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重遇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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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性不改的叶锦在下班的时候遇上了向南。两人是在叶锦的公司前台碰到的，一个往外要离开，两个往内推开玻璃门。
一步之距，一日的两次碰面。
这让向南心底涌生出什么。简单照面后你向东，我向西，大家方向不同各自内外分离，正等叶锦摁了电梯要关闭门的时候，向南突地一步踏入电梯内，在叶锦的惊愕中重新摁了关闭键。
“你最近都住在老太太家？”
“嗯。”
“什么时候回去？”
叶锦抬头，表示不解。
“我是说……姨妈说你跟姨父吵架了，让我有空，劝劝你。”
“一会儿会打电话回去。”
向南看着飞梭而变的红色数字，喉头更加哽塞：“叶锦……”
“唔？表哥，什么事？”
“回家去吧，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姨父脾气也不好。你应该知道，姨父不是真的要赶你出去。”
“哦。”
“晚上有没有什么事？”
“约了赵尘刚吃饭，吃完饭回老太太家。”
“你……和他在一起了？”向南没发觉自己垂在裤袋旁边的手握得很紧，“呵呵，是赌气？”
“赌气？表哥以为我是赌气才跟他在一起的？”也许是被人八卦的火气还未散尽，叶锦陡然睁圆了眼睛，“表哥说得哪里话？我是真心喜欢他，真心想跟他在一起。”
“喜欢……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曾经对我说过……”
“如果你要跟我探讨过去麻烦另选个时间！我现在还有人等着，恕不奉陪！”叶锦用力摁着因外面电击而开合的电梯。
向南并不打算终止这个话题，他猛地抓住叶锦：“你的喜欢有多长？一年一次，还是说变就变？”
“你管我！我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我就唾弃！”
“是吗？赵尘刚是你的第几次喜欢？又什么时候唾弃？”
“向南你放开我！” 叶锦使劲地抓扯着向南钳子一样的手，“不管我第几次喜欢还是第几次唾弃都不会像你那样鄙视，憎恶，恶心！你让我恶心！你放开……”
向南觉得自己的尺度屡次在叶锦面前让松毁，他直直地盯着他，不管电梯是否有监控还是往一层的路上会不会有其它人进来，只扫了一眼红色数字后摁了一个下一层数字，“咚”得一声门开，向南拽起叶锦就往电梯旁的安全通道而去，这不多但不少的几步路上，叶锦怎么挣扎他都不放开，完全没了平日的模样，而是阴冷到了极点，只不由分手地扯拽着身旁的人。
到达安全通道一个趔趄就将掀门将人推了进去。
叶锦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应该说早就不该有今日这种局面！原本的记忆里面，向南是个太温和，太不容易发火的男人，所以三番两次被她指使得团团转……包括那年的她对19岁的向南进行了残酷的“打击报复”，可他后来仍然在她的哭泣中彻底退败，失去了既定的坚持，甚至决定不顾一切地答应带她离开，哪知道后来……
在向南眼里，这个女人就是恶魔！
每当他要恢复正常就来吞噬他的恶魔！
而当他溃败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又绝情地离去，甚至还反过头来嘲笑他的不坚定，就因为在叶锦父亲面前的一次退让，她就憎恶到了现在，她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没有问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恨，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恨！
向南是真的恨叶锦，恨不得杀了她的那种恨！为什么她要来说“喜欢他”？为什么当他动心后她又说“不再喜欢，放弃……”之类的狠话？
难道她对人的喜欢就这么容易，这么简单？
她当他是什么？
