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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真魔国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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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国的古典文学大多是悲壮的战记史诗,或记载魔族繁盛的历史叙述。
这些不朽的经典之作讲述了我们魔族伟大的真王陛下历经千辛万苦,建立如此繁荣的国家,这是身为魔族的我们以及受到恩惠的人类的荣耀。
然而近年来这些著作却很少为人传阅,人们大都热衷于那些庸俗的能够使眼泪哗哗流的三流爱情故事,这是何其悲哀的现象!
这对于国家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蔚蓝的天空与雪白的云朵。
这是从真魔国王都血盟城的魔王专用办公室的窗户内侧看到的风和日丽的景象,而正坐主位的并非国家领导人,但他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黑发和一双被誉为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所组成的眼睛。
村田健看着真魔国的宰相,同时兼任魔王陛下教育官的冯科莱斯特卿·浚达呈上来的书面报告,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冯科莱斯特卿,有一点我要说明,真王其实是个嗜战如命的人哟。”
作为双黑大贤者的转世,他拥有这个世上最具智慧的灵魂,他的大脑褶皱里记录着长达四千年的历史。遗憾的是,这段历史只是关于地球的世界史。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两条手臂布满刀伤。按理说可以用魔术消除,但他拒绝的理由是,伤口是男性的象征。”而作为军师的贤者大人却很少有机会冲上前线,不是他的意志阻扰他的行动,而是真王以统帅的身份禁止他上战场。
冯科莱斯特卿·浚达不可思议地看着村田神态自然地八卦着真王陛下的生前轶事,其语气就像是妻子抱怨丈夫的种种劣迹。
有着紫罗兰长发的教育官,他的对面悠闲地坐着本国的第二号大人物,虽然不知道猊下为何会坐在魔王的座位上,更不知道高贵若他父母……不不,他父母怎么会有陛下高贵……啊——可怜如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代魔王陛下的尊贵了,反正他很困惑,美丽的陛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冯科莱斯特卿·浚达不想去管他为了真魔国的发展而拟定了一个晚上的报告,他现在整颗心都飞往了年轻魔王的未知方向。
“猊下,恕我冒昧,你为何会在这儿?”
村田放下手里的报告,看向一袭白衣的教育官,却由于视力因素只能看清事物的整体轮廓。
“我只是替身而已,因为魔王本人约会去了,所以我就代替他坐在这里了。”
“约、约会!?”
“没错,约会,而且是女方率先提出的。”不习惯因不戴眼镜而仅能看到对方脸部的一团肉色的村田又把镜片覆在眼睛上,“说起来涉谷的女朋友长得还算不错,头脑也比他灵光,总的来说涉谷是赚到了。”
浚达觉得他被魔王陛下抛弃了,他的心灵正遭受着出生以来最严重的打击。
世间的另一端,位于太阳系第三颗行星的地球上,县立高中的一年级学生涉谷有利,摆脱了十六年的人生空白,平生第一次接受所谓appointment的洗礼。
“我说涉谷,冰激凌很好吃么。”
涉谷有利使出吃奶的力拼命点头。
“你经常吃?”
他用相同的力道拼命摇头。
忍无可忍的桥本麻美两手一拍桌子,声音之大直接引来了周围的注目礼,服务员还特地跑来请她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你不会从没跟女生出来过吧,可是村田不是说你几个月前才失恋,怎么表现得这么差强人意。”
有利与女性的最近距离接触还得追溯到开学前,他在异世界假扮芙琳·基尔彼特的丈夫,并在大西马隆的舞会上和这位遗孀跳了一支舞。
仅此而已。
但若要问这位铁面贵妇人有关真魔国魔王陛下的为人,她一定会说涉谷有利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原因么,估计就是他单方面放弃了落在大西马隆的盒子的所有权,改换成了卡罗利亚的独立。至于后来村田带队明访暗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大擅长跟女性打交道。”
桥本不满地蹙起秀眉:“这算什么理由,难道你跟你母亲也是这样的?”
有利擦汗:“抱、抱歉,我会努力的。”
“真是的,活在21世纪的你居然会没有可联络的装备,我好不容易联系到村田把你约出来,你竟然如此缺乏生活情趣。”
有利很想问在他跟村田都身处异世界的情况下,她是如何联系到村田的,直到村田把他拖到魔王专用浴池,并一脚踹下的时候,他都想不通好友的最后一句话:
——愉快地和桥本享受二人世界吧。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村田跟她事先串通好的,还是说……有利不敢往下想,因为这个可能性在理论上是不成立的。
二、
啊——高贵的陛下你在何方?
