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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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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静止了三秒。
而后,电话那头传来姚霜霜的喊声:“???清清你和谁在一起?”
“大半夜的,有男人在你家?这么刺激,卧槽!”
静默的空气里,手机被拿离耳边,姚霜霜的声音在这不小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奉清咬着唇角,看着池律,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飞快地挂了姚霜霜的电话。
而池律一手端着水杯,眼睛眨了一下,薄唇轻抿了两口,他把刚刚的声音忽略,等着她的回答。
奉清捂着手机,试探性地回:“……不必了吧?”
池律掀开眼皮,淡淡地看着她:“怎么?”
“别听我爸的,我不会那些,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手指扣桌,奉清在思考怎么继续编。
“我说了,教你。”池律声音很低,但很真诚。
奉清连忙摆手:“不用了啊,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我大学学那个都是乱学的,我现在只想写材料数据报告。”
双手交叠,一双漆黑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奉清豁出去了:“反正我不会去的啊,我爸那边就麻烦你帮我编编,挡一下,要不然他,他又得说我。”
长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池律挑眉问:“假装在我这上班?”
奉清点头:“对的哦。”
长指收回,池律站起身来,顿了顿:“今晚谢谢你的招待,你爸那边我会帮你的。”
低头垂眸看她,她眼睛很亮,尤其是在灯光下,像星星一样。敛了目,轻轻道:,“以后晚上出来,开灯吧。”他笑笑,补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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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两人在家也没什么交集,话都很少说,只是偶尔她会看见他弯腰在客厅里给甜甜喂火腿肠。
奉清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便移开眼,钻到房间里去捣鼓实验用的数据,她向钟隐师兄提交了申请,年初九去研究所正式入职。
师兄很爽快地回复了好,研究所假期挺少的,那个时期,他们大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了,可以给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提供很多帮助和温暖。
临近就职的前一天,奉清出门找姚霜霜一起随便逛了逛。
街上灯笼还没撤,天气回暖,回南燕在头顶一圈一圈地飞,桥边无名小花开得正盛,颜色很杂,远远望去,凌乱却又和谐的美感。
奉清穿一袭薄蓝色大衣,踩着黑色山地靴,头发挽成马尾,耳垂上嵌了颗圆润皎白的珍珠。
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过来搭讪,她没理过,那些人也只得讪讪而退,远远观望。
“清清,你怎么打算的?”姚霜霜倚靠着桥边围廊,脸对着她,问她。
清风拂过,吹起她耳边的发丝,街上行人不停,天空中还有断了线的风筝。
她轻轻说:“人不能太贪婪。”
喧嚣背景音里,她的声音却格外明晰。
姚霜霜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间一片冰凉。
“小时候,老师,父母常常会问我以后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弯起唇角,她笑得很淡然,目光掠过远处那些嬉笑玩耍的孩子,变得遥远而模糊起来。
“很多人说,要成功,要做万众瞩目的人。”抬了手指,在石桥廊上画下了一颗星星,她继续道:“可这些我都从小就拥有。”
“于是我说,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很久之后,我费尽心思想了第二个愿望,我说我想要成为为爱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人。”
指间顿住,指甲反衬了点日光:“现在看来,第二个愿望太傻了,所以”她抬眸,看着姚霜霜的眼睛轻轻道:“我要去完成我的第一个愿望啦。”
姚霜霜花三秒时间消化思考了她的话,最后惊讶问出声:“清清,你要去国家保密机构,还是当公职人员?”
“你专业不对啊,难道你接受offer了?”
奉清开门见山回:“我明天去航天研究所。”
“可能放假才会回来吧,应该要挺久。”
姚霜霜:“不是吧?你爸你妈怎么说啊,这?”
奉清弯了眼睛,对她开口:“所以呀,要先斩后奏,等我签了保密协议和入职书,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
姚霜霜已经开始担忧了,问她:“哪家研究所啊?远不远?”
“羲禾。”奉清回她。
姚霜霜连忙拿出手机查路线,“不是吧?五十公里,这得在南屿的哪个郊区啊?”