当他是什么！彼时的稻草？甚至叫嚣的“玩物”……想到这里的向南两眼露骨的恨，满满的恨充斥了他，席卷了他，吞噬了他，他完全不顾后果的把叶锦推到墙壁最边角处，咬牙切齿道，“既然你的喜欢这么不值钱，看样子你也不值钱！”
说着，手就撩起叶锦的裙子。
叶锦顿时大慌，对向南又踢又打，两眼全然是混杂了惊恐与更甚于向南对她的那种恨：“向南，你王八蛋，你放开……”
这句话被向南的啃噬湮灭在喉咙口。
她反抗，当他力气大得惊人地制住她欲行“不轨”的时候，叶锦怎么也反抗不了只好死闭住牙关，无论他怎么啃咬她就是不松懈，这样更挑衅了向南的恨意，他拿膝盖抵在她两腿中间加重对她的压迫，而当她腾开手去制止他，向南又另行往上，狠狠咬住她的脖子，似发泄所有似地咬住她！
当喉咙涌入腥味，而她也凌乱不成模样时，他终于放弃，止住自己的发泄一把推开她，绕行离去。
就象当年她的转身一样。
于是，身旁不远处的那扇楼道门久远地回响着，每一次响动，就震恸叶锦的灵魂，似要撕裂她的承受……她像一个脆弱无依的孩子那样哭泣，但又不像孩子那样放肆，拼命地捂住嘴，跪倒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任凭眼泪污了面前的一大滩。
赵尘刚不住地看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是没有出现。明明接电话的时候说已经下楼，怎么会下三是多分钟？
难道电梯故障？
不对。
这栋办公大楼的电梯里应该有手机信号，而不是打不通……
悻悻的赵尘刚连忙将车开到停车场，再快步了两三分钟回到广场乃至进入办公大楼，正进入大厅，他看见了向南、欧雅一行几人。这一次向南无笑，特别是看向他的时候，那种眼神阴冷至极！倒是今天中午见过赵尘刚的向南的朋友迅速朝赵尘刚笑：
“接女朋友？”
见人点头说“是”后，欧雅也流露了奇怪，她看看向南，又看看赵尘刚……欧雅补充说，“叶锦已经下班了吧，没有看见她在办公室。”
轮赵尘刚奇怪了。
尤其是向南与他擦身而过，两相斜眼余光的一瞬，赵尘刚顿觉察到了什么。
低气压的两个人终于向前向后地“告别”后，赵尘刚再度拨打起叶锦的电话，这一次很顺利，一拨即通。
“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下来？”
他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厉声喝道。
许是嗓门太大吓着了本就不安的叶锦，半天过去，那边声音全无。赵尘刚皱眉：“叶锦……说话，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我……地下停车场，负二层……你开车下来……接我……”
那边的声音很不对，断断续续不说，还暗哑。
“好，你就在哪儿等我，马上就过来！”
当赵尘刚将车开到负二层，找到叶锦的时候，他怒了。
怒不可遏制，狠狠一拳头就砸叶锦蹲着又好不容易倚靠着站起的水泥墩子上：“谁？向南？是不是向南！”
叶锦拉住他，使出所有的残力：“赵尘……你听我我…………”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家再说！”
五官阴沉得厉害的赵尘刚一把打横抱住叶锦，将人抱上车后就发动了汽车疾驰而去。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原本有的话也被乱七八糟的思绪给堵死。叶锦靠在座椅上，时不时地看他，时不时地又压抑着泪水……直到他找了车上的外套将人套住，又完全不顾旁人的视线要将她拉下车时，叶锦拼命地止住他。
“我……想回家……”
看着人凌乱的头发，额前的汗水，还有仍旧横亘着两三根手指印的左边脸颊……赵尘刚震起两腮：“先去我那儿，换了衣服再回去！”
“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样子回去你奶奶怎么想？”
一句话即打灭了叶锦回家的念头，只好随他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关门、“啪”地扔下钥匙、又去拿药水……
而叶锦回了卧房，蜷缩在床角一隅。
“起来！”赵尘刚没多时就出现在叶锦面前，言语很重，表情亦然。
消毒酒精刺激在伤口上的疼痛上叶锦一缩，偏偏身旁就是赵尘刚，缩也只能缩进他的怀里，逃不掉，一个人清静不了，只能面对。
“到底怎么回事？”
