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我哥请爱我》露娜子

4、Chapter 4

　　“学长，抱歉，都是因为我没搞清楚教室审批的流程，借不到教室，才耽误了开会。”学妹在一边低着头接连道歉，语气自责，带着点哭腔。
　　费泽年的耐心只留给两类人，一类是颜值高的，一类是真蠢的，前者是出于同理心，后者是出于怜悯。
　　此学妹两者兼有之，于是他宽慰了几句：“没事，也是怪我没提前跟你介绍明白。”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春风和煦，只是吞了后半句没说出口：哪知道你这么笨。
　　费泽年在人前人模狗样，是挤破头皮都难进的F大金融系学生，稳坐专业前三，又在校学生会担任主席，头脑聪明，不乏幽默，长于社交，他人评价认真负责可靠，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何况帅气，更何况温柔。每个校园里都有那么几个光是提起名字，却连小透明都能对的上号的人，费泽年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们现在？”学妹接着问道：“大家都要到齐了，要是还没找到空教室……”
　　费泽年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定好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刚刚绕教学楼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一间空教室，想着再找不到的话，就只能临时通知大家去食堂将就一下了，眼下只剩下前面这最后一间教室……
　　费泽年从紧闭的前门的门窗望进去。
　　这是一间可容下百余人的阶梯教室，大抵是某个活动刚刚结束，桌上还剩下零星几个空饮料瓶。
　　此刻仅有一人坐在靠窗处，泛红的夕阳隔着玻璃轻轻落在他的身上，发丝因而反着金色的光，他挺直身躯而坐，眼前的笔记本电脑遮住了他半张脸，他皱了皱眉，一会又松开，眼镜后是一双明亮闪着睿智光芒的双眼。
　　只一眼，费泽年便觉得他的心随着那双眼睫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
　　一旁的学妹踮着脚尖也瞥了一眼：“诶，他不是……”
　　费泽年来了兴趣：“你认识？”
　　“学长不知道吗？”学妹有点惊讶，“他是医学院的沈生，是我们学校去年招生宣传片的男主角呀，当初还是你负责选角儿面试的吧？”
　　“唔，去年我出国交换了，应该是谷毅负责的。”谷毅是他舍友，也是学生会副会长，费泽年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拜托他出面帮忙。
　　费泽年看了眼学妹，又把视线放回到教室那人身上，“就在这儿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顺便在群里通知大家我们换到这间教室开会。”
　　“诶？就这么决定了？”还没等学妹反应过来，费泽年已经开门进了教室。

　　感觉到有人走到身侧，埋首文献的沈生抬起头来，眼神带着疑惑看向来人。
　　费泽年露出标准的微笑，语气带着点儿抱歉，提出请求：“同学，我们想借这儿开个例会，麻烦你挪个教室呗，日后请你吃饭。”
　　沈生点点头，说：“喔，没事，你们用吧，本来我也打算要走了。”
　　近看沈生是细长的眼型，古板的无框眼镜在他脸上显得莫名合适，说话语气也淡淡的，活脱脱一个温润书生。
　　只是费泽年看上的人，又哪有不到手的道理呢：“那多不好意思，你加我微信吧，过后联系。”
　　一边说着话，另一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飞快的点了几下，调出了账号二维码，昵称就是本名。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想来相关经验丰富。
　　门外刚通知完大家开会地点的学妹一抬头，便看到费学长倚坐在桌子上和收拾好东西的沈生互相笑着道别的场景，心中对费泽年的敬佩不由得又提升了一个阶梯，于是低头点开闺蜜群聊，疯狂吹爆费学长的人格魅力与能力。
　　多亏费泽年之所爱与众不同，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佳丽因他排队伤心。

