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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A ...

  •   木夏其实没打算对新人动手,无非是想给内心压抑的情感找一个发泄口罢了,吓唬了新人一通,木夏的心情稍稍好了点,她转头看向藤村,继续刚才没说完的吩咐:“红茶,劳驾。”

      藤村会意地点头应下,只要带了甜品,红茶就是惯例。他们看守人员的临时休息室里,就放着不少木夏捎带来的各种茶叶。等木夏回去房间,才拉起几近被吓傻的新人,把他半拖半拽地带离了这里。

      房间里的梦野摸摸被包扎好的手臂,抱紧了怀中的人偶,对回来的木夏露出孩童恶作剧时常会有的调皮笑容:“呐呐,木夏姐来陪我玩好不好?”

      木夏不是没注意到梦野的小动作,更何况新人的应激反应那么强烈,想也知道她脸上应该出现了标志着『接收者』身份的掌印,但看着眼前这张笑容灿烂的小脸,她依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好啊。”

      梦野紧紧地抓着人偶,指尖用力到发白,明明只要破坏它,就能彻底摧毁木夏的精神,而熟知他异能力发动条件的木夏却还安然地站在他面前,目光平和地注视着他。

      僵持了半晌,梦野最终还是放弃了,人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木夏俯身捡起,轻轻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将人偶放回他怀里。梦野歪歪头,看着眼前对自己有着全然信任的人,问出了心头的疑问:“为什么?”

      话落,梦野便和人偶一同陷入了一个清冷却温柔的怀抱:“因为我知道,小梦野是个好孩子。”说着,木夏揉了揉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甜点和礼物,想先看哪一个?”

      “……甜点。”

      “好。”

      将袋中的甜点一样一样摆上桌,藤村叩门送来了泡好的红茶,梦野紧挨着木夏坐下,面对一众花样繁多的甜品陷入纠结。

      木夏饶有兴致地看着梦野的手在一众甜品的上空游移,最后犹犹豫豫落在了大福上。把加好了糖的红茶放在梦野面前,木夏微抬起头隔空指了指他的手臂:“说说吧,你身上的伤,是哪个混蛋干的?”

      “我之前没见过那三个人啦。”梦野咬了口大福,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他们说是来陪我做游戏的,我实在太无聊就答应了,但他们真的好容易坏啊,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嘭’一下变成宝石不见了。”

      “他们都变成宝石了吗?”

      “不啊,有一个人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木夏左手支着头,右手习惯性地叩击着桌面,在心中筛选起可疑人员:能获取森鸥外的许可见到梦野,地位至少是高级成员;梦野之前没见过,来人的加入时间在龙头战争之后;再结合宝石这个关键词……她端起茶杯抿了口红茶,心中有数了——来找梦野的是A和其部下。

      明确了身份,木夏开始在记忆里翻找一切有关于A的情报。

      在以能力论高低的港口Mafia中,作为五大干部之一的A妥妥是个异类,他曾经是把港口Mafia的赌场搅得天翻地覆的赌徒,后来凭借高额的缴纳金坐上了干部的位置,其异能力名为『宝石王的失常』,能将部下的寿命转换成同等价值的宝石,战斗能力在港口Mafia里排倒数不说,本人也毫无忠诚心,和港口Mafia各取所需,因此在内部人缘极差,连带着他手中那五十个戴着项圈的部下亦从未被港口Mafia接纳。

      A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梦野?木夏一边思忖着,一边翻了翻装礼物的袋子,从袋子里捞出一个包装盒,取出里面的布丁。

      等梦野吃完手中的大福,木夏挖了勺布丁喂给他:“上次你说奶味太淡了,这次哥哥重新调整了比例,尝尝看怎么样?”

      梦野双眸一亮:“好好吃!”