你的离去使我深陷人生中最为沉痛的时刻。
普天之下莫非陛下,
天下之大却没有可以弥补我心灵缺口的东西。
我一度沐浴在耀眼的光辉下,
享受着你美丽的笑容,
我是多么的幸福啊。
无论上天入地,
唯有陛下才是我生存的唯一动机!
冯科莱斯特卿·浚达悲伤地合上诗集,抹去眼角渗出的一滴眼泪,哽咽地看向气喘吁吁的达卡斯克斯。
午后的阳光反射在士兵的光头上,浚达觉得很刺眼。
“你终于卖了你的头皮?”
“怎么可能,阁下,我老婆最喜欢摸我的脑袋。”
“是么,这么说来你们相处的很融洽。”
岂料达卡斯克斯突然摆出一副惆怅的模样,两边的肩膀也因此下垂一公分左右。
“我知道我一没钱,二没色,但我很努力地在工作,我希望我的妻女能够过上好日子。可事实上我从早干到晚都不及我老婆当秘书赚得多,我的薪水对她来说就是杯水车薪的缩写。高兴的是她并未因此嫌弃我,女儿们也没看不起我,可是她父亲坚持要她跟我离婚。”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也许失落会使人丧失理智,达卡斯克斯把他的家庭内部矛盾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的上司。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也没办法阻止令丈的决定。”
“不,阁下,你的话或许可以帮我。”达卡斯克斯的两眼闪烁着星光。
浚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套用常规对话,却没想到就这么套进去了。
果然,陛下不在,他的脑筋就不太活络。
秉着体恤下属,浚达毅然道:“那么,在合理范围内,你想我怎么帮你?”
达卡斯克斯喜出望外:“请阁下配合我演一出戏,就像《刀剑恩仇录》。”
“什么?”浚达挖挖耳朵,他有些怀疑里面东西塞多了。
“刀剑恩仇录,浚达阁下没看过?”
“那是什么?”
达卡斯克斯大惊,他一直以为作为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教育官的冯科莱斯特卿·浚达阁下是个风度翩翩、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人物,可现实却令他大失所望。
“这部作品可是被誉为真魔国三大悲剧之最哟,虽然名为‘恩仇’,可男主人公却未能得偿夙愿,反而为被他要寻仇的对象杀掉。”失望归失望,但能在上司面前稍微显摆一下,还是挺得意的,只是虚荣心令他没有注意到上司的脸开始泛黑。“这部文学巨著大胆地描写了奴隶阶级向贵族挑起正面交锋,第一次揭露上流社会的黑暗与暴虐,但碍于当时社会形态,最终以主人公的死亡收尾。”
一国之宰相阴森森地声音响起:“达卡斯克斯,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野心这么大,你是不是也想尝尝死亡的滋味,嗯?”
光脑袋士兵的反光率有所提升,他发愣地看着他的上司,紫色的瞳孔折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尤其是最后的“嗯”使他有陷入万丈深渊的错觉。
“就是因为身为子民的你们只知道看这种三流杂书,真魔国才会停滞不前,身为保卫国家的士兵,你应该回去好好反省,这一个月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丢下狠话,浚达便抱着个人诗集离开寝室,留下一脸呆滞的可怜士兵。
三、
古典文学乃国之招牌,即使初来乍到,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国内行情。
村田手上捧着一本书。
书名——刀剑恩仇录。
浚达看到后差点气煞气,碍于身份不好把教训下属的用辞照搬一遍,而且他也知道,教育魔王的口吻对贤者大人是没用的。他语重心长道:“猊下觉得这本书如何?”
“还不错,没想到古雷塔这么小就能看这么深奥的书,当涉谷的女儿有些浪费了。”
“什么?连公主也……”
村田奇怪地看向教育官:“怎么了,冯科莱斯特卿,这本说有什么问题么?”
