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72、第72章 投资名册（1）

　　就在楚河他们搬进别墅后的第三天，东泽官场再发巨震。
　　刘龙翔调任江东省卫生厅，任党组副书记、厅长。同时，任命孙爱田为东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理市长。
　　现任江东省交通厅副厅长张勇贵拟提名为东泽常务副市长人选。
　　现任东泽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党组书记杜云翔，拟提名为东泽市副市长人选。
　　如此一来，东泽市政府班子成员基本到位。
　　但据内幕小道消息，原本还有一位副市长提名，但徐建平以班子工作高效能为由将此事暂时按了下来。
　　孙爱田是老面孔，张勇贵和杜云翔都是省里安排，徐建平初到东泽，关键岗位的人事安排还未来得及做出调整。
　　于是，很多人猜测，这个被他硬压下来的副市长指标便是他掌控东泽官场的关键环节。
　　东泽官场的巨变，给了楚河喘息之际。在此期间，市国土局并未做出实质性动作。
　　但对楚河来说，孙爱田的这次出手，已经伤及肺腑，这些日子过特别压抑。
　　就在住进别墅的第四天晚上，出现意外情况。
　　楚河夜里两点突然口渴醒来，便起身倒水喝，刚要推门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仔细辨听，大致可以揣测出是男人的。可如今，这个别墅里住的，除了他一个男人，都是女人。
　　“难道是窃贼？”
　　楚河凝神，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俨然是朝他这个房间走来。
　　这个房间正是赵树阳生前的卧室。因为赵树阳和周雪梅都不是正常死亡，所以李颜菁母子并未住在这个房间。
　　楚河本科就是学医的，对鬼魂之事并不感冒。而且，他深有体会，这个世道，其实人比鬼更可怕。
　　黑暗中，那人伸手握住门把，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就在他推门猫腰走进房间的刹那，楚河抄起手中的瓷杯就朝那人脑袋砸过去。
　　哐当一下，砸中脑门，只觉得天旋地转，便晕倒过去。
　　楚河赶紧开灯，吃惊道：“是他。”
　　闻声赶过来的李颜菁看到他房中倒着一个男子，神情紧张道：“他是谁？”
　　再走进一看，不可置信道：“是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子明。
　　李颜菁脸色发白，担忧道：“他来做什么？”
　　楚河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看情形，他应该是来找东西的。”
　　李颜菁问道：“找什么东西？”
　　楚河苦笑道：“这得等他醒来才知道。颜菁，你去找跟绳子来，我们先给他绑了。”
　　李颜菁追问道：“不报警？”
　　楚河道：“这要是报警，恐怕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李子明是老爷子的老部下，应该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贼。”
　　“会不是孙爱田的主意？”李颜菁反问道。
　　楚河沉吟片刻，道：“有可能。先不管了，先找根绳子再说。”
　　十几分钟后，楚河用绳子捆住李子明，又用胶布暂时封住他的嘴。
　　此时，李子明昏迷不醒，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楚河端起杯子，将冷水泼到他的脸上。突然的冰凉，李子明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慢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河。
　　“李总，你这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楚河开口问道。
　　李子明动了动身体，发现身子被绑，嘴巴被封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手了。
　　楚河撕开他嘴巴上的胶布，李子明大口喘气。
　　“安逸日子过久了，终究生疏了啊。”李子明感慨道。想当年，他也是跟着赵树阳走南闯北，赤手空拳横扫四方的人物。
　　楚河笑了笑道：“李总，还真不是你手艺生疏，是我运气好。”
　　李子明忍住疼痛，道：“你想这么处置我？报警？还是，灭口？”
　　楚河如实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可没那胆量灭口。这种事情，你李总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
　　李子明笑道：“那就是报警喽！”
　　楚河摇头道：“你现在跟着孙爱田，报警，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李子明叹道：“楚总，说句心里话，你能有今日我确实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人，运气确实很好。但是，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有好运气的。”
　　楚河点头道：“你说的对。但至少现在，好运气还是在我这边。要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咱们也不扯这些，说吧，你来找什么东西？”
　　李子明轻笑几声道:“楚河，我来找什么东西，你心知肚明吧。”
　　楚河心中大惊，他确实不知道赵家别墅到底藏着什么机密的东西，竟让李子明亲自动手。
　　照理说，赵树阳在之前谈话时或多或少说点什么，或者暗示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楚河脸色如故，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我还会藏在原来的地方吗？不知道是你蠢，还是太笨。”
　　李子明笑道：“我既然敢来，那就确定东西还在这里。”
　　楚河目光死死盯着他，沉声道：“你跟踪我？”
　　李子明道：“我哪有这些闲工夫。自然有其他人做呗。”
