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29、告白

　　柳颜卿走进国大的校园，此时大概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她派人去张家找过张少宜，结果说他好几天没回家，在学校忙什么社团活动，就快毕业，很多事情需要交接。

　　面对柳进林的催促，她没办法，只好来学校找张少宜。

　　在学校逛了会儿，听到一阵铃声，随后就是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多的学生从身边走过，都穿着学生装，见到她不免多看两眼。柳颜卿拉住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学生问道：“请问，你认识张少宜吗？”

　　女生摇摇头，走远了。其实杜若宛也在国大，去她的班级问问她就知道了，但是她没去。

　　柳颜卿继续询问，有人知道张少宜，但是不知道他在哪。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听到她的询问走过来对她道：“请问，你是找张少宜吗？”

　　“嗯。”柳颜卿点点头，“你认识他吗？”

　　男生笑着点头，“他和我同班，现在正在社团呢，我带你过去吧。”

　　杜若宛站在窗口，看到柳颜卿跟着一个男学生走进教学楼。

　　她来学校做什么？知道我在几班却没上来，不是找我，找张少宜？！

　　心底一阵酸楚，转身冲下楼，她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她！

　　张少宜见到柳颜卿有些许惊讶，诗社里人有点多，跟着柳颜卿走出去。

　　“颜卿，你怎么过来了？”张少宜声音中透着喜悦，柳颜卿和他青梅竹马，听上去亲，实则远，她从来不像年纪小的弟弟妹妹那样黏他，两人的交往客气有礼，她好像对所有人都客气有礼。

　　“我们的婚事没办法缓了，我父亲近来身体很不好，他让两家聚一聚，把我们的婚期定了。我去你家找过你几次，下人们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才到学校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意见。”柳颜卿开门见山，也不绕圈子。

　　“我过两天去看看伯父，这几天忙着毕业的事。”

　　张少宜从柳颜卿表情里分辩不出她的想法，一般女子对于自己的婚事肯定羞涩万分，更别说和未婚夫笑谈婚事，仿佛婚嫁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

　　张少宜自然欣喜，却反问她，“你呢，你自己的意思呢？”

　　柳颜卿脚步一顿，道：“我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张少宜见她也没有别的话说，并不持反对意见，可能对他也是有情的，只是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但是没关系。

　　“那就后天吧，我把手上的事情交代好，就回家去和我父母说。”说完正事，张少宜又道：“伯父身体不好，你自己也要多保重，颜卿，我知道你很能干，我对做生意兴趣不大，但只要你需要，我会帮你，我爹娘也会帮你，你不是一个人。”

　　张少宜说的诚恳，或许爹的选择是正确的，柳颜卿点头。说完正事便要回去，张少宜看着她的背影张口欲言，又将话咽回去，转身回到室内。

　　柳颜卿径直往前走，余光瞥到墙角有一个身影，回头看去，竟是杜若宛立在墙根，目光呆滞盯着她，一副颓然模样，难道在这里听墙角？

　　不知道刚才和张少宜的话她听到多少。

　　柳颜卿缓步走过去，明明只有几步路，她却如踩荆棘，杜若宛只呆呆看着她，并不上前。

　　“小宛，你怎么在这里？”

　　杜若宛听到问话，笑起来，“我在教室里看到你，以为是来找我的，就跑下楼找你来了。”

　　柳颜卿看她的笑，怎么都有点凄凉的意味。

　　两人对站在墙角，谁也没再说话，铃声响起来，该上课了，杜若宛仍旧一动不动。

　　“小宛，该去上课了。”柳颜卿提醒道。

　　“嗯。”杜若宛应了一声，还是没动。

　　“小宛，你怎么了？”柳颜卿看出她的异常，靠近，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呀。小宛，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

　　杜若宛摇摇头，转身欲走，“我去上课了，你快回去吧。”没走两步又转身问：“什么时候？”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柳颜卿蕙质兰心，瞬间明白，想必是听到她和张少宜的对话了。

　　“还没定，不过快了。”

　　得了回答杜若宛惨然一笑，转身离去，脚步飞快，没走多远又回头，见柳颜卿依然立在原地看她，恨恨跑回去，一把将柳颜卿抱住。

　　柳颜卿猝不及防被杜若宛抱在怀里，感受到杜若宛的力度，虽然不知就里，还是回抱杜若宛，听到杜若宛在她耳边带着哭腔说：“卿卿，我喜欢你。”

　　如同天雷轰顶，不愿多想，安慰道：“我也喜欢你，我嫁人后仍旧当你是我妹妹，待你像从前那般好。”