      “喜欢?那就好。”木夏又挖了一勺,梦野自觉地凑上前一口吞掉,一时间,两人颇有默契地一个喂一个吃,进行得倒也开心。

      正享受着投喂的乐趣,木夏的视线却无意落在梦野缠着纱布的手臂上,脸上的笑容稍淡,那些纱布,还真是怎么看都很碍眼啊。

      这样想着,木夏顺手戳戳梦野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颊:“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及时和我说。”

      “诶?”梦野咽下嘴里的布丁,表情十分不解,“为什么要说?这种事,我都习惯了啊。”

      木夏喂食的动作一顿,看着梦野的眼里多了些复杂。

      很少有人会喜欢受伤和疼痛,梦野尤其讨厌,然而天不遂人愿,『脑髓地狱』的发动必须以伤害自己为前提,先后两任教导者又都一脉相承地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教导方针,自小养成的观念和那两次纷争中高强度高频率的异能力使用,改变了梦野的某些认知,他虽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受伤,但在心底里,已经把受伤视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种“正常”的存在。

      看着梦野满脸无所谓,木夏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港口Mafia从干部到高级成员明明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两个最不会带孩子的带大了组织里绝大多数的孩子。

      森先生带歪了太宰,太宰又带歪了芥川君和小梦野,不过同为夏目老师的学生,福泽先生就很正常,所以,问题果然是出在森先生身上吗?

      梦野并不知道木夏的想法,看木夏没了动作,他伸手拽了拽木夏的衣袖。木夏回过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再没了喂食的兴致。

      不愿让她的心情影响梦野,木夏索性把剩下一半布丁推给他,看着因为吃到喜欢的甜点而难得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梦野,木夏暗自宽慰自己,毕竟是自小养成的观念,慢慢改吧。

      见梦野吃得专心,木夏随意地打量起房间,墙壁上贴着的咲乐的画,书桌上放的那两本书是她陪着真嗣去挑的,床上扔着的,是和优同款的游戏机,还有——木夏眼神一滞,那是什么?

      木夏起身走到房间一角,从地上捡起那样东西——一个打开的项圈,看样式很像是A用来控制部下的那种。

      看来A除了弄伤梦野,还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啊,木夏眯起眸:“小梦野,来找你的那些人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非是承诺我只要乖乖戴上他们给的项圈,就带我去外面玩。”梦野撇撇嘴,就算他年龄不大,但毕竟在港口Mafia里待了这么久,真心还是假意他分辨得出,“他们眼里的利用太明显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在骗我。”

      梦野语气平平地讲述着,眼底一丝期待飞速而过,随即便泯灭下去,只剩下眉眼间染着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倦怠与烦躁。

      微乎其微到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眼神变化,却尽数落入正巧转过身的木夏眼里,木夏垂下眸,心中已将发生的一切都推测了出来,恐怕是A原本想用自由诓骗梦野戴上项圈为他所用,可梦野的能力实在太难以掌控,A非但没能如愿,反倒搭进去了两个部下的命。

      只是——以自由为饵吗?

      时隔四年,木夏仍记得初见梦野的场景,那天窗外的阳光正好,年幼的孩童却独自被囚在空旷的房间,从窗户缝隙洒下的阳光与房内的阴影在他身上划下清晰的分割线,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那一刻,木夏觉得他像被禁锢在陈朽黑白梦境中,万物皆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梦野被囚时还不到七岁,至今足足六年多,他只能透过窗户,看外面寒来暑往,尽管她经常来看望梦野,但迫于森鸥外的限制,每周最多能待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梦野独自一人熬过的,这样的生活,木夏想想都觉得难以呼吸。

      或许只有梦野自己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深沉的泥潭,仿佛巨大的囚笼,生生困住了灵魂。

      脑中思绪纷杂,木夏一时不察失手让项圈掉落,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梦野循声看来,某一瞬间,眼前这张略显幼态的脸似乎和记忆里的那张满是落寞的小脸产生了重合,木夏心头一颤,一句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小梦野,你相信我吗?”

