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12、第 12 章

　　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桃林，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红云满天。初桃坐在红云的上面，仰看蓝天。

　　“阿桃！下来！”

　　“椿！你来了！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又是那帮小东西们传的信吧！”初桃轻盈从树上跳下，先抱了抱好朋友，然后有些抱怨的嗔怪！

　　“哪有啊！跟他们没关系。最近我那出了点事，所以……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吧，那些小东西怎么惹你了？你也就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躲到这儿来。”

　　“没，不是他们惹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初桃背着手，随意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还说没有，连地府的人都找上我了，说你要再不正常他们就要无家可归了！”椿板正初桃，“阿桃，我们一起诞生在这个世上，出生就担负着天道责任，不可轻率。”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就是小小消沉两日，该做的事我一点都没少做！”

　　“那便好！待会去见见地府来人，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这几日我便在这陪陪你！”

　　“椿，谢谢你！我最喜欢你了！”初桃高兴起来。她们一道出生一道成长，是最好的姐妹和玩伴。可惜长大后天各一方，各有职责，能相聚的日子少了很多。如今椿肯陪她一段时日她是真的很高兴。只是……

　　“椿，你在这里陪我，你那的事能放下吗？”椿刚刚都还说职责不可忘。

　　“没事！来我那儿的其实大多是一些贪心不足的家伙，最近几日的一概不准他们的祈求就是了。实在有要紧的，苍潇会传话过来的。”椿说得豪气万丈。

　　“苍潇？新来的，从前没听你提过这名字。”椿那圈子里的人多少年都没换了，这叫苍潇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还这么快就得了椿的信任。

　　“嗯！”椿迟疑一下，低下头，脸上泛起桃花红，“是新来的，很不错的一个，所以交了一些杂事给他做。”

　　“你说好那一定很好！唉，有人帮忙可真好！我就不行了，就算挑一个出来养也养不了多少日子。你说生灵为什么要死呢，都不会死该多好啊！”初桃叹气，这点上她很羡慕椿，椿可以借着自身的能力护着底下众人久久存在，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不是不行，而是不能！

　　“你，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闷闷不乐吧！”椿很惊讶，小妖嘛，不喜欢可以换一批，实在喜欢的还能留不下来？

　　“小黄死了！”初桃垂下眼眸。小黄是一只斑斓大虎，她身边的小妖精换了一茬又一茬，小金是她最喜欢也是陪伴她时间最长的。可是小金也终归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原想阻止小金的死亡，可是前几日地府的人率先寻上她，请她放手，让小黄入轮回。

　　小黄没有怨言，说得这么久相伴心满意足。可她眼睁睁看着魂魄得离开伤心无法自拔。这不是第一次看着陪伴自己的生灵走，但可以说是最伤心的一次。

　　“阿桃，别伤心了。要不我陪你去把小黄的转世寻回来……大娘，请问去东里湾怎么走？”

　　什么？什么东里湾？椿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还大娘？初桃惊了，呆呆看着椿。椿笑着不说话，面目模糊起来，好像是椿又好像不是？不对，声音也不对，这不是椿的声音。这是……这是茉莉花妖的声音。

　　茉莉花妖，她怎么会在这里？椿？椿是谁？她去哪儿了？

　　初桃猛然坐起，身下是缓缓向前的马车，身边趴着桃子，见她醒来，凑上来轻蹭她的脸。没有桃林，也没有那个名叫椿的姑娘。刚才只是一个梦境，一个也许是过去记忆的梦境。

　　初桃掀开车帘，一个素衣女子背对着马车正向路人问路：“大嫂，请问去东里湾怎么走？”

　　“东里湾啊！那可远喽！走这条路，穿过两个村子，再……”

　　原来这就是梦中那奇怪话语的缘来，问话这人便是茉莉了。可她不是离开向西而行了，如何会在这里。阴差呢？那一黑一白的无常去哪儿了。初桃前后看了一圈都不见人影。

　　“桃祖，你醒了呀！”茉莉问路归来，看见初桃漾出笑脸。上了车，挥手让车夫前行。初桃就着马车门瞄一眼，车夫并不是人，是个人形傀儡。凡人自是看不出来。

　　“桃祖，可要先用些糕点香茶？”茉莉上了车，随手变出张小桌子，手脚麻利摆上七八各小碟子，有人间名点桃花酥、豌豆黄，也有仙妖都十分喜爱且不算常见的月华精和早春玉露。

　　初桃看着早春玉露，像似想起了什么，展颜笑了。茉莉见状忙将玉露恭敬递上：“桃祖请用！”