“我们换个条件好点的,先别去,行不行清清?”姚霜霜担忧地劝她。
“决定好了。”奉清握住她的手,“很期待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别去和别人说啊。”
姚霜霜拿她没办法了,“那我明天开车送你吧。”
…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会,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们一起放飞了两只孔明灯。
互相转过身写愿望,再转过身来却又忍不住把愿望告诉对方。
姚霜霜:“我说,我希望,我的清清,能永远幸福顺遂,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池律了,我一定第一个陪着你一起去把他给踢开。”
奉清放下笔,拿过灯,裁纸,点燃烛火,明黄色的光照着她的侧脸,将脸的轮廓勾得温柔了许多。
双手合十,她轻轻说:“希望,爱我的人一切都好。”
“还有我的霜霜小姐,愿她早日苦海抽身,不要再泥足深陷。”
姚霜霜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声音突然就没出息地哭了出来,“我知道,我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笑话吧。”
她那么喜欢彭柯鸣,从上学的时候追到现在,得有五年了吧。读书那会,她为他带过很多次早饭,在图书馆角落里用书籍为他遮挡曝晒的阳光,下雨时不辞辛劳为他送伞,装作路人从他身边经过,看着他,对他好心地说一句“同学,我这里刚好有两把伞,给你一把吧。”
那两年,她活成他生命里的路人甲,甚至给他递过别的女孩写的情书。
如此卑微地爱着,纵然现在在他身边,也不敢提及触动半分。
放飞了孔明灯,灯笼升空,在漆黑的夜幕里闪着微弱的光,奉清对她轻轻说:“可是我们还有未来的。”
我们都有,所以过去那些难堪不齿的事都可以被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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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所待了好几天,该认识的人都认识得差不多了,住的员工公寓,室友也是很可爱的一群人,会用粉笔在地上写数学公式,都很年轻,对理想和未来都有无限憧憬的人。
他们讨论的话题很杂,奉清一般不会参与进去,只是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荒原上的落日,手里还拿了一本自己喜欢的科幻小说。
很老的书了,雷.布拉德伯里的《火星编年史》。
书里描写火星描写得有趣又浪漫,奉清每天读上一段,愉悦而满足。
她平时工作都不拿手机,锁柜子里,一般用电脑记录数据,研究室的师兄师姐人也都很好。
一周会做三四次实验,等待观察,记录数据,写评估数据报告,然后交上去,师兄师姐们会轮流着批改。
其中钟隐师兄批改得尤为犀利,有见地。
说来,她与钟隐师兄聊天倒是聊过好几次,但是却一直没能在实验室里见到他,研究所的同门说是外出去采样数据了,得过几天才回来。
这几天奉清便也没往纳米材料方面进行研究,只是做着一些基础的实验。
如此过了六天,书看了一半,奉清从柜子里取出了手机,开机,屏幕亮了一会,连不上WiFi,她便开了数据。
电话一栏处的未接来电有六十几个之多,微信消息直接99+,更甚的是,□□息居然也有二十几条。
她很久不玩□□了,平时只是登着,也不会上去看,有点诧异,谁会这么无聊给她发□□息。
她打开□□界面,看着满排红点都来自一个人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发信息的人,她没打备注,但是却列入了特别关心列表里面,他的□□昵称叫:Crime,头像是一片纯黑色背景上,有一点红色的血迹。
很像她以前玩的好的那群推理杀风格的朋友。
奉清点开和他的对话框。
二十几条全是询问的话语。
[你在哪?]
[看见了回下消息,我们都很担心,我去看了小妹了,她说她想你,你很久没去看她了。]
……
几乎每天一个问句,都是问她在哪的。
奉清才回过神来,想起这个□□号是池律的。是她本科时阴差阳错通过一个航天同好的□□群里加了他,加了没有聊过天。
那时候她只是单纯的憧憬这方面的专业,并没有学习也没有接触过,混进了一个同好群里,看他们每天讨论学术上的问题和猜想,她就很快乐了。
而池律那时候是那个领域里的大牛,也做出了一些成果,很多人都说他未来可期,可是他却让他们几乎所有人失望了。
研究生的时候他跨专业考了金融,从此没再与航天沾或一丝关系。
而那个□□号,他也搁置了。
后来奉清追他的时候,才因缘际会地发现了,那个人是他,她将那个□□号设置成了特关,期待着有一天他能为她亮起来,可是两年多,却一直都是灰暗。
她逐字读过那些消息,心头有点泛酸,回到微信把他的拉黑解除了,编辑着打字: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
还没发出去,就进了一则电话,号码太过熟悉,她走到研究所外面去接起。
日落时分,圆日挂在西边的天幕上,像一只火红的狐狸尾巴。
树枝枝丫冒了新绿,她站在树下,一身工装制服穿得漂亮又有气质。
电话那边池律久久没说话,只能听见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奉清试探着问了句:“喂?”
“你人呢?”声音带着凌冽寒冰的冷意,他说得并不客气。
奉清听着他这声,傲骨上来了,也冷冷地回了句:“有事吗?”
“在哪。”池律声音很冷很低,看得出来克制了很久。
“我们有关系吗?”奉清反问,一手揪紧了衣服带子。
长眉皱了皱,池律扔了笔,“这几天我们都找了你很久,你没一点消息,这不会是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你怎么能这么幼稚?动不动玩失踪。”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去警局立案了。
脚蹭着地,碾了石子,奉清抬头,看见下陷的圆日,紧了手指,克制着,回:“航天所。”
池律冷笑了声,“就这么想压我一头?”
“因为我是个庸俗的人,所以你的理想就要处处追求高雅,还要为国奉献,你多能耐啊,奉清。”重逢至今,第一次他这样讽刺她。
“是,我是因为你才跨专业选航天的,可是那时我并不认识你,我只是慕强而已,你别以为我喜欢你,相反,我看不起你,你当了逃兵,把你的才华浪费在商场那种鱼龙混杂纸醉金迷的地方。”
奉清一口气挂掉了电话,手指还在不住地颤抖。
她和池律的孽缘这么深重,冥冥之中,她的人生轨迹都因为他而改变。
本科时接触航天,有幸见识圈里的大触,她就是因为他才决定硕士转方向,纵使她那时根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真名。
可命运荒唐,她选择理想,他屈于现实。
奉清看着天,白云被风吹走,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研究所的工作怎么可能不无聊不枯燥,可是是因为热爱啊,她才能一直坚持下去,一直做下去。
可是她以前热爱所热爱的那个人,早已经成为生活的逃兵了。
他名利双收,而他们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