      梦野并不知道木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但他仍对木夏点了点头。

      木夏上前半蹲下来,轻握住梦野由于失血而有些冰凉的手腕,直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顿同他约定:

      “那我们约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梦野怔愣在原地,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木夏的话,等他终于理解了木夏的意思,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温热蓦地涌上他的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落下。

      木夏心疼地把哭到浑身发抖的梦野拥进怀里,慢慢拍着他的后背,梦野牢牢抱住木夏的脖子,说话都因哽咽而无法连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偏偏发生在我身上!我明明,明明从来都没想过拥有这种能力!”

      “我知道。”木夏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在梦野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那双海蓝色的眸中含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抛却让人胆寒的异能力,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安抚好梦野,木夏拿着A落下的项圈离开了房间,藤村默不作声地上前,动作熟稔地将门锁一层层扣上,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他回过身,对上了木夏看过来的眼,那锐利的目光令藤村暗自一惊,立刻垂下了头。

      木夏又将进门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最近有人来过吗?”

      心知这次不能再装傻糊弄过去的藤村硬着头皮推脱:“您知道的,这不合规矩。”

      “也对。”木夏轻笑一声,明明还是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现在却怎么看都让人背脊发寒,“那我换个问法——A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

      藤村犹豫了,木夏待在港口Mafia的那两个月里,虽说手上没真的沾过血,但有时无聊了,也会参加黑蜥蜴的清剿任务用异能力帮帮忙以打发时间,他见识过几次,深知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毫无胜算,自己的命和一个无足轻重的信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选哪个,藤村内心的天平愈发倾斜。

      “没有把握我不会问这么具体。”看着陷入动摇的藤村,木夏“咔嗒”一声扣上项圈的锁扣,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蕴含的气场却是一种警告,“想好再回答,我耐心有限。”

      话已至此,藤村不敢再用命去赌木夏的耐心,迅速给出了答案:“是水曜日。”

      水曜日?那就是四天前了,木夏用手指细细摩挲项圈,漫不经心地开口:“既然A对梦野这么关·照,那作为监护人,我去当·面表达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吧?”

      轻松的语调杀意难掩,更别提她还在某些词语上加重了声音,藤村哪敢随便搭腔,他紧绷着身体,把头埋得更低,生怕木夏在收拾A之前先用他练手。

      木夏也不需要回应,似笑非笑地扫了装聋作哑的藤村一眼后,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回过头问:“对了,他的伤口是谁包扎的?”

      “是……”藤村才放下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去看木夏的表情,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他,他自己。”

      木夏没为难藤村,他的答案在木夏预料之中,也就是说,梦野的伤口拖了四天才得到了妥善处理,难怪会发炎。想到梦野那糟糕的包扎方式,木夏蹙起眉,这方面是她的疏忽,看来有必要尽快教会梦野该怎么正确地处理伤口了。

      敲定了下次见面要做的事,接下来,该去哪里找“罪魁祸首”算账呢?

      木夏勾指转着项圈走出长廊,光源的猝然转变让木夏同猫科动物般眯了眯双眸。等眼睛逐渐适应,木夏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正在她的车旁纠缠几个孩子。

      算计梦野还不够,居然还敢打幸助他们的主意?

      这是生怕自己作死作得不彻底啊,她很久都没见过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了,木夏气极反笑,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A和他的两个部下是在木夏进入幽闭室不久找上孩子们的,三人一人前两人后把几个孩子围在中间。

      孩子们也算是『INTERCHANGE』的成员,自然清楚A的身份和秉性,同样不怎么喜欢他,但表面功夫还是得维持,作为哥哥的幸助把弟弟妹妹们护在身后,强忍着不耐与A周旋。

      见木夏现身,幸助松了口气,然而这片刻间的分神却给了A可乘之机,A给部下使了个眼色,稍年长的部下收到指示,取出藏在口袋里的项圈就要往咲乐颈上扣。

      电光石火间,一直注意着A的优及时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大喊:“咲乐!”