“既然猊下这么问了,我也就不妨直说了。”浚达上前一步,“第一,它是下级反抗上级的作品;第二,它的存在蔑视了贵族的权威;第三,既然是悲剧,那就免不了那些庸俗的剧情。”
村田愣住了,他没想到一部小说会给映射出如此之多的条条框框。他现在才看了一半,只能说讲的是一个奴隶为了同阶级的女人毅然向情敌贵族挑起长剑,然后结合简介,这个奴隶最后被贵族毒死,死前被告知下毒的是他所爱的女人。
仅仅对号入座的话,浚达的概括对不了十分也对了七八分。
村田揉了揉额头:“可它在全国的印刷量和销售量都高居榜首哟,据说学校的老师很喜欢拿它来出题,因为它的主旨很难概括,比如以你刚才的角度去审度这本书的话估计会倒扣分。”
“那么,猊下认为它的主旨在哪里。”
村田弹了两下纸张:“其实你若再不出现的话,我会把它当阶级斗争的书看下去,依我看这本书最大的悲剧不在于剧情,而是它本身。”阶级矛盾贵族专权充斥全篇,这哪是文学,分明是政治作品嘛。
屋外传来敲门声,敲门者在得到同意后,哭哭啼啼地推门进入,两位贵族纷纷脸带错愕。
达卡斯克斯吸着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投诉他的上司:“猊下,我要投诉冯科莱斯特卿·浚达阁下,他剥削我薪水。”
浚达的脸在足以忽略瞬时速度的情况下绿得非常透彻,村田看看被投诉者,又看看投诉者,决定宁拆一家庙,不做一次恶人。
他把责任推给魔王,直接打发掉两人,继续看腿上的书,殊不知国内将要演绎一场写实版的《刀剑恩仇录》,当然不会那么血腥,只是一介平民在一天内打破了一个国家在数十年内都不一定突破的瓶颈……贵族的颜面荡然无存。
有利是第六天晚上回来的,当他从真王庙的水池里冒出脑袋,他的好友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初次约会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或者是激动人心的场面。”
夜里的池水透露着冰凉的质感,即使是夏天也不宜在冷水里长时间露天泡着。
“她到底是怎么跟你联系上的?”
村田笑得很神秘,在微薄的月色下更加暴露了他深不可测的本性。薄唇一上一下,吐出两个字:“秘密。”
有利不像别人那么好打发,他进一步追问:“她也是魔族?”
村田噗嗤一笑:“干嘛啦涉谷,干嘛摆出一副我欠你一百万的表情,就算是地球的魔族也不见得人人都能理解除地球以外的世界。”
“那她是怎么回事。”
村田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她好像认识鲍伯……”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
“我是说她认识的人认识鲍伯,反正就是等量代换。在真王庙我可是精神奕奕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感觉得到,她要是走极端的话联系我也不是不可能。”
“……我觉得你说了等于没说。”
翌日,有利顶着俩黑眼圈,看着刚送来的《真魔国日报》,只会刊登竞技比赛结果的版面竟然赫然画了反光率极高的椭圆脑袋,还用非常粗犷的字体写着标题——
小脑袋,大智慧。
单就达卡斯克斯整颗脑袋来看,脑容量确实不低,因此绝不会是小脑袋。
大标题下的小标题用的是比较正常的字体:“血盟城——一个埋没人才的地方”、“怀才不遇者的苦恼”、“王城的天才士兵实则有多少?”……
整篇报导最大的亮点是开头第一句,主人公的老婆热情四射地说:“小达达,你是我的骄傲!”
有利彻底成了呆头鹅,机械性地一行行扫描,扫到中间段落,他大致明白了达卡斯克斯对于波尔特鲁所作的贡献有多大。
国家的综合国力也体现在军事实力上,武器的研究历来为各国追捧,然而千百年来各国研制出来的贴身武器大同小异,无非刀剑,区别仅在于大小长短。一样武器经历一场战役后,轻则缺口,重则裂痕,每个人至少得配备两把刀剑才行。因而战争是很注重主场性的,魔族用魔术,神族和人类用法术,二者一旦踏入对方土地战力将大打折扣。直到两千前神族采取锁国政策,世界的战局才转化为魔族与人类的对立。
达卡斯克斯的作用在于他强化了武器的性能,使其具有极高的硬度。
他的强化步骤是:1、把武器原材料扔进加了大量木头的炉火中烧;2、烧到木头基本变渣后再烧一段时间,然后放在空气里冷却;3、冷却后再放到火上烧。
当记者问及他为何会想到这种方法时,他表示,他在老婆的娘家不小心把自己的佩剑掉进炉子里,费了一番功夫才取出,被老婆全家鄙视。回家后无意中发现惨不忍睹的剑上有些地方坚硬无比,因而判断一定和火烧的方式有关。
至于他为何把目标定在波尔特鲁,则是因为他老婆是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鲁的秘书。
真是冷到极点的新闻,有利很怀疑这么烧来烧去是否真的能提高武器性能,同时也很介怀字里行间隐含的意思:魔王虽开明,但却不会用人。
“哈哈,太有趣了,小达达是因祸得福了,这下他老婆肯定把他吃得死死的。”
村田健边看报纸边肆无忌惮地进入他占据了近一个礼拜的魔王专用办公室,笑到眼泪迷了眼睛,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掉再戴上。
有利闷闷道:“村田,这么做真的能提高武器性能?”