见人不回答，赵尘刚干脆扳正了叶锦：“是不是向南？叶锦，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相亲那天我就知道向南对你绝对不是兄妹感情！”
“我……”叶锦闪躲开去。
赵尘刚看着根本不正对他的女朋友，彻底上了情绪，涂完了药就离开，再也不问，仅“砰”得一声关上卧房的门。
似乎两度听见类同关门声的叶锦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
女朋友被人欺负，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好受。偏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站在一边干上火！也许卧房内的叶锦察觉到了赵尘刚的变化，没多久后她打开了门，一眼就看见窗户前站着的他。
她走过去，喊了他的名字。赵尘刚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叶锦。
叶锦缓缓讲述出了一件很久很久之前的旧事。
她说：
自己和向南在生母出现之前的关系很好，虽然生母想带走她，而向南对老太太和叶老四透露了信息，导致生母跟叶家人扭打在一处……但那个时候，她也没对向南滋生出浓重的讨厌，更不是憎恶。
两人关系越来越狭窄，及真正走到尴尬境地是她念高二的时候。
初二三到高中之间，是开始知情知爱的年龄。
那时的叶锦因为生母的关系，对男女之爱启蒙得很晚不说，还封闭。可学校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同级不同班的一个男生很喜欢叶锦，开头还规规矩矩地写情书送花什么的，到后头，见叶锦既不搭理也沉默，就开始下课放学地纠缠了。
男生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更仗着自己是学校里的一霸，于某一日放学的时候和跟班的混混们堵住了叶锦。
人多势众，还逼迫她：
“其实我们俩挺配，你不也是家里面花钱来的？我也是！你不也经常罢课？我跟你一样。听说你还没男朋友，我正好也没女朋友，不如我们一起了吧，反正我看上你了，你今答应，或不答应都是我马子，不过呢，我可从来没听人说过‘不’字，要是听到这个字，我倒是能控制自己，可我兄弟……”
身后的高矮胖瘦顺声上前，似挑衅又似威胁地冲着叶锦挤眉弄眼。
叶锦在收到这人情书的时候，就有同学在一边说开了：“哇塞！她惨了，上次那三班的谁谁跟他处了几个月，就因为人跟男孩子走近了一步，把人打的……啧啧……真把自己当社会上的了。”
“没人管吗？”
“管？他哥听说就是真正混社会的，你说谁敢管？家里面又有钱，把人打得躺医院，承担全部医药费还付精神损失费，那女的敢说什么？”
好女不吃眼前亏，吃也吃不起。
虽说很想甩人一书包，但面对比她高了整整两个头的胖子，还有及他人……叶锦咬牙打住：“给点时间，考虑考虑。”
“还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
“诚意嘛……”
“诚意？跟着我就知道什么是诚意了。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别考虑了，看电影去。”
叶锦一阵恶心，但面上示弱：“我今家里有事，实在躲不过，要不明天去看电影？再说你花都没买，没诚意……”
这么僵持了三四分钟后，人终于点头放行。但在叶锦正准备疾步离开，人一把抓住她，“哎，也算是答应了，总得有个googye kiss吧？”
那些跟班起哄：“我老大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装什么装？还不赶快！”
甚至有人扬起手。
叶锦没办法，扯着皮肉笑了笑，拿手指头触了触自己的嘴巴再触上人的脸。人当她是害羞，总算是不计较放过了她。
这最后一幕被突然“关心”起叶锦并来学校接她放学的叶老四看见。
叶锦骂骂咧咧地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旁。
车门打开，一人下来对着她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扇得她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叶老四指着她，并喷口水：“不好好读书也就算了！这么小的年龄，竟还给我早恋？你表哥说得对，你是一天欠收拾就皮痒！”
