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71、第71章 艳晴自杀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楚河靠在沙发上，眼睛向上，神情落寞。
　　李颜菁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他如此模样，问道：“吃饭没有？”
　　楚河扭头看了她，微微一笑道：“吃了。安安睡了？”其实，他从下午一直枯坐到八点半，然后开车回家，根本没有吃饭。
　　李颜菁点了点头道：“刚吃了奶，睡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
　　楚河微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颜菁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楚河道：“你说。”
　　李颜菁如实道：“疏影和清浅还小，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她们应该很难受。我想，明天我们就搬到别墅那边住，这样我也好照顾她们。”
　　楚河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是，你一个人，还要带安安，我担心你照顾不过来？”
　　李颜菁道：“疏影的外婆过两天过来，再加上还有刘姐，应该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楚河突然有点心疼她，赵家如此变故，必然会给这两个孩子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再加上，李颜菁一直很少出现在赵家，这两个妹妹对她估计也很陌生，相处起来应该比较头疼。
　　“你有心事？”李颜菁突然问道。
　　楚河心中一惊，本想说没有，可这个时候确实想找个人说话，要不然憋的慌。
　　“公司的事？”
　　楚河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孙爱田出手了，他们想要吃掉诚鑫。上午的时候，市国土局发来催缴函。接着，香港那家投资公司便跟我提了收购条件。”
　　“你拒绝了？”
　　楚河苦笑道：“这是老爷子的心血，就算要卖，也得卖个好价钱。”
　　李颜菁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蹙眉道：“孙爱田能够隐忍这么多年，出手狠辣，说明这个人很阴险。依我看，后面应该还会有手段。”
　　楚河不得不佩服，她虽没有亲身参与，但通过只言片语便可推断的八九不离十。
　　楚河拿起公文包，从包里抽出档案袋，递给她道：“你先看看这个。”
　　李颜菁抽出其中文件，翻开一看，脸上露出震惊神色。
　　“这是谁给你的？”
　　楚河沉吟片刻道：“虽然不知道邮寄人的是谁，但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孙爱田安排的。”
　　李颜菁不解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河神色凝重道：“江叔选择了我，那自然不会让我们好过。只不过，这招太狠，刀刀扎心。”
　　江明和孙艳晴均是楚河身边最重要的人，必然会因这件事而离开，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九年前的陈年往事。
　　当时，江明在长平县担任交通运输局副局长时，曾经□□过一名女大学生，她就是孙艳晴。后来，此事被时任县长孙爱田压了下去，并且与孙艳晴谈妥了私下和解条件。
　　李颜菁看着疲惫神情，莫名的心疼起来。这个时候，她很想搂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别担心，还有我和安安陪你。
　　“那你要怎么办？”李颜菁轻声问道。
　　楚河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晴姐应该是那个时候与孙爱田有了交集，并且一直跟着他做事。”
　　说到这，李颜菁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现在知道这些真相，又有何意义？
　　“她对你很好！”李颜菁突然说道。
　　楚河“嗯？”了一声，问道：“什么？”
　　李颜菁改口道：“没什么。这件事，你还是先找江明谈谈。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你们之间的梗。与其这样，不如早早分开。”
　　楚河沉声叹道道：“孙爱田应该就是这个打算吧。”
　　随即，话锋一转，冷冷笑道：“他如果觉得这样做就可以逼我放弃，那还真小看我了。”
　　李颜菁担忧道：“你要跟他斗？”
　　楚河凝视她道：“菁菁，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该决断的时候我自会决断。”
　　李颜菁心中微微一颤，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果不其然，江明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谈谈，地点就在他住处。
　　半个钟头，楚河开车来到江明住处。
　　走进去，楚河环顾四周，发现室内干净整洁，不像单身男人所应有的居住环境，想来应该是梁冰过来打扫的。
　　“这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江明笑了笑道：“就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帮忙收拾一下。”
　　楚河道：“不用解释。我明白。”
　　江明示意他坐下，然后将茶几上的那个档案袋递给他道：“你先看看这份材料。”
　　楚河轻叹道：“我已经看过了。”
　　江明满脸吃惊，怒吼道：“他想做什么？”
　　楚河宽慰道：“江叔，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说到这，江明重叹几声，悔恨道：“这事是我干的。喝了几口猫尿，就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来。”
