力量直到十八岁才完全稳定，可这八年并不是就风平浪静了。

　　“人在无路可走时会爆发出自己所有潜能，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光与暗交织在一起，然后一同凋谢。

　　艾伦对光元素的感知力衰弱了，那些本来可以看清的光芒逐渐在他眼前消失，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怀疑过那个若隐若现的魔鬼，但心里清楚，并不是那家伙搞的鬼。

　　不过没关系，失去力量并不会影响他对光明神的信仰，恶魔的谗言无法阻止他向前的步伐。

　　楼夜也半点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五年来他神出鬼没，但每次都只问一句话，得到拒绝后便干脆消失。

　　一来二去，艾伦竟对这个只是扣上说说的恶魔产生了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莱恩小镇上有这么一个恶魔，他不偷不抢不做任何坏事，有一次艾伦甚至看见安娜阿姨向楼夜热情地打招呼。

　　所有人都觉得楼夜是个神秘的过客，只有艾伦清楚，楼夜是个想要诱惑他出卖灵魂的恶魔。

　　他已经搬出了孤儿院，来到了镇上的莱恩学院就读，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艾伦用梳子打理着他那头漂亮的金发。

　　“真漂亮。”有人撩起一缕发丝，灿烂的金色折射出美丽的光，似乎还有淡淡的芬芳。

　　艾伦瞥了眼楼夜，取出发带，灵巧地将头发系好。

　　“摸上去一定很舒服。”

　　“我不会让你摸的。”

　　艾伦站起身打开衣柜，楼夜则坐在床上，驱动魔力取来了艾伦上课用的书。

　　“这都是什么蠢材发言，皇帝是光明神在人界的化身，教皇是光明神在人界的代行者？”

　　换好衣服后艾伦收拾起布包，今天是休憩日，他准备回孤儿院看望安娜阿姨他们。

　　“无论如何，那都是光明神给予我们的恩赐，而你所信奉的黑暗神早就陨落了。”艾伦将教科书从楼夜手里夺回来，“顺便，我拒绝你的请求。”

　　楼夜也不在意，反正他是个外来的魔鬼，黑暗神死不死和他没关系，等艾伦走后他躺倒在床上。

　　[算起来很快就要发生第一件大事了吧，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贵族明面上讨要钱财，实则是想要孤儿院地底下那枚被称之为“神之泪”的玉石。]

　　“三番五次的要挟没有成效后，丧心病狂的贵族便雇人直接一把火烧了破败的孤儿院，危难关头，艾伦心中的渴求激发了沉睡中的力量，光元素聚集，保护了所有人。”

　　楼夜说话声语调越拖越长，朦朦胧胧地像是要睡过去。

　　艾伦的床说实在的的确有点硬，但比起荒郊野岭的枯树枝还是要好上不少的，枕头和床单上还有一股浅香。

　　魔鬼打了个哈欠愉悦地睡了过去，反正他又不是什么救世的英雄，他是负责将英雄彻底拉入地狱的恶棍。

　　孤儿院这十多年发展得很不错，虽说不可能让每个孩子都穿上好衣服，但最起码能让该上学的孩子去上学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学院里的课程不忙吗？”看见艾伦回来，安娜阿姨心里高兴嘴上却还在怪罪。

　　艾伦将小布包递过去：“昨天上了一节烹饪课，做了一点姜饼。”

　　安娜阿姨这次干脆板起了脸。

　　孤儿院里喜庆洋洋的，马上就是光耀节，将会有教廷的人前来选拔亲近光元素的孩子。

　　如果足够幸运还能进入教廷学习，甚至……

　　安娜阿姨不敢往下深想了，反正只要艾伦最后能幸福快乐，她就满足了。

　　不过看着艾伦一天天快要完全长开的俊美脸庞，安娜阿姨也清楚这只会是她的一个美好期望。

　　艾伦放下东西后便去后面带小孩了，直到外面传来明显的吵闹声才停下来。

　　“最近有好多穿着怪衣服的人过来。”一个小女孩拉了拉艾伦的衣袖，“安娜阿姨跟他们吵得很厉害。”

　　一个较大点的男孩跟着说：“对，安娜阿姨还要我们不要告诉你。”

　　艾伦哄好了孩子后便来到厅堂，安娜阿姨果然正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交谈。

　　“我们前几年都按时交了地租，今年实在是提的太多，真的不能在宽限几天吗，没了这房子孩子们根本没地方去啊？”

　　面对安娜阿姨的恳求，那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却格外冷漠：“这是少爷的命令，我们也已经给你一周的时间准备了。”