      站在咲乐身前的克己凭借出色的运动神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拉至一旁,年龄稍小的部下在同一时间状似脚下不稳撞上了偷袭的同伴。

      同伴身子一歪,双手擦过咲乐身侧的刹那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了一下,再次出现了偏移,偷袭宣告失败。

      A来不及惋惜计划流产,便被陷入暴怒状态的木夏用异能力连同他两个部下一起拖入梦境,木夏抓着咲乐的肩仔仔细细地检查:“没受伤吧,咲乐?”

      咲乐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真嗣体贴地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她嘴里帮助她稳定情绪,久等木夏不来的尾崎红叶恰巧赶到,扫了眼现场便将情况猜测得七七八八,她摸摸咲乐的头:“孩子们我先带走,木夏你留在这收尾吧。”

      “啊,麻烦你了,红叶姐。”

      尾崎红叶牵起咲乐的小手,拢着其他几个孩子离去,幸助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险些导致妹妹受伤而十分自责,木夏却暂时顾不得安抚他了,滔天的怒意几乎将她整个吞噬,在院长身亡和哥哥被算计后,她鲜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无论是用梦野最向往的自由诓骗他,伤害他;还是偷袭孩子们,妄图强制给他们戴上项圈,不得不说,A做出的每个行为都精准踩中了木夏的雷点。

      而在找A彻底清算之前,木夏将视线落在深棕发色,脸颊有着疤痕的少年身上,她对这个少年有点感兴趣。

      用『INTERCHANGE』大致浏览了少年的过往,木夏进入单独为少年营造的梦境,梦境中早已准备好了桌椅,看到木夏出现,少年如同弹簧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木夏在他对面落座:“别紧张,坐吧。”

      少年局促地坐回位置上,木夏见他这样拘谨,索性单刀直入问起自己想知道的事:“为什么出手救人?作为A的部下,违反命令的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啊?您看出来啦?我就是觉得那么小的孩子,不该成为A贪欲的牺牲品。”少年难为情地挠了挠脸颊,“我的动作不算明显,最多被打一顿,都习惯了。”

      “想逃离他的掌控吗?”

      “您,您说什么?!”

      “不论如何,你救了咲乐,我欠你一个人情。”木夏向少年抛出了橄榄枝,“我们在东京区域的情报网缺一个链接人,有没有兴趣?”

      不等少年脸上浮现出喜色,木夏接着泼了盆冷水:“先别急着高兴,咲乐他们的课程是两小时,两小时后,以不惊动A为前提在这里和我们会合,我会帮你打开项圈。机会给你,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少年起身向着木夏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努力的,非常感谢您。”

      木夏抬眼最后看了看这个和六藏年龄相仿少年,笑了:“祝你好运,KARUMA君。”

      安排好少年,木夏一个响指解除了梦境,和少年不同,始作俑者A和那位偷袭者都在梦境中受了不小的折磨,此刻别说反抗,连直面木夏的勇气都没有。

      “敢当着我的面就伤害我护着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木夏站在A身前,淡然的声音在A听来,却像是死亡钟声一样可怕,“怎么?是我这几年脾气太好了吗?”

      “我对部下的擅自行动向您道歉。”A心知他的行为已经触动了木夏的逆鳞,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A只得咽下心中强烈的不甘,更低地垂下头,当着木夏的面用异能力了结了动手的部下,神色恭敬地呈上用生命换得的宝石,以求得木夏宽恕,“我已惩治了他,还望您能原谅我的驭下不严。”

      木夏漠然注视着一切的发生,生命的消逝没能引起她半点反应,A半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直到后背被冷汗完全浸透,身体摇摇欲坠,木夏才缓缓启唇道:“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在乎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你的授意。”风拂过木夏的眼睫,她嘴角扯起一丝不带感情的笑,杀意毫不掩饰直冲A而去,“这次是你的干部身份保了你一命,但仅此一次,下次再犯,你就不会有机会活着跟我狡辩了。”

      “现在,带着你的部下——”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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