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崖山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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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最短的咒。
这个咒建立起祂与世界的联系。
姓代表了血缘的联系，名代表了对祂人格品性的期盼。
对于凡人而言，名字是父母起，是代称，方便旁人称呼
可对于神明，名字是天地赐，是身份象征，当【名字】被念诵出口，天地有灵，神明有感！
【黎皎】这个名字，本不该再被唤起。
黎是九黎部落的黎。
当蚩尤大兄败在黄帝手上，当九黎氏族被炎黄部落蚕食殆尽时，九黎之人，早就该沦为历史
可祂不愿融为姬轩辕的部族，不愿冠以【姬】的尊贵名姓
哪怕祂是大荒第一只鲛人，哪怕祂有翻云覆雨的神力......
【黎皎】被放逐，祂失去了祂的名字，祂不再享有神明尊位，祂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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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很大，被放逐的神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祂去过东海，敖姓龙族自溺于深海，远离大陆远离人族
祂去过北海，终北之地寒凉，鲲鹏一日三变化，或为鲲鱼，或为鹏鸟，少有人能寻到鲲鹏真身
祂也曾去到极西禺谷，太阳落幕金乌闭目，黑夜笼罩世界
祂留在了南海，南海有鲛人，祂教导着这些与祂相似的鲛人一族，祂视他们为自己的族人
人类有时候见到了祂，唤祂鲛人，或是美丽人鱼！
绝地天通后世界异变，神明回归天上，凡人滞留人间。此后天上天下，神与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但那与祂无关，祂不是神明，祂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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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时期，天上人间尚未完全隔绝，民间还有不少修行了术法的奇人！
遇到徐福，是个意外。
那一日，祂倚在海岸矶石旁发呆，那方士乘船而至“早听闻南海有鲛人，徐福见过鲛人娘娘！”
祂抬眼，一眼就见到了与徐福同船的曦！
当年祂是黎皎，那人为黎曦。后来，祂不愿并入炎黄部族，被放逐被剥夺了名字！
黎曦却和祂不同，她抛却九黎，改换门庭，后来被人称为姬曦！
祂恼怒曦的背叛，更怨恨炎黄部族的姬耀
祂掀翻了他们的船只，海浪在翻滚在咆哮。祂没有海神的权柄，但神明之怒，天翻地覆！
曦再没出现在祂面前
那个叫徐福的家伙，却粘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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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人鱼小姐，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您！”愚蠢人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人类真的很烦人
“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方士徐福是烦人人类里，最烦人的那一个！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这种自说自话的时候，更烦了“就叫你矶女好了！”
矶，指水边突出的岩石或石滩
徐福的意思是，祂总是在水边石头上出现，于是给祂取了一个，类似水边石头女郎名字
名字只是代称，鲛妖也好，矶女也罢，祂并不在意人类给她取的奇怪名字
祂只是用漂亮的鱼尾巴，把烦人的徐福拍进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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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总是“矶女”“矶女”地唤祂
祂还未恼，曦先炸毛了“这未免太胡闹了！”
神明的名字都是天地恩赐，【矶女】之称，未免过于轻佻且侮辱
曦向秦皇求了一道旨意，姬耀千里迢迢亲自送来南海
姬轩辕部落繁衍生息，人类代代传承，姬姓早就沦为过去式
如今的人类皇帝，是秦国嬴姓赵氏。
人类帝王或许不知道他那一道旨意下达意为着什么
但随着姬耀宣读圣旨，当年祂不愿冠上的姬轩辕部落印记，终究还是烙下
以【矶姬】之名，九黎阿皎再次登临神位，天地共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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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些许善意，仅是人类甜言蜜语！
【矶姬】再次接纳了人类。她甚至妄想离开鲛人一族，同那个人类长相厮守！
她本就不是鲛人，不是吗？
她有无上伟力，她更是再次拥有神明权柄。
哪怕曦隐晦告诫【人妖殊途】也没能打消她的妄念！
爱情啊，总是使人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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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朝阳处，长于海边，会水擅水的民夫被征集。船只紧密连接，海湾被封锁，渔网密布层叠，水下道路也布下天罗地网！
被朝堂征召的民间奇人齐出
碎石海岸边，无数兵甲提着长枪举着渔网，捕猎上岸逃生的愚蠢鲛人！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鲛人母亲小心翼翼抚着孕肚，美丽鲛泪颗颗璀璨，自眼角滑下化为鲛珠，坠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雄性鲛人力量十足，一鲛之力可抵百人！可更多的兵甲涌了上来，长枪直刺，冷酷无情地穿透鲛人的身躯。
血泪挥洒，哭声震天，南海鲛人湾，彻底沦为鲛人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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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自私且贪婪，负心又薄性！”
