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26、Chapter 25

　　第一道菜上了之后，温行止手中的冰淇淋被何栖拿走了一个，起初温行止不肯给他，是被何栖硬生生抢过去的。
　　这是因为何栖想起了温行止肠胃不好的事，不敢让他吃太多冰的。
　　面对温行止的不情愿，何栖说：“吃这么多凉的，你等下胃又不舒服。”
　　“嗯。”温行止心里暖暖的。
　　“看手机。”
　　温行止拿起手机一看，他收到了一条何栖的消息——“别给我夹菜，你自己多吃点。”

　　温行止回复：“那明天晚上也要哄我睡觉。”
　　“行。”

　　明明是肩碰肩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还要这样偷偷摸摸地在手机上聊天，温行止觉得别有乐趣，在桌下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何栖的手背。

　　何栖以为温行止有什么事找他，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温行止根本就没话要说，再加上之前温行止那种溢于言表对他的占有，他心里觉得膈应。
　　何栖不禁有点烦温行止了，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他怕伤着温行止。

　　“正常点。”何栖低声说。
　　温行止点点头，唇角微微向下压了压，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开心。

　　不过，温行止还是很听他话的，何栖心里的烦躁稍减，往温行止杯子里倒满茶水。
　　“你抓紧吃啊，不要拘谨，他们几个吃饭，”何栖摇摇头，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那盘菜，“一分钟，什么也不剩。”

　　“你也吃。”温行止说，拿着筷子不动。
　　何栖叹了口气，夹起一筷子肉放进温行止的碗里，他顿了顿，又向张杭他们说：“你们斯文点，别吓着温行止了，他可不像你们。”

　　张杭看在眼里，和王彻对视一笑，都觉得何栖对温行止不一样，不愧是从小带到大的朋友，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只有唐宇辰一个人在那里使劲地吃，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听到没，斯文点。”张杭敲了敲唐宇辰想要夹菜的筷子。

　　“噢。”唐宇辰收回手，不情不愿地喝了口水充饥。

　　何栖又给温行止夹了一大块肉，温行止皱起眉头，但是在何栖的威压下，还是乖乖地吃掉了。
　　温行止好不容易解决掉碗里的肉，央求说道：“我喜欢吃素。”
　　“多吃点肉，长身体。”何栖语重心长地说。

　　温行止不服气地说：“你也挑食，不吃青菜。”
　　何栖挑了挑眉，“我身体比你好。”
　　温行止本来想说‘我长得比你高’，但又怕何栖忌讳身高，所以说道：“你也不许我给你夹菜。”
　　“不想我给你夹？”
　　“啊不是不是。”温行止再想不到什么能让自己不吃肉的好理由，只能默默吃掉那些他讨厌的肉。
　　“真乖。”何栖说。

　　“那可不。”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温行止的语气明显不太高兴。

　　何栖无奈，只好以身作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一口吃掉了，一副“你看我也不挑食”的表情看着温行止。

　　温行止愣了愣，没再多说话，接下来何栖让他吃肉，他都一句抱怨也没有地吃掉了。

　　吃完饭后，几人一起去了附近的KTV唱歌，温行止不太会唱歌，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虽然五个人中，有三个人都是何栖的好朋友，算是熟人，但温行止还是不太习惯。
　　何栖一开始还能顾着他，和他说几句话，后来就被拉着去唱歌了。
　　何栖自己也喜欢唱歌，唱得嗨了，自然就匀不出那么多心思给温行止。

　　温行止看着他，听着他唱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哪怕不喜欢，但只要能看到何栖，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房间里暗蓝为底色，灯光闪烁，五彩的光斑划过何栖俊俏青涩的脸庞，何栖唱得很专注，声音也很有力量，每个音都把握住了。
　　何栖唱歌确实好听，有了伴奏配乐，和昨晚在他耳边的清唱完全不一样。
　　两相对比，温行止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昨晚，何栖的轻轻吟唱，因为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王彻拿着瓶果酒坐到了温行止旁边，问：“怎么不去唱歌？”
　　“你不也没唱吗？”温行止拿起饮料，和王彻碰了一下。
　　何栖不许他喝酒，浓度低的果酒也不行，甚至还想不许他喝饮料，说是对身体不好，但除了果酒和饮料就只剩矿泉水，何栖最后只好给他挑了个椰汁。