　　杜若宛闻言扯开距离，直视柳颜卿，“谁要当你妹妹啊？！柳颜卿，我喜欢你，是男女的喜欢，不是姐妹！”

　　柳颜卿大惊，不知如何应对。“你，你快去上课。”

　　说完就想逃，谁知被杜若宛拽住拉到墙角，她背抵在墙上，杜若宛怕她再逃用手撑在墙壁上，将她圈在角落里，真诚的再次说道：“我喜欢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我不说是以为来日方长，我可以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天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不说不行，我怕没机会了。”

　　柳颜卿方寸大乱，想拉开她的手离开，“我，我知道了。”她结巴道。

　　？？？就这？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杜若宛满怀期待，哪怕她不说话只点头，刀山火海她也绝无二话。

　　“我，我要嫁人了。”

　　杜若宛的眼泪滑落，“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你不要嫁人好不好。”杜若宛已经没有勇气，只剩哀求。

　　柳颜卿伸手将她的眼泪抹掉，“小宛，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呢？我今天只当没听过你说的话，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但是你若还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断了吧。”

　　她语气轻柔却字字诛心。

　　杜若宛不甘心，低头想吻她，被她躲开，“别让我恨你。”

　　杜若宛僵在原地，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仿佛掉入冰窖，身体坠入无尽深渊。柳颜卿拉开她的手走出去，“小宛，去上课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若宛靠在墙角，嘴角扯出苦笑，太心急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再不说柳颜卿就嫁人了，果然是最坏的结果，现在她和柳颜卿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柳颜卿边往回走，边深呼吸，右手放在心脏处轻拍安抚，刚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她现在还没缓过来，对杜若宛从来没那方面的想法，没想到她……

　　难道她带我去见她的姑姑是在试探我？很早之前是多早？柳颜卿脑袋里胡思乱想起来，刚才拒绝了杜若宛，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杜若宛走进家门，雨生欢快的跑过来为她拎书包。

　　“小姐，老爷回来了，今天可以吃团圆饭啦，厨房买了好多好吃的，老爷已经派车去接大小姐她们了。”

　　原以为杜若宛会很高兴，但她只淡淡说了句：“吃饭叫我。”便上楼去了。

　　难道被人欺负了？这南京还有人敢欺负杜家小姐？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样子呀。

　　饭桌上众人有说有笑，唯独杜若宛默默吃饭，不是她不想笑，实在是笑不出来。大家都看出她的异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商量派一个代表问问。

　　“小宛，怎么了？”杜凝问道。

　　“嗯？”杜若宛回过神来，饭桌上的人都关切的看着她。她扯出笑容，“没事啊，大家吃饭呀，看着我做什么，看我能吃饱吗？秀色可餐果然不假。”

　　冯寄放下碗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强颜欢笑。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舅舅给你撑腰，我手下几十号人岂是白养的？”

　　“我真的没事啦，你们不要担心我，快吃饭吃饭。”杜若宛端着饭碗猛扒起来。

　　明知道她有事情，但是她不愿意说，众人也就不再多问。

　　“你吃慢点儿。”杜致同看她扒饭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杜若宛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我吃完啦，你们慢慢吃，我上楼写作业去了。”

　　杜致同给杜凝使眼色，杜凝离开饭桌上楼。

　　杜若宛真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一下又继续写，“姑姑，你怎么上来了？”

　　杜凝坐到她旁边，“小宛，我们都看出你有事，你不愿意告诉大家，那你和姑姑说。”

　　“姑姑，我真没事。”不过是失恋。

　　“是不是和卿卿有关？”

　　杜若宛停下笔，明明忍的很好，杜凝这一问，她眼泪立刻上来，落在纸上，钢笔写的字立刻晕染成一朵墨花。

　　杜凝拍着她的肩膀，“忍着太辛苦了，小宛，这条路上你不孤独，姑姑和你是同一路人，有什么委屈都和姑姑说。”

　　“姑姑，她不要我……”杜若宛埋在杜凝怀里哽咽道，“我以为她至少是有点喜欢我的，可是，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杜凝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条路本就艰辛，她连争取都不敢劝，有人同路固然好，倘若能平安顺遂走完一生，她不愿有人和她同路，有好走的路干嘛劝人走弯路呢？

　　“姑姑，我没有机会了，她，她就要嫁人了……”

　　之后便是杜若宛的抽泣。

　　杜凝怀抱怀中哭的伤心的人，一早就看出柳颜卿对杜若宛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完全把她当朋友对待，如果早点劝她收心，或许不至到今天这伤心欲绝的境地。

　　“哭吧，时间会治愈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