　　沈生所在的医学院和费泽年所在的校本部不属一个校区，费泽年只有碰上极特殊情况，非他不可得时候才会去沈生所在的校区，不然都是偷个懒找别人代为签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没发现沈生这块宝藏。
　　两个校区间的班车单程大概要四十分钟，碰上早晚高峰时间要近一个半小时。不过这在进入大四，顺利保研，大部分时间都游手好闲的费泽年眼里，根本不是事儿。
　　当周周六晚上，费泽年就成功以感激为名把沈生约到学校附近一家餐馆吃饭。
　　言谈间费泽年觉得沈同学的颜值是真的合他胃口，发丝乌黑微卷，平日里不戴眼镜的沈生的眼眸细长明亮，嘴唇薄薄的，言谈间轻启，费泽年满脑子滚动播放四个大字：相见恨晚。
　　与此同时，沈生也觉得费同学风趣中不失理性，灵活中不失风度，沈生见得多机敏圆滑的人，但他觉得费泽年与之不同，是少有的可以聊到一块儿去的人。
　　自那以后，费泽年有事儿没事儿就往沈生的分校区跑，以例会散会，想找个地方待一会儿的名义，问他在哪个教室，然后不过一会儿，费泽年就上身纯色T恤下身浅咖色收口裤，背着斜挎包在教室“低调”出场，过去坐在沈生后面一排，跟他打个招呼，然后自个儿开电脑聊会儿微信或者打个游戏，就等着吃饭时间跟沈生一起走。
　　沈生其人医学院院草，斯斯文文，一看就知是书香门第。平日里性子略显古板，学霸，爱看纸质书，手机不怎么看，但回复消息倒还算及时，App只用微信，偶尔被安利一款游戏玩一会儿，过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各种消费主义节日的购物狂潮也跟他无关，连运动也少有，身材匀称偏瘦，待人极为有礼，因此人缘不错，身边男的女的朋友都不少，现实生活充实。

　　考试周前的元旦假期，大四过半的费泽年终于学业学生工作一身轻，宿舍哥儿几个大半夜夜聊的时候，突发奇想去俄罗斯浪，三个人全带上了各自家眷或准家眷，单身狗费泽年给沈生发了条苦情微信：“救救我吧。”然后成功骗到了沈生的护照号，约出国门。
　　两个全能型人物，全权负责了整个队伍在俄的衣食起居，从日程和路线规划到地铁票支付，事无巨细。
　　费泽年借此机会得以名正言顺的跟沈生搭伙，一起在莫斯科红场瑟瑟发抖，再几口烈酒下肚。
　　自那以后，费泽年的微信头像就换成了沈生帮他拍的一张照片，人物很小，只是背影，照片背景是红场一处喷泉，构图虽然有待进步，但意义在于拍摄的人。
　　学期期末，费泽年成功位列沈生酒友排行榜第一名。

　　两个人从初识到无话不谈，只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费泽年的心眼儿功不可没。
　　可是费泽年可没有愚蠢到坦诚心迹追沈生，自导自演一段壮烈的直掰弯的史诗。
　　费泽年够聪明，他中学起就知道自己这“不足为外人道”的取向大概率只会带给他痛苦，娶妻结婚生子这标准的人生路线打出生起就跟他毫无瓜葛，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才能追求一条自由不受限的生活。
　　因此他尤其擅长逼自己，把秘密压于心底，纵然内心腐坏，但伪装得完美，然后成为完美。
　　站在金字塔的塔尖，站在精英的队列，觉得即使无论如何人生也将无有善果，也逐渐学会了放弃希望。
　　人生得意须尽欢，费泽年外表特开朗一人，其实反而是个究极的悲观者。
　　正值多情青春，费泽年的魅力又大的可以，时有可爱女生在教学楼的安全出口，在微信屏幕的另一头，在宿舍门口的暗处，在月下路灯洒下的金黄光晕时羞红脸说着喜欢，或是要不要在一起的话，费泽年都一表人才的婉拒，脸上是数不尽的温柔体贴，说“你很好，只是我暂时不考虑亲密关系。”一类的车轱辘话。
　　而后在夜半时分的酒吧，一面应付社交软件发来的骚话和限制级照片，一面跟不知名却对上眼神的人放纵一晌。
　　大学近四年过去了，或许只是觉得两面分裂的自己太过不堪，而一板一眼的扮演优秀人设已然是无聊事一桩。
　　如果注定无法获得一般意义上的幸福，不如把这些过剩的感情随便托付给一个人，解解闷。
　　其实放在谁身上都可以，只是刚好这时候沈生出现了。
　　要说这是暗恋，其实也算不上。
　　费泽年对这段关系根本不报进一步的期望，但他也不是不求回报的付出笨蛋。
　　他就想在沈生身边，起先费劲功夫纠缠他，钓他上钩，后来逐渐让沈生习惯性依赖自己，凡事第一个想到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出于私心把那些他甩不掉的情感，一股脑扔给沈生，他知道沈生接的住，于是肆意利用他这温柔。
　　他没想着跟沈生说他是同性恋这事，但也没刻意隐瞒什么，沈生也从没像其他好事者一般打听费泽年为什么不谈恋爱的事，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作为朋友互为依赖，又保持自由。
　　在这点上，费泽年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