　　直到此时，楚河才确定，这件事必然是孙爱田指使的。他突然想到杨瑞开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你岳父的别墅不错，如果想要出手的话，你可以找我，价钱绝对公道。
　　原来，他们早盯上这个别墅。只不过，一直做的很隐蔽，并且愿意支付几千万的代价，足以见得这东西价值非比寻常。
　　李子明是个老江湖，如果他死不开口，还真拿他没办法。楚河不可能在自家别墅干起那杀人勾当。况且，如何李子明消失不见，孙爱田自然会派人找上门来，那就更加被动。
　　“李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亲自出马，那必然是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我说的没错吧？”
　　李子明心中微惊，但脸上神色如故，笑道：“这话听不懂啊。”
　　楚河继续道：“自古以来，中国历史上对臣子的要求就是忠贞不屈。所以，历史上那些因利善变、反叛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拿远的说，三国的吕布倒是跟李总很相似。吕布先跟的丁原，后被董卓利诱杀了丁原，成为董卓干儿子。司徒王允遂使了美人计，用貂蝉挑拨董卓和吕布，吕布杀了董卓。吕布败走长安后，先后投靠袁氏兄弟、张扬、刘备。最后，死在曹操手中。”
　　李子明脸色阴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河微笑道：“你知道，世人是怎样评价吕布的吗？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惟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李总，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李子明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能拿我怎么办？我劝你，乖乖就范，把东西交出来，免得日后好相见。”
　　楚河哈哈笑道：“李总，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他与孙爱田的关系，除了江明等少数人知道外，其他人根本不知晓。
　　李子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知为何，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想把这个作为投名状，那我也可以啊。何必劳烦李总的大驾，多麻烦。”楚河轻蔑笑道。
　　“你…”李子明目露凶光。
　　楚河笑了笑道：“李总，你是个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真要是把你逼急了，那我后面还有好日子过？这样，咱们做笔交易，你看如何？”
　　李子明沉吟片刻，道：“什么交易？”
　　楚河顿了顿道：“简单。你给孙市长带两句话，第一句话就说我想约他见面，不过，时间、地点我来定；第二句话，诚鑫的收购条件我答应了，尽快安排人与我对接。”
　　李子明饶有意味打量起他。眼前这个年轻人，从入赘赵家到如今掌控赵家，这一步步走的四平八稳，俨然不是他这个年龄人可以做到的。但是，这个人偏偏做到了。心中原本‘阴沟里翻船’的落败感荡然无存，有的是‘成王败寇’的沧桑无奈。
　　李子明清楚，如今与楚河谈诚鑫收购的是杨瑞开。杨瑞开是个极度狂傲之人，看他如同看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没谈下来的事，现在由他完成，这种‘啪啪打脸’的事情还是让他颇为心动。
　　“楚河，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手段，比起当年赵总更胜一筹。”李子明轻笑道。
　　楚河松了口气，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歉意道：“委屈李总了。”
　　李子明揉了揉双臂，笑道：“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毕竟这笔交易，我还是赚了大头。这样吧，我跟你透个底。赵总这些年在政商圈子混的风生水起，有王树仁的这座靠山不假，但真正发挥作用的是那份《投资名册》。”
　　“投资名册？”
　　李子明继续道：“这件事，我也是去年偶然得知。赵总委托他人设立了一个家投资公司，以投资公司的高额回报作为幌子，向那些官员行贿。这样一来，送钱者目的达到，收钱者心安理得。”
　　直到此时，楚河才意识到这份《投资名册》的真正厉害之处。
　　赵树阳在东泽的实力和影响力有目共睹，加之承诺的高额回报，会有一大把官员愿意把钱放在他那里。
　　久而久之，哪个官员贪墨了多少钱财，赵树阳一清二楚。投资公司的账册，就成了有实无名的《百官行述》。纵然过去没有多少交情，真到了赵树阳开口提要求时，这些官员也没胆拒绝。
　　“不过，这份《投资名册》是把双刃剑，既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能带来天大的灾难。王树仁他们之所以先动手，就是要掌控这家投资公司，其次才是诚鑫的股权。”
　　说到这，李子明无奈笑了几声。
　　“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终究为别人做了嫁衣。在这场局中，我不过是想活下来，活的好点，仅此而已。”说到这，李子明脸上布满辛酸与无奈。
　　楚河沉默片刻，道：“投资公司现在如何？”
　　李子明诧异看了他两眼，随即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投资公司在去年就注销了。你好自为之吧。”
　　楚河将李子明送到门外，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惊起阵阵波澜。
　　他万万没想到，赵树阳死后还给他留下个极为隐蔽的定时炸弹。他想不通，赵树阳为何不告诉他这件事？
　　倘若不是李子明的运气差些，阴差阳错地栽倒他手里，让他知悉投资名册之事。否则，真不知孙爱田还会使出什么狠招？
　　死亡，无所畏惧。但身边还有李颜菁母子，以及两个名义上的小姨子，这让他不得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