　　楚河心如刀绞，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年，孙艳晴到底如何走过来的？她这一生经历坎坷，又有谁知晓，又有谁怜惜？
　　如今，孤身在异国，那份孤独和痛楚，又该如何？
　　只是，楚河不知道，就在他们商谈的时候，孙艳晴在洛杉矶公寓选择自杀。而那份邮寄过来的包裹已化为灰烬，冲进了马桶。
　　“江叔，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楚河哀伤道。
　　江明点点头道：“小楚，我知道你对孙艳晴很好。这个时候，你夹在之间，其实比我们更难受。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让你为难。”
　　楚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沉声道：“江叔，孙爱田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是，我不想让他遂愿，所以我打算明天办签证，去一趟洛杉矶。”
　　江明震惊道：“你想让她原谅我？”
　　楚河摇了摇头，如实道：“这件事，没法原谅。但我想听听她的想法。”
　　江明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对他又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如鲠在喉。孙爱田这招，真的太狠。”江明厉声道。
　　孙爱田是他老领导，为了他，蹲了八年牢狱。本想着，能够好好过日子。不曾想，孙爱田，转手就把他再次打入地狱。这也说明，他对孙爱田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该舍弃就舍弃，没有任何犹豫。
　　两个男人陷入了沉默。
　　可就在这时，楚河的手机响了，是李颜菁打来的电话。
　　“菁菁，怎么了？”
　　李颜菁沉默片刻，低声道：“晴姐，自杀了！”
　　楚河足足楞了两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似乎石化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江明瞧出异样，追问道：“怎么了？”
　　楚河放下手机，望向江明，无力道：“她自杀了。”
　　说完，整个人眼前一黑，整个晕倒过去。
　　江明喊了几声，没反应，立即拨打110，赶紧送到医院。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守在他身边的是满脸关切的李颜菁。
　　“感觉怎么样？先别动，还在发烧。”
　　楚河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因发烧缘故，嘴唇起皮发毛。
　　“谢谢你，菁菁。”
　　声音很小，但李颜菁听的很清晰。孙艳晴的死，对他打击极大，再加上他内心隐藏太多的东西，身体扛不住终于爆发出来。
　　晕倒后，送到医院时，楚河高烧39.8度，身子还不时打哆嗦。
　　目前，情况相对稳定下来，体温降到38.5度，但依然没有退下的迹象。
　　住院楼外。
　　江明与孙爱田坐在石桌前。
　　“为什么这么做？”江明问道。
　　孙爱田沉默良久，缓缓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有的人，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江明知道这几句话的出处，这是臧克家为纪念鲁迅而作的诗《有的人》。
　　半晌，江明起身欲要离开，突然说道：“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孙爱田微微一怔，微笑道：“你想多了。”
　　江明来到病房，李颜菁拎起开水瓶，识趣离开。
　　“我见过他了！”江明沉声道。
　　楚河低声道：“有答案吗？”
　　江明攥了攥拳头，坚毅道：“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其实很短暂。我上半辈子，就是少了那个，让你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楚河扭头望向窗外，神情淡然，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嘴角边不自觉泛出一丝笑容。
　　这世上，总有些事，让你倾尽一生去完成；总有些梦，让你倾尽一生去追寻；总有些伤，让你倾尽一生去治愈！
　　有人说，趁年轻，趁活着，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样即便哪天离开了，也可以潇洒转身，不留遗憾。
　　可如果不年轻呢？
　　那就继续着她们未完成的梦，守护着她们未终了的情。
　　江明离开医院，车上坐着梁冰。
　　梁冰转头望向江明，哀伤道：“她这样做，也有我的缘故。”
　　江明肯定道：“我知道。但这件事终究是我犯的错。她没做完的事，我用下半辈子帮她做完。等死后，要是遇到她，我也好跟她说声，对不起。”
　　梁冰泪如泉涌，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周后，孙艳晴骨灰盒被送回国，被安置在墓园。
　　楚河、李颜菁、江明、梁冰、刘浩五个人站在墓碑前，鞠躬默哀。
　　他们走后，钟思颖一个人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墓碑前，望着墓碑上的那个照片，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其实，她已经察觉到孙艳晴有轻生的念头，只不过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她本打算签证办下来后，便立即动身前往洛杉矶看望她。
　　“人死灯灭，但死亡并不是结束。我们可以活着时就为死亡未雨绸缪。”钟思颖呢喃道。
　　这句话，是她们在长白山旅游时，孙艳晴眺望皑皑雪山笑着说。那一刻，从她眼睛中，钟思颖读出她对死亡的期待，亦是生死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