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64、差错

　　毕业那天他们合了一张影，那个位置是他们曾经拍过照的地方，严书楠毕业，他毕业，都拍了，只不过以前是搂着，现在各自站得笔直，不敢靠太近。
　　他独自留着那张照片，不想发给严书楠，看了徒增烦恼。
　　他送的那幅画是他曾经给严书楠拍的一张照片，一直存在他手机里为数不多的严书楠的照片，是他们在一起五年周年纪念出去玩时拍的，因为那天他实在太好看了，尤其是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有光。
　　他以为严书楠毕业工作后他们就真的会慢慢疏远，因为严书楠很忙，以前他就特别忙，还要顾着他，但他从没说过累。
　　那大半年他们的确没有任何联系，平时他也不想回家，怕忍不住跑去严家，他只能打电话从朱觅云口中探听一点关于严书楠的消息。
　　知道他好好的就够了。
　　严书楠出差的城市下了大雪，他在宿舍看到新闻后当着室友的面泣不成声。
　　曾经心心念念几年的一场雪他终于看到了。
　　以前他不想陪严书楠去，因为他觉得没意思，直到死严书楠都没能如愿和他一起看一场雪。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都不能为他做到？
　　在这段感情里他太自私了。
　　如果时间没有倒流，他没有回来，那他应该已经葬身在雪地里了吧，然后带着满身积雪去另一个世界里找他。
　　他打电话给严书楠，问他雪美吗。
　　当然美了，怎么可能不美，他见到那满天飞雪的样子都忍不住惊叹。
　　严书楠问他是不是很喜欢雪。
　　他说是他喜欢的人喜欢下雪，但他没有机会带他去看。
　　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妙回学校拍戏，很多同学围观，那天同学过生日，他喝多了，徐腾非要经过那里去看一眼热闹。
　　如果那天没有见到苏妙，他和严书楠或许不会在痛苦中挣扎那么久。
　　他熟悉严书楠的身体，他渴望和他亲近，酒精和□□吞噬了他的理智，他不管不顾和严书楠发生了关系。
　　他一个口口声声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的人和男人睡了，严书楠不傻，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撒了谎。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以为他已经练就了一身忍者神功，可以坐怀不乱，至少看上去不为所动，是他高估自己了。
　　他做不到，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五年了，他不想继续下去了。
　　他去公司找严书楠，带他去时光梦食，在路上遇到车祸，救护车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严书楠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画面重现在眼前，他握紧方向盘，绷直身体，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那种痛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警告。
　　他再次伤害了严书楠。
　　之后他做手术住院，严书楠去医院照顾他，他真想破口大骂，骂自己。
　　严书楠，你这么好，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非要吊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
　　那时候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不久后他们再一次发生了关系。
　　那个叫万青的男人他不认识，他的出现是巧合吗？
　　他看见严书楠和万青一起吃饭，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路过一条巷子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指着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孩骂，什么变态，恶心，不知廉耻……
　　他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走过去让男人道歉，男人不但不道歉还满嘴污言秽语，他心里憋闷早就想发泄了，他抬手就是一拳，把男人打倒在地，男人爬起来想还手，他一拳接着一拳，打到男人求饶为止。
　　什么为了社会和谐，为了人类发展，别自我高潮了，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资格侮辱那份感情。
　　男人道完歉他让两个男孩先离开了，他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大嗓门女人和警察拦住去路，带到了派出所。
　　他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警察收走他的手机自作主张打给了严书楠。
　　严书楠把他捞出去，然后他们一起吃了面，他让老板煮的长寿面，还特意要了一个荷包蛋，一起过了严书楠二十三岁生日。
　　是他陪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他去意大利看了学校，回来也没有告诉严书楠，他知道严书楠有话想和他说，但这次不能再出意外了。
　　严书楠在家门口等到他，他说算了吧，他没办法。
　　他几乎是爬上楼的，烟叼在嘴里没有力气吸，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严书楠脾气好，十年里没有对他生过气，直到那次来家里找他，在卧室门口听见他们搞出来的动静。
　　向志阳，他的多年老同学，一起喝酒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背后蹭掉一大块皮，他帮他抹药，他听见了楼下的动静，知道严书楠要上楼，让向志阳配合自己演了这一出。
　　让他想不到的是严书楠反应会那么大，哪怕他对自己发脾气，是打是骂他都受着，可严书楠什么都没说，开车冲出去了。
　　他害怕了，匆忙跟上去。
　　那是严书楠第一次真正对他发脾气，打了他。
　　打得好。
　　接下来他说的那些话恶心了他自己很久，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人渣。
　　严书楠含着泪对他说：“你他妈的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池帆彬，你非要这样对我吗？啊？”
　　他的眼泪就像箭雨，顷刻间把他的心脏射成筛子，不但痛，还呼呼地漏风。
　　他第一次见严书楠哭。
　　这些泪流得太不值了。
　　除了对不起他说不出任何话，他怕一开口就绷不住。
　　看着严书楠离开，他一定失望透顶了吧。
　　他疲惫的蹲下来，把那半截烟抽完，脸上的泪很快被风吹干。
　　后来严书楠搬家，他不知道搬到哪里了，以前他们住的地方他很早以前就去看过，被别人买了。
　　他买的仙人球，他们以前也养了很多，说了让严逸送过去的时候别提他，他不听，果然被退回来了，奶奶觉得不错，就留下了。
　　就这样发展下去就好，谁知道徐腾和向志阳会在酒吧遇到严书楠，徐腾那个神经病在他面前乱说话，让他发现那天只是误会一场。
　　徐腾把这件事告诉他时他真想撕烂他的嘴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严书楠的胃一直不太好，但他们在一起那些年他没怎么犯过，没想到现在严重到需要住院。
　　他只敢半夜等严书楠睡了偷偷去看，本以为自己做得隐蔽，不会暴露，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他问他为什么不解释。
　　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他说了自己要出国的事，然后本来可以出院的严书楠又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他是混蛋，他没有心，他不是人。
　　不久后万青找上门，二话不说对着他挥拳头，骂他人渣。
　　他知道，严书楠出院后状态一直不好，万青心疼他。
　　可万青也走了。
　　他每天像个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活着太难了。
　　父母和爷爷每天轮番开导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可他开心不起来。
　　最后爷爷请严书楠出马，严书楠问他是不是非要出国，他是在留他，为了他底线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他生气了，如果他不这样表现，怎么让严书楠看出自己不耐烦，打消留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