过去历史无从更改，徐福利用矶姬找到了鲛人聚集地，他屠戮了鲛人，他完美完成了地宫长明灯任务
“矶姬，我是真的喜欢你！”骗子洒下了鳄鱼泪
姬耀不愿参与这种事情，早就回了咸阳
姬曦一身赤红盔甲，亲手用红缨枪将矶姬捅了个对穿！
“徐福！”鲛人湾的凄厉哭喊回荡在耳边，矶姬泣出血泪，血泪凝成赤红的珍珠“姬曦，你们终究不得好死！”
“曦大人，此獠凶悍，还请诛杀恶贼！”徐福毫不顾忌曾经情谊
“杀到什么程度？”神明不是那么好杀的，姬曦不是很想动手
“道统断绝，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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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死，她放了你？”阿曦捧着小脸，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徐福真坏啊！”
“不，她真的杀了我，魂飞魄散那种！”黎皎凄惨笑着“救我的是徐福！”
“啊！啊？”阿曦不理解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黎皎神情恹恹，她今天说了太多，不想再讲故事“好了，来看看你的朋友们玩得怎么样了！”
咸阳宫幻境早已褪去，罗杰小团队被迫踏入了下一重幻境
天光乍亮，幻境中五感缺失且无法使用霸气，但眼睛能得到最直观的观察数据！
阿曦被黎皎带走，罗杰他们却找到了其他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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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他妈的赶紧住手啊！”蒙奇·D·卡普的大嗓门响彻海岸
血祭，又是血祭，这他妈果然是个邪神吧！怎么哪儿哪儿都要血祭啊！
卡普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冲上去两拳就把本就破烂的神像砸成了渣渣
他怒火冲天“都给老子起来，不准跪这个邪神！”
下面哭泣跪拜的信徒都惊了，但他们却不像海神岛村民说什么亵渎神明的话语，反而冲卡普跪了下去，哭哭啼啼叽叽咕咕
很不幸，卡普也遇到了罗杰时候的困窘，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喂，你不是阴阳师吗？”卡普同尼特罗大眼瞪小眼“这些村民说了什么啊？”
“......老子是猎人！才不是什么狗屁阴阳师！”艾萨克·尼特罗，猎人协会会长。
赏金猎人嘛，降妖灭海贼除叛乱，只要金主出钱，他们什么都能干。
阴阳术他倒是会两手，但他和阴阳寮那群穷逼阴阳师可不是一家的！
尼特罗捏了符咒，咒语念叨一大堆，屁用没有“听不懂，不知道，他们是野人吗？”
“野人穿的衣服，比你的衣服还好？”卡普喷了他一脸
“你他妈想干架吗？”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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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讧没能干得起来
有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村民皆惊慌失措，尖叫的，逃跑的，向破碎邪神像跪拜，更有哭着朝卡普磕头的
“妈的！”卡普眼神好，一眼就看出骑马赶来的那群人不是好东西
哪有一边杀人一边放火的，这他妈不是海贼就是山贼吧！
“混账东西！”蒙奇·D·卡普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坐视这等人间惨案，他冲了上去
“你是蠢货吗？”艾萨克·尼特罗确是十分清醒“不过是幻境罢了！”
虽是这样说着......
“言灵·守！”以灵力结成的防守结界凭空而起，地面平民皆护于其中
“言灵·缚！”骑兵前行的地面突然出现藤蔓荆棘，马匹被藤蔓缠缚，受惊暴起，兵甲惊诧不安
“言灵·星！”符咒闪耀着银紫光芒，五芒星被划出，卡普只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虽然契约妖怪、召唤精灵的高级术法还没学会，但小小言灵咒术，直接拿捏！”艾萨克·尼特罗颇为得瑟“海军，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再厉害也没用，村民的哭诉，被绑缚兵甲的谩骂，该听不懂的还是听不懂
直到罗杰他们到来，鲛珠真是个好宝贝！
听不懂的话语，无法交谈的人群，只要握住那一枚鲛珠，便可通晓交流
“各位壮士，求求你们，救救大宋，救救陛下！”老妇人哭得嗓音沙哑、几近晕厥“我这老婆子死了不打紧，陛下不能死，大宋不能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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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海军、猎人会长终于齐聚，奈何人心却不怎么齐整
“看来这里和上一层幻境不一样”蒂格·斯派洛拿起一块石头在手心掂了掂。
上一层幻境，他们什么都碰不到
小杰克还是摆弄他的神奇罗盘，罗盘像是坏了，指针摇摇晃晃不停转动
罗杰同样事不关己“呜呜呜雷利，阿曦一直没回话！那家伙又把她抓走了啊？”
“别担心！”雷利挽了个剑花“再去把她救出来就好了！”
“老人家您先别着急！”卡普居然是唯一的善良人士“您先给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注意到这里的平民都是些老弱病残。那天骑马来的兵甲明显是敌人的部队。
什么样的仇恨，那些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里只是塞壬妖怪的幻境！”尼特罗冷哼着“幻境虚妄，你还想在这里当什么救世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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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莉布索是加勒比海最负盛名的海洋女神，她赐下的罗盘可以指向【持有者内心最想拥有的东西】
在上一层幻境里，虽然杰克·斯派洛进不去咸阳宫，罗盘确实找到了阿曦
即使在这异世他乡，神奇罗盘也能发挥他的功效
没道理这一次就不行啊！
“阿曦，阿曦，阿曦你在哪里？”杰克·斯派洛碎碎念叨，他沉下心
【持有者内心最想拥有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找到阿曦！
想要破解幻境！
想要帮助父亲找到科尔特斯之剑......