　　“何栖很少这么开心的。”王彻说。
　　“嗯？”温行止不解，没懂王彻这话的意思。
　　“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吗？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温行止好奇地偏过头，解释道，“我和他很久没见了，也没联系。”

　　“原来如此。”王彻点点头。
　　温行止目光仍留在何栖身上，说：“那何栖为什么休学你知道吗？”

　　“你直接问何栖吧，他肯定愿意和你说。”
　　“直接说你不知道吧。”温行止笑着说，原来王彻是想套他话。

　　“其实我和他关系一般。”王彻摇了摇头，有些不快，“他老躲着我，对我的态度时冷时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性格就那样。”温行止笑着说，不过后半句他没说出来——要人哄。

　　温行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因为何栖喜欢王彻，所以才对他忽冷忽热。
　　喜欢上一个人后，总是会患得患失的。

　　“但他和张杭唐宇辰相处得挺好，我一度以为是自己有问题。”王彻说。
　　没等温行止接话，王彻又说：“估计以后能出来玩的机会就少了。”

　　“最后一年了。”温行止拍拍王彻的肩膀，显露出少有的成熟，“加油。”

　　何栖这时趁着歌曲间隙，回过头，刚好看见温行止伸手拍肩的动作，很有些不爽。

　　王彻笑着点点头，喝了口果酒，说：“学习上我要有问题问你，你不会拒绝吧。”

　　“怎么会？”
　　王彻扬手指了指银幕，问“唱歌吗？”
　　“不了，你去吧，不用管我。”温行止摇头拒绝，心想：他和王彻，在某一方面，确实很像。也挺聊得来。

　　唱完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但这条商业街上还是热闹得很，抬头月朗星稀，低头人声鼎沸。
　　何栖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唱了几个小时的歌，嗓子都有点干涩了，好累啊，何栖突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孤独的人，这时，温行止帮他扯了一下不小心扎在裤子里的T恤下摆。
　　何栖对温行止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惹得温行止又愣怔了，何栖心想：如果没有温行止陪在自己身边，他可能会更孤独吧。

　　站在街口，何栖喝了点果酒，KTV里又闷闷的，他头有些晕，软泥似的靠在温行止的身上，和张杭他们告别。

　　张杭他们上了车，就只剩下温行止和何栖两个人。

　　温行止把何栖扶进车里，自己坐好后，又扶着何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一路无言，温行止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敢问，也怕问的不是时候。
　　比如那张画，画上的是不是王彻，何栖又是不是喜欢王彻，如果是，那何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王彻了？温行止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看了何栖一眼。
　　何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算了，那些问题，有没有答案，答案如何，对他来说都一样。

　　温行止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开慢点，开稳点。”
　　“好嘞。”

　　到了学校正门，温行止摇醒何栖，何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何栖伸伸懒腰，说：“外面空气清新多了。”
　　温行止说：“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宿舍……”何栖眼里闪过失落，“我想回家。”

　　“那就回家？”

　　家里，没有家人，所以他没有家，他身边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也许只有温行止吧。何栖深吸一口气，“你家有人吗？”

　　“没。”温行止有了一点期待，难道何栖想去他家？

　　“去你家吧。”何栖说，说完自己朝地下通道走去，温行止赶紧跟上。

　　“你怕我吗？”何栖突然停下脚步，问跟在他身后的温行止。

　　温行止一愣，摇摇头。

　　“不用怕我，温温，我对你这么好，你干嘛怕我？”何栖问。
　　在封闭阴凉的地下通道里，何栖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洞、萧瑟。

　　“我怕你生气，怕你离开我。”温行止实话实说。

　　“是人就会生气啊，”何栖劝他道，“你正常点和我相处不行吗？”

　　“行。”

　　看到温行止这么迅速就答应了，何栖就知道温行止又没听进去。

　　“算了，”何栖无奈地说，“反正你那副样子挺可爱。”

　　何栖猜错了，温行止自然懂得何栖的意思，可他也知道，何栖就是喜欢照顾他的那种感觉，他虽然也想对何栖好，保护好何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而不是让何栖处处照顾他，但最重要的，不是让何栖开心吗？
　　再说了，只要和何栖待在一起，他就已经足够开心。

　　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温行止上前去，和何栖并行，“你觉得我可爱？”

　　“没有。”

　　“可你刚刚还说——”

　　何栖打断了温行止的话，也不看他，说：“没有说。”

　　温行止微哂，心想：不知道是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