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烟华》Y女王

4、第四章 飒沓如流星

　　我仰着头，用力地望着他。我想，这一张英俊的容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遗忘了。就像弘树和阿絮一样，会让我惦记一生。
　　抿了抿唇，我垂下眼睑，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他衣袖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或许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如这一步一样，是不可逾越的。论理，我可以理解，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况且我于他，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罢了；但论情，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我是如此依赖他，而他却不相信我。如果是在那个熟悉的世界，堇微蓝可以很坚强、很勇敢，而在这里的我不能。这里地我害怕死亡，害怕寂寞，害怕孤单。
　　我抬起头看他，只淡淡道：“如果你不能相信我，那么，就将我留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深吸一口气，我冷冷地撇过头，“你走吧，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希望他能留下，可是他不信我。我的骄傲的尊严让我不允许自己求他，求他相信。所以，只有他走，任我自生自灭。堇微蓝可以就这么死去，但决不能如此丢失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你不要任性……”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话中隐着些许的无奈。
　　“我任性吗？”我苦笑一声，狠狠地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怀疑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任性？”我冷冷地撇唇一笑，道：“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对你们这近百个男人的队伍能够造成多大的威胁？你的理由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替你感到悲哀，因为你所想维护的东西竟是这么脆弱得不堪一击。”好吧，虽然我承认自己这么说多少是带有一些激将法的成分。不过，我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真如他所说，因为要维护全族族人的利益而不得不防一个来历不明的孤身女子，那么，我只能说，这样的利益，不要也罢。
　　“你……”慕伊直司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双湛蓝的漂亮的眼眸的颜色逐渐变深。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看着他。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思索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只有就这么毫不畏惧地面对他才有机会取得胜利。是呢，我堇微蓝从来都不喜欢当输家。要么就放弃决战，一战就一定要赢！
　　所以当我看到他唇角勾起了那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使他的眼睛显得更明亮时，我便清楚地知道，这一次，我又赢了。其实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担心过，因为足够自信，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是赢家。我冲他挑了挑眉，浅笑。他不会将我就这么丢下不管，任我自生自灭的。
　　慕伊直司缓缓一笑，“你赢了。”他轻声说，向我伸出手，说：“我选择相信你，所以，跟我走吧。”也许是我眼花了，那一瞬加，我仿佛看见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微笑着问道：“去哪里？”虽然是明知故问，我仍是想听他亲口告诉我。我终于明白，原来，在孤苦无依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依赖的感觉竟是这样的。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者突然望见了绿洲，或者我本就是这样的。在一瞬间，心中充盈着幸福，亦是一种感激。
　　他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向营地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听见他轻声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回家吗？是他的家？亦或是，我的家？他的掌心有着莫名安定的力量，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忽然忘记了一切，仿佛在他身边，便是永远。

　　我随着慕伊直司走进大帐，同时将其余人的惊讶尽收眼底。我看着自己和他交握着的双手，不禁勾唇浅浅一笑，轻轻地抬高下腭。惊讶吗？不服气吗？不过很抱歉，我可是取得了你们最高首领信任的，这回可是要和你们结伴而行了呢。
　　他似笑非笑地转头看我，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惊，眼角微微一跳。猜不透啊……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戏谑，靠在我耳畔轻声问我：“他们似乎不接受你呢，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一脸的故作苦恼的表情，着实欠揍。
　　我推开他，冷哼一声，“你是老大，你若说了什么，他们能反对吗？”狠狠地瞪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明明自己已经想好了对策，还要把问题踢给我。怎么，想看我的好戏吗？可是，本小姐偏偏最不喜欢让别人称心如意了。冷冷地睇者他，把问题再踢回去。
　　慕伊直司看着我，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我心里的那种不太好的预感也越浓了。倏地，他伸出手勾住我的腰，将我捞至他的身前。腰间的手很是用力地紧紧地禁锢着我，使我不地动弹。我瞪大了眼睛，越发心惊，而他只是牢牢地锁住我的视线。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隐隐地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传来。
　　帐内的温度似乎渐渐升高，气氛暧昧。他的眼眸如一汪深渊，好像会让人忍不住沉沦。他的眼眸忽然变得格外明亮，唇角也勾起了邪魅至极的笑。俯下头，柔软的唇瓣贴上我的。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在做什么？他……他吻我吗？而我，也听到了身后的抽气声。
　　本来，如果是在我所熟知的二十一世纪，那么接吻是极其正常不过的。更何况，对像我这样的女人来说，接吻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正常的礼节还有和情人……可是，这一次不同，我是真的很震惊。他是慕伊直司，是和我不是同一时空的人，是一个不知年代的古人。他，怎么可以，吻我？再说，他为什么要，吻我？顿时，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并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而是扎扎实实的一个热烈的舌吻。我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吻得不知所措，只得呆呆地任由他吻着。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缓缓停止了这个吻，而我依旧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慕伊直司在我耳畔低低地笑开，我蓦地恢复了理智。“你……”我狠狠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在他地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他微笑着将食指抵在我的唇中央，“嘘……”他伏在我耳侧轻声道：“你不明白吗？让他们心甘地接受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不是吗？”接着，我看到了他的依脸无辜，以及满眼的笑意。
　　我有些懊恼地垂下头。是，他说的没错，而且一直以来我也就是这么想的……可是，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又是什么？我越来越离不清自己的心绪了，但是我也隐隐觉得，那发烫的感觉，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不由地叹了口气，我故作心不甘去情不愿地说：“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你有吗？”继而又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似是无奈。我咬了咬牙，他，果然很欠揍。虽然我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实在是问得白痴，不过他的反应实在令人很不爽。天，我以后还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呐……认命地点了点头，“你是老大嘛，我自然都听你的。”我有些不满地嘟哝，附带送了他一个白眼。