“有了有了！”罗杰在大呼小叫“这个方向，快快快！”
踩过碎石，翻过沙丘，越过灌木，罗盘指引着他们越走越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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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79年，大秦帝国千年后的遥远时光
宋朝军队与蒙古军队在崖山进行大规模海战，宋军战败，丞相陆秀夫携宋帝投海，赵宋皇朝陨落，南宋残余势力彻底灭亡
不过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闹剧，就像过去千百年来不断重演的故事一样，只是这次唱主角的是蒙古人
《宋史》载言：后宫及诸臣多从死者，七日，浮尸出于海十余万人
来自海贼世界的罗杰雷利不理解，来自加勒比世界的斯派洛父子同样不懂
他们只是站在悬崖岸边，看着海岸浮尸，河道为之阻塞，海洋泛起血色波涛
蒙奇·D·卡普踉跄挡在前方，拳头上血渍滴落，双目赤红“为什么不救他们！”
艾萨克·尼特罗不忍心地别过眼，嘴边那句【幻境】到底没有说出口
蒂格·斯派洛闭上了眼，右手屈曲先点额头、再点胸膛、后点左肩及右肩。
从上至下，从左而右画了一个十字形，这是基督信徒祈福祷告的姿态
他虽然不信仰基督，却真诚希望这些平民能有美好的来世
“别碍事，海军！”终究还是西尔巴兹·雷利来当了这个恶人“你我都知道，这里不过是幻境！”
“可他们，就那样死在了我面前！”老妇人死了，村里的孩子死了，将领死了，普通百姓也都死了！
小皇帝殉国消息传回的时候，无数军民疯了一样朝着敌军冲过去
有的死于敌人，更多的却是自杀！
这不仅是一场军事上的惨败，更是一个王朝、一个时代的终结。
卡普捏紧了拳头，他不甘，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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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不了这异国他乡、为了故国殉葬的军民
但幻境之外，还有海神岛的民众、更有那位虎视眈眈、恶意满满的海神！
卡普满身脏污血渍，没有自己半滴血，他目前还是不死不灭、无血无心的怪物
他一步一步走向罗杰，一脚一个血污脚印！
“喂，你！”雷利想拦下他，罗杰阻止了他
“不破了这个狗屎幻境，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死去！”蒙奇·D·卡普站在哥尔·D·罗杰身前，那颗神奇鲛珠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沾上半点儿血污
“哥尔·D·罗杰，我能信任你吗？”卡普将鲛珠还给罗杰“我们会赢吗？”
罗杰一脸嫌弃，将鲛珠擦了又擦，递回给雷利，他张扬笑着“我要去接阿曦了！”
他们是海贼，不是来当英雄的。
但是啊，谁敢动他的伙伴，哪怕是神明，也得死！
“噗通！”浮尸万千，血流漂橹，罗杰跃入海中
“弑神嘛，必须得算老子一个啊！”尼特罗紧随其后
“能不能不去，我们回去了行不行？”蒂格·斯派洛满脸苦涩
“走吧老爹！”小杰克拖着自家老爹下水
“唉，这海神可真不讲究”雷利骂骂咧咧，跟着跳进脏污海水
“啧，这些家伙！”小伙伴们都下水了，卡普哪怕满头雾水，也只得跟上他们的脚步
若卡普跟着罗杰他们站在高岸悬崖下望，便会看到满是血污的海水中央，一轮海底旋涡正不断吞噬一切
海水、船只、血液、尸骨......海底旋涡来者不拒，被血水染得赤红。
像极了，献祭阵法！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崖山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