村田点头:“差不多了,这在地球上叫‘渗碳’,是指碳原子渗入到工件表面的过程,鲍伯的公司里也有这个设备。它确实能提高武器硬度,同时还能增加耐磨性,就是变相延长了武器的寿命。不过,这个方法太粗糙了,不知能生产多少高性能武器。”而且他也挺纳闷的,敢情异世界的木材元素含量跟地球的不同?
有利一怔:“你知道得真多。”
“这是前人的经验,这个灵魂以前的用户有干过这行哟。”
于是,达卡斯克斯在血盟城的地位也提高了,虽没升职,但薪水待遇等各方面高了很多。他自豪地说他现在在老婆家里都能抬头挺胸做人,回到家里,老婆女儿更是以他为荣。
后来,达卡斯克斯逢人便说,他是受到了《刀剑恩仇录》的启发,才会有干一番大事的决心,他要证明给他丈人看,他达卡斯克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无心之举实实在在地推翻了一个宰相苦思冥想了大半夜的治国报告……
四、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一声紧随一声,凄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使地面呈现扭曲的暗淡格子,不吉利鸟的叫声在远处荡漾。北风驱使云层掠夺月亮的光芒,当世界完全变黑,城堡的烛光随之一颤,一张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的脸出现在转角。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天,血盟城瞬间大亮。
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涉谷有利头重脚轻地看着躺在床上抽搐的达卡斯克斯,旁边是低声抽泣的他的老婆和女儿。
有利屏住到了嘴边的哈欠,随后副作用立马显现,他被空气呛得连咳六次。
安普琳连神情悲愤地说:“陛下,我要求您为这件事给我一个说法,血盟城不是堪称最安全的城堡么,怎么会平白冒出个‘靓女幽魂’。”
这里要解释下安普琳最后四个字的来历。
自昨晚血盟城出现“鸡蛋脸”后,第二天的《真魔国日报》便刊登了由民间画师想象的女鬼图。为何是民间画师?则由于唯一的当事人正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浑身虚汗地横在床上,胸前的此起彼伏显示他还活着,而且生命体征相当强烈。于是向来注重真情实报的宫廷画师们正集体围观在达卡斯克斯家周围,企图第一时间获得女鬼的真面目。
说来也巧,这天恰好又逢新一期《魔族月刊》的出版日,结果出版商以其变态的商业头脑大肆报道了古堡女鬼的身前生后,这件事发生在200年前……
相传真魔国第二十五代魔王生性风流,与其有关系的女子不计其数,而其中最为著名的却是雷诺夫人。雷诺夫人出生于王都的一户普通人家,她生得美丽动人,举止落落大方,是当时有名的交际花。毋庸置疑,如此少有的美女岂会为魔王陛下落下,于是一段露水鸳鸯的戏码便在此上演了。值得注意的是,雷诺夫人虽懂人情世故,却在感情方面是个白痴,魔王都说得快烂嘴的肉麻话到她耳朵里成了迷魂汤。她被带回王城,一开始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可好景不长,一周后魔王对她失去了兴趣,没赶出城是因为当事人完全忘了她。如同冷宫的生活使她不久后便抑郁而终了,强烈的怨恨却令她的灵魂在城堡内四处游荡,穿着当年心爱之人送给她的华丽长裙,极力地找寻负了她心的人。
凄美的艺术加工,肝肠寸断的情节发展,“靓女幽魂”的概念便孕育而生了。
面对安普琳的质疑,有利唯有擦汗。他在血盟城的累积入住时间为半年,一方面不曾半夜散步过,另一方面从没听过关于血盟城有女鬼出没的传闻。
“肯定是有人嫉妒我爸爸的才华!”
达卡斯克斯的大女儿愤慨地说道,虽然只有16岁,但她酷似父亲的脸蛋上满是怒容,说话的语气显出与年龄相符的稚嫩。
“一定是这样,小达达多么一杰出的人不能就这么吓得不明不白!”
身材颇为丰盈的安普琳,跟比骨架胖一点的达卡斯克斯,这个组合看着真的挺协调。
亏得小女儿还只会含指头,不然也会一语惊人的。
一家四口悲壮的悲壮、凄凉的凄凉,有利黑着脸低声问村田:“说句实话,血盟城里有没有鬼?”
村田的回答也够呛:“有真王这个犀利的存在你认为会有异己分子么。”
有利抹汗:“算了,当我没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天晚上第二十五代的本尊就杀进血盟城了。
号称“沉默的修巴里耶”的修巴里耶先生不顾侍卫的阻拦,怒火横烧地闯进魔王的寝室,扫了一眼熟悉的布置,看了一眼洁莉夫人曾睡过的床,眼神却在撇到床上的三人后杀气升腾。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魔王寝室,是不是活腻了!”