　　慕伊直司笑着放开了禁锢着我的腰的双臂，却又伸手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肩。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一窜而起的莫名的慌乱。算了，他是恩主，他要亲要抱就随他好了……反正对于我来说，能有机会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这种事情又有何值得多在意的呢？况且，我现在的身份——他的女人，容不得我抗议。
　　他拥着我走到大帐中央的座位前坐下，冷冷地看着下方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人群，又冷冷地开口。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我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只觉得慕伊直司的眼神很是阴冷。
　　他在生气。是他们说了什么惹得他声气了吗？或者，是因为我？我略有些不安地望向他。说实话，我不敢太过信任他，不敢太过依赖他。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再一次因为所谓的集体利益而抛弃我。我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着，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这么担心，毕竟我和慕伊直司实际上不过是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而已。就连先前他说让我成为他的女人的话，我也只能当成是他一时的戏谑和玩笑。
　　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更用力了，稍稍侧首看了我一眼。和他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我忽然有种感觉，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有他在，不要担心。于是，适才的那种莫名的不安奇迹般地被安抚了。我缓缓地对他展开笑容，他才回过头继续冷然地与其他人说话。
　　我看着他地侧脸，竟看出了神。他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说实话，雍晔、Preston、阿絮、苏氏兄弟、公冶家的少爷等等，他们都比眼前的人来得好看。但我就是因为他的侧脸而微微出神了，忽然觉得他其实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他似乎随时随刻都戴着面具，他的本性也一直深藏在面具直下，实在是一个深沉的人。而我竟想深究。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想要给自己以后的日子里找些事做，这样才能以至于不算无聊。
　　“看够了吗？”略带调侃意味的低笑着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这才使我回过神来。只见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挑高了眉。撇开脸，我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看够了。”真是丢脸啊，我，堇微蓝，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看出了神，并且还被他当场抓包。天呐，直接来一棍子敲晕我算了，或者给我一条地缝让我钻下去吧……
　　“是吗？”他懒懒地支着脑袋，半眯着星眸，一手把玩着我的头发，一脸的惬意。“他们都走了，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冲他柔柔一笑，“我叫，堇……”忽然一凛神，“微蓝”两个字刚要说出口又被我生生吞下。“堇冬月。”我说道。堇冬月……堇微蓝，和严冬月。冬月，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知道，这是我吧？
　　“堇冬月……”幕伊直司低吟，又说道：“至于你的来历……现在我不想强迫你回答，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放下你自己心中那份坚持，那么，请你再来告诉我。”淡淡的语气，但眸中却饱含深意。
　　是，在我地身上，破绽太多，疑点太多，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我这很正常，他不怀疑的话我才会觉得奇怪。他怀疑的不是我的不良动机，而是我的身份，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看，我现在穿的是一身的休闲装、是球鞋，长发是天然的大波浪的卷发，而且还挑染成了蓝紫色的……这点在他们这个时空里自然不可能是正常的。不要怪他这样精明的人会怀疑，恐怕随便找个无知的得白痴都会感到奇怪的吧？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久，我才缓缓地展开温柔的笑容，“谢谢你。”我轻声说道，由衷地感谢。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他不是不相信我，他只是在等我自己开口告诉他。这样就够了，我知道他并不是怀疑我，他并不是想要疏离我，这样就够了。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这一切，告诉他我是来自未来不同空间的女人，告诉他我来这里仅仅是因为我的命中注定。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的。他，有权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