　　“这……”安娜阿姨为难地低下头。

　　艾伦看到这一幕后走了上来：“安娜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家瞧见了金发碧眼的艾伦，诧异地皱起眉头。

　　孤儿院所在的这栋房子归凯尔特男爵所有，每年的地租虽然并不便宜却也勉强能接受，可今年不知为何直接翻了一倍，安娜他们根本没那么多钱。

　　对此男爵却表示他们并不接受赊账，如果给不了钱，就在一周内滚出去。

　　“我已经把少爷说的话通知到了，剩下来你们还有两天的时间搬出去。”管家看了下手表，走前又盯着艾希看了两眼。

　　等男爵的人全都离开后，安娜阿姨受不住地跌坐在椅子上：“该怎么办，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筹到那么多钱，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艾伦看着她悲伤的模样，心里同样堵着一团气，然而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而在慌乱间艾伦唯一想到的可以求助的对象，竟然是那个无所事事随意所欲的魔鬼，楼夜。

　　但那是决不能进行交易的人。

　　艾伦卡着门禁回到了宿舍，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了，楼夜自然也不在了。

　　艾伦看着空荡荡的床单，脑海里全都是安娜阿姨今天对他说的话，那些语句串联在一起，他听得懂又听不懂。

　　该怎么呢，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孤儿院的大家？

　　“你要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换取力量吗？”

　　男人的唇擦过艾伦白嫩的耳垂，吐露出的声音犹如冰冷的蛇一路向上在顷刻间束住艾伦的身躯。

　　“啊……”

　　艾伦的尖叫才发出一个气音就被楼夜拦了下来，大手压着艾伦的唇，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开始异变。

　　黑暗的领域里只有艾伦是唯一的光源，楼夜松开捂着他的手，往后退开一步。

　　“你想做什么？”

　　楼夜摊摊手，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世界到底该是什么模样。”

　　黑暗一点点消融，宫殿拔地而起，前方是赤红色的地毯，身后是冰冷高贵的王座，高雅的壁灯在瞬间燃起火焰。

　　黑与白两股力量在半空中碰撞，有水滴洋洋洒洒地落下，在碰触到地上前反而变成了冰晶。

　　艾伦原本素朴的衣服忽然变成了繁复的华服，淡雅的金色，细碎的钻石，暗藏的咒文若隐若现。

　　权杖在他手边显现，磅礴的力量在身躯里流窜。

　　“喜欢这样的世界吗？”楼夜隐匿了身形，然而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本来争斗的力量在顷刻间停止，它们乖顺地涌向艾伦，并且在靠近他时变成了和蔼的轻风。

　　“这种没有意义的幻术，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艾伦竭力克制住自己心上的慌乱，努力装出淡然的莫言。

　　“哼哼。”

　　楼夜的笑声低沉暗哑，在艾伦的心上激起一阵涟漪。

　　不，不单单如此，神圣的教皇法袍下有黑色的纹路在不断蔓延，那是烙印在艾伦肌肤上的怪异咒文。

　　它们相互勾缠，彼此牵绕，在艾伦小巧的喉结上打转，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显现，占据他身上每一个地方。

　　“我说过，你将会属于黑暗。”

　　艾伦感觉到一双手环抱住了他纤瘦的腰肢，他在惊恐中回头，却看见了关上的宿舍门。

　　周围有室友打鼾的声音，不大不小。

　　“魔鬼……”艾伦闭了闭眼，有些无力地耷拉下肩膀。

　　他闭了闭眼，无处不在的黑暗还在蔓延。

　　楼夜难得没有去酒吧里乱晃，也没有去树枝上睡觉，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手上还抛玩着一块金子。

　　[我感觉你肯定吓到他了，他才十五岁。]

　　“隔壁十五岁的小子已经准备生第二个孩子了，你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幸运吗？”

　　就孤儿院的那点钱哪可能让艾伦平平安安地到学院上课，还不是有楼夜忙前忙后的上下打点。

　　本来楼夜是不想的，毕竟愿世界线里艾伦在体质稳定下来前，一直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每天都沦陷在饥饿彷徨当中。

　　但楼夜又想了想，他已经决定要和艾伦签订契约，让他成为一只笼中的鸟儿，那要是让人知道他所豢养的人类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笨蛋，就实在太不好听了一点。

　　[能成功吗？他可是千年前圣子转世。]

　　零零零总觉得楼夜的计划实在是过分大胆，这才是第一个世界，他就准备完全抛弃世界线了。

　　“怎么不能成功，那场大火很快就要烧起来了。”楼夜抬起头，寂寥的夜空只有一轮弯月高悬，“他是千年的圣子，那我就是万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