穿着粉色蕾丝边睡衣的保鲁夫拉姆,护着被修巴里耶的杀气吓到的古蕾塔,试图在绿色的眼睛里酝酿杀气。
修巴里耶横眉一挑:“你妈的房间我也去过。”
“什么!?”
保鲁夫拉姆蹭地跳起,以古蕾塔的视角看去,活像个巨人。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修巴里耶,两只脚立在床上。
其实修巴里耶把后半句忽略掉了,他是去过上王陛下的寝室,不过是她在位期间以洗背工的身份。想来自恃甚高的小王子也不会对王城的洗背工多加注意,自然不会记得修巴里耶的长相,而他刚要发飙,古蕾塔的质疑道破天机。
她拉拉有利的衣角,小声说:“有利,这个人跟走廊的一幅画上的人好像哦。”
保鲁夫拉姆卡壳了,他看看古蕾塔,又看看修巴里耶,最后指着对方的手不禁颤抖。
有利摸摸鼻子,干笑:“修巴里耶先生,我以为你还在大西马隆。”暗地里跟踪性感女王。
修巴里耶微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陛下,我想你有必要对今天的事做个解释。”
有利欲哭无泪睁眼装傻:“解释什么?”
修巴里耶掏出一本书在他眼前一晃,不出所料,是魔族的代表刊物。
“我对洁莉夫人的忠诚日月可鉴天地为证,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雷诺夫人,我要求陛下挽回我的名誉!”
此时此刻,有利却在感叹真魔国物流业之发达,才一天国外都能买到国内刊物了。
保鲁夫拉姆的脸已经绿了,先不说修巴里耶的前魔王身份震到他了,他跟他母亲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而看到一直在门口苦笑的孔拉德,他就知道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达卡斯克斯在第二天早上就清醒了,还别说,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哪还有昨天半死不活的迹象。
有利一醒来便得知这名光头侍卫分毫未差地在巡逻,不过更令他头疼的是,修巴里耶赖着不走了。
晌午刚过,真魔国中央文学馆编辑找上门来,申请冯克莱斯特卿·浚达阁下的著作出版权。
有利的脑袋很晕,村田以一副打酱油的姿态围观全场。
福尔库洛克·巴德威克语调激昂地说:“请允许我将真魔国的冶炼技术发扬光大!”
浚达很淡定,当魔王看向他的时候他觉得有无数个光环围着他。
最后巴德威克满意地离开血盟城,他得到了所需书稿的原版,但前提是明天的《真魔国日报》至少有一版是对二十五代魔王的道歉。
虽然文学馆跟报社是两个部门,但凭借王立直属机构的地位,巴德威克相信自己有这个资本向报社施压。
编辑大人走后,村田终于忍不住抽搐的肌肉,大笑当场。
浚达很尴尬,他以为大贤者在笑他做作。
有利瞥了好友一眼:“你笑什么?”
村田答非所问:“冯克莱斯特卿,你到底是怎么收买小达达的,看他的样子被你卖了都在帮你数钱。”
浚达大惊:“猊下你怎么知道的!?”
村田笑得颇有深意:“我不是说过么,有真王这个犀利的存在会容许异己分子活动么。”就是真王大方了,地之精灵也不答应。
有利终于悟了:“难不成,浚达就是‘靓女幽魂’!?”
村田笑着点头,浚达闷闷地摸摸鼻子。
“我知道前天晚上是达卡斯克斯值班所以就去找他,谁知道会把他吓成这样。然后昨晚我又去找他了,他见我像见到了鬼。”说着浚达掏出个灯泡,赞道,“阿尼西娜搞出这么多垃圾唯有这个‘黑黑不见君’最有价值。”他把魔力注入灯泡,对准自己的下巴。白色灯光下,浚达的五官全无。
……爱迪生在棺材里也会吐血的;至于他刚刚说的,要是被毒女听到,他的下场只会比倒霉士兵更惨。
“我只是跟达卡斯克斯说‘只要你把炼剑的版权给你上司我就不会再出现’,于是他就很干脆地把书面步骤交给我了。”
众人感叹,可怜的人……
比起达卡斯克斯这个创新第一人,浚达的地位及名誉才更符合贵族掌权的定义,所以即使武器强化的方法突然跑到贵族手里也没人会或者没人敢去挑这根刺。何况以军事实力的增强来达到巩固综合国力的目的才是第一位。
看着阳光下跟着大部队迈开步子的达卡斯克斯,殊不知,等待他的又将是丈人一家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