　　“不，我不爱这个。”初桃摆手，目光移到桃花酥，拿了一个到手上，不吃只是把玩，“这个倒是挺可爱，还是一朵桃花的模样。”

　　“是啊！桃花美人，这桃花酥就和桃祖您一样美。”茉莉跪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笑意满满但又不显得浓烈刺人。

　　“你这夸过了，天下间的花妖哪个不是美人。就说你茉莉，白玉无瑕，还自带清香！”初桃看着眼前娴静美丽的茉莉，这夸赞也是真心。“你不是向西而行，如何会在这里？黑白无常呢？如今到哪儿了。”

　　茉莉扶了下头上簪子才道：“那日我向西行了一段，忽然得到荒林伙伴的消息，说是山君醒了。但还是身子虚弱，需要一些灵气充沛的药物滋补。”

　　“山君醒了！这真是好消息。”初桃也显见高兴，她所犯下的错大约会影响越来越小了。同时她还注意到茉莉头上多了一根簪子，她原本只缀花朵的。那簪子上头镶嵌的好像还是个琥珀，和那日自己从山君处取出的琥珀极像。

　　初桃侧头看趴在身边的桃子，纸虎抬头回望，脖子下挂着一枚琥珀。还好，她差点以为那日在林中忘记捡起来了。

　　“是啊！大家都很高兴。我虽身在外，也想尽一份力。正巧打听到东海边的东里湾有一株仙草，便想来碰碰运气。结果就遇上两位无常大哥一脸愁容的站在路边。”

　　“说是接到上头命令，必须马上赶到一个叫久平的地方，一刻都不得耽搁。桃祖您又沉睡不醒，那白无常的笑脸都垮下来了。他们见着我请我暂且陪伴您一下，道是去去就回。我得您救命之恩，又想求您在摘仙草得时候照拂一二，自然是满口就应下了。”

　　“原来是这样！”初桃些许失落，看来归家得日子又要延后了。不过好歹知道地府之人是认识自己的，先帮着茉莉把仙草摘了，回头再找他们去。

　　“那便一道去东里湾吧！天地灵草一向都有灵物守护，我们一道也多份保障。”初桃想想，伸手摘下桃子脖子上的琥珀，“既然山君已经醒了，你也打算摘了仙草便回去，这个就你收着吧，带回去。”

　　“不，不！”茉莉急忙推却，“这个桃祖收着就好！”

　　“这本就是你们山君的东西，我如何能带着。物归原主，不对吗？”

　　“这个，这个……”茉莉卡壳，物归原主这话很对，可这东西绝对不能物归原主。她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琥珀簪，方才道：“桃祖，这是山君的东西，极其珍贵，小妖不敢碰，也实在是担心保管不好。可否请桃祖再保管些时日，就到我离开之时便可。小妖求您了。”茉莉说着俯身下去，把头低在车厢。

　　“这……”初桃总觉得茉莉这态度和话语奇怪的很，可人家这般请求……管就管了吧，就当是还山君的。

　　“好吧！我就在保管一阵子。”初桃看看身上又看看桃子，“放哪儿好呢！”

　　“还是放这虎身上就好！它和山君一模一样，瞧着就好似山君就在身边！”茉莉诚恳建议。

　　“也行吧！”初桃把琥珀重新系上桃子的脖子。茉莉在一旁捂着心口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没坏了大人的事。

　　“嗯，山君的虎身确实是威武漂亮，化作人形大约也是个潇洒帅气的美男子！”初桃摸摸桃子的头，看看美人如玉的茉莉，忽然又拍手笑道，“莫不是你喜欢这山君，所以才这般上心。仔细想想，英雄美人，倒也是般配的很。”

　　“不，不是！”茉莉才放下的心忽地又提到嗓子眼，面容刷的一下白了，连连摆手。

　　初桃见茉莉如此大反应，也是吃了一惊：“你莫在意，我就是开个玩笑。”

　　“呵呵！玩笑，对，对，玩笑！”茉莉再次扶了扶头上簪子，笑中带一丝勉强。

　　车厢内一下子沉静下来，原本和睦欢快的气氛消失了。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话直到夜色降临。

　　夜深了，马车依旧行驶在路上，初桃见茉莉并没有停止前行的意思，想来是真的很心急赶去摘仙草，安心靠着桃子睡去。

　　“桃祖，桃祖！”茉莉轻唤两声不见回应后，蹑手蹑脚跳下马车，几个闪身远离马车进入黑暗之中。

　　她拔下头上琥珀簪子，焦急的呼唤：“大人，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