向南表哥其实是玩笑话。
叶锦后来也知道。
但当时，面对着父亲的指责与巴掌，面对着周遭的指指点点……叶锦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生母跟叶家人扭打在一起的一幕，当时，酒店里的服务生、保洁也是这么交头接耳。加上想起生母被打的根本原因是向南多事……叶锦抹了嘴角就爬起来，书包也不要了，朝叶老四冷笑一声就返身跑了。
当年的叶锦因生世已经惹事生非得很让家里人头痛。
掉头就跑的她追上混混，对人说：“你想让我当你女朋友，没问题！你帮我教训个人，我马上就当你女朋友，马上陪你看电影！”
“别说教训一个了，就是教训一个班都没问题！”对方啪啪地拍起胸脯。
第二天。
在另一所学校念高三的向南中午被同班同学以“找你有事”的理由叫到僻静处，还没来得及挡住自己，先是一记棍子，接着拳头、腿踢……整整十多分钟后，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又掷了一棍子的人指着向南：“敢抢我老大的马子，不想活了！”
血染红了向南的衬衣，也淌开了好大一滩。
躲在一旁的叶锦其实有点害怕的。
可当她看见向南在人走了没多久缓缓爬了起来，又想起生母极尽狼狈的那一幕，想起被叶老四挥得轻重巴掌，想起……叶锦一步一步走到向南身边，蹲下，一半真担心一半假装：“表哥……”
向南勉力睁开眼没几秒，昏厥。
那段时间，叶锦有事没事总往医院跑，照顾得那叫一个贴心。完全不知道真相的向南还以为表妹是真正的对他好。尤其，当人正为自己无法参加高考在病床上嘶吼的时候，叶锦走进去，很坚定地看着人安慰：“表哥别灰心，这次错过还有下次，表哥最能干！”
于雪中送得不会是炭火，而是更冻人的冰块。
甚至是一把刀。
刀表妹继续照顾不知情的表哥，不顾自己学业的照顾，某一日还拿手直接擦掉表哥嘴角边的汤沫儿，让人一诧。
“表哥，我喜欢你……”
这把刀不是用来真正喜欢亦或爱人，而是杀。
向南彻底错失高考后心绪难平，父亲“没用的东西”辱骂又来，彻底丧失信心。那个时候他完全把叶锦的照顾看作是冬天世界仅存的一点温暖。
谁知道，是冻得彻骨的冰寒。
在向南即将出院的某天，似乎颓废的他终于面对起叶锦准备真相大白的笑脸：“表哥，人是我找的。”
向表哥不太明白。
“知道为什么吗？”她摸着人头上的纱布，很心痛似地皱起眉。
“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三番四次地出卖我还假惺惺！我亲妈被家里人打是因为你，我被我爸打也是因为你，我讨厌跟混混在一块却因为人答应帮我教训你所以在一块了，结果又被我我爸教训还是因为你！向南，你一个男的老管我闲事你让我恶心！所以我找人教训你，我知道你马上就高考，呵，我知道你爸多在乎你在这所重点的成绩，不能高考了吧？不怕不怕，我连中考都没过呢，都是拜你所赐的，不是你，我也不会看见我亲妈跟我奶奶对骂，多丑陋啊，多恶心啊？你也恶心。”
向南是个温和的人，几乎没冲人发过火。
正因如此，叶锦觉得他这个人没什么性格。
然而当时，当她看见向南突然空了的，空无一物的眸子，她害怕了，她退后一步，花了好长时间在心里安抚自己别怕……
最终定神的叶锦更狠地冲人一笑，她其实最爱就是笑，以前奶奶老抱着她，“我锦丫头的笑啊跟天使似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叶锦对着向南笑出月牙儿：
“可表哥你恶心我也喜欢你啊，哦，不是表哥，我们没血缘呢！咦，没血缘？没血缘是不是可以真正的喜欢你？可表哥你又让我恶心，我又不喜欢你了。”
人带着桃花般的笑离开。
尽管离开得浑身不适。
身着病号服的人一直盯着她看，自始自终从没有移开过眼睛，那双清亮的，清亮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只成了一滩死水并让叶锦从中看见自己，看见灰色瞳孔里放大了一张脸，哈哈镜似的丑陋的脸！
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重遇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