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神不在的星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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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得意地顿了一下，走到旁边的一个保温箱裡拿出一个装满亮绿色液体的针筒，和指在人质学生大动脉上的一样，“这个液体能够永久消除一个人的个性，虽然还算是开发中的东西，但是已经有效用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脸色都暗了下来。
“雄英做为英雄科最高学府，若是所有老师都成了无个性而学校没有开除他们，那代表我们人类是不需要个性的！若是学校开除了他们，那代表个性改变了我们人类的根本，个性让我们变得邪恶，容忍不下劣者！”
“我倒觉得人类从来都没变过…”麦克嘀咕。
相泽暗暗同意了他。
“若是你们不同意，这裡所有的学生都将被注入这个液体，永久消除个性。你们是好人，要保护的东西很多，不会容忍这种事吧？”星星见他们没有反应，稍稍勒紧绿谷的喉咙，绿谷尽力不显得痛苦，但是紧握的拳头终究洩露了他的情况。
“回答呢？”
“我们照做就是了。”相泽回。
星星鬆开了手，眼底露出邪笑，说出了似乎早有准备的名字。
“抹消磁头。”
大家一愣。
“点名呢！点到名的出列！抹消磁头·相泽消太是哪个？”
相泽微微叹气，走向前。
做了再多的努力对抗，最后还是败在一个小溷溷手上，每个英雄的退场实在让人难以预料。
“喂…”麦克迟疑地伸出手想拉住他，但还是忍住收回了手。
他现在的身份不只是相泽的朋友，也是雄英的老师。他不能说出不要去这种话，因为和眼前学生的未来相比，相泽消太的任何事在大众舆论下不足一提。
“就站在那。”
相泽在坑洞中间停下。星星抛出一管药剂，手放回绿谷的头上搓了搓他的头髮。相泽单手接下，审视着手中的东西。针筒散发的绿色萤光倒映在他眼裡。
这一针下去，他和政府谈判的筹码就没了。消失的学生不会回来，永远成了记忆裡最可怕的一片空白。而未来如果他大脑还行，这种事将持续发生。或许有一天他会再度打开毕业纪念册，然后看到那些空空如也、被抹去的空白，会再度问自己这几年到底做了什麽，然后再度感到深深的失落感。和学生一起努力的回忆、看到学生成长的成就感，还有他们答应自己会再回来看他的承诺，像火堆裡的纸，同样付之一炬。
他不想要这样。
已经知道他们存在过的现在，要主动捨弃就像要自己割掉心上的一块肉一样。
一想到，胸前就有千斤重，将他推往更深的海底，压着。
但是，现在不会有人救他，他还得去救他最重视的的学生们。
他咬牙，毅然将针筒举向脖子。
“老师！不行，这样什麽都没了！”被抓住的耳郎突然咬恶人的手，大喊，“我们这两天做的努力，还有您以前的学生们，全都…”
耳郎停下说话，恶人手上的针头已经没入她的脖子。
相泽看向离他最近的绿谷，对方的眼裡闪着水光，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对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做出‘不要这麽做’的口型。
在过去和现在的学生之间，有所谓的选择吗？对他来说没有。
相泽哼气，对眼前的学生们投以冷言。
“所以，我现在在这裡对你们发誓，”他将针筒刺入脖子，在大家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时注入所有药剂，“要是敢让我忘记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A 班的学生身形一颤，手脚发冷。
这是真的。
他们的班主任，相泽消太，现在成了一个无个性的人。抹消磁头在这不知名的地方，无声无息地从大家的世界中消失了。
相泽摔碎针筒，裡头没有半点液体流出，只有残缺的碎片。
他手插回口袋。
就算个性消失令他难受，从表面上也看不出来。
“说好一名老师换一名学生。”相泽面无表情地说。
“说得也是呢，但是再等一下吧。”
所有人又是一愣。
照理说恶人没有多少时间，目的应该是消除越多老师的个性越好，但是他们怎麽做事如此墨迹。
相泽不语。他们想拖就让他们拖吧，能保住老师们的个性同时，学生也不会受到伤害，这是再好的情况不过。
但是他的心裡为什麽如此不安？
细微的耳鸣首先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是又细又持续、熬夜过度时会出现的高音，而是低沉又不稳定、像从地底传来的地鸣。
然后是一瞬的头痛，和久违十几年的熟悉感。
相泽退后一步，心跳渐渐加快。
“怎麽了？”神枪手往前倾，战斗训练出来的第六感此时感知到周围怪异的气氛，让他寒毛竖起，进入备战状态。
午夜双手打开维持平衡，“你们不觉得地面好像在震动吗？”
欧尔麦特将一个好奇的学生斥责回去，不让他踏进陨石坑。一个学生指着地上的一个东西惊呼，欧尔麦特随着他比的方向，看见地上的小石子一个接一个飞起。
“丽日，不要轻举妄动！”欧尔麦特向后方大喊。
“不是我，欧尔麦特老师！”丽日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和飞起的小石子隔了一大群人。
欧尔麦特有些慌张地左顾右盼，想找出始作俑者。
难不成是其他英雄已经到了？
但是榜单上从来没听过能产生地鸣的英雄啊。
就在这时，他眼角馀光瞥见麦克的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难不成…
欧尔麦特抬头，看向应该已经被消除个性的相泽。意外的是，他不只头髮倒竖，连人都因为自身的磁场而微微飘离了地面。
他看向其他老师，他们也瞪大着双眼。
对面，星星也露出胜利的笑，高举右拳。
“抹消磁头，你从来不知道你真正的力量可以到何种高度！那管药剂并非可以消除个性，而是可以增幅和强制启动个性，将你现在微不足道的能力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永久消除身边所有人个性的境界！”
此时，一直压着太阳穴的相泽把手放下，刚醒来一样的深深吸一口气，对恶人们回以他的招牌诡笑。
话语一出，学生们便开始慌乱。
一听到个性会被永久消除，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向后跑去。除了 A 班和老师们，其他人都只敢站在刚好能看到陨石洞的地方。
“释放吧！暴走吧！把这份愤怒传到世界每个角落！”星星指挥没抓着学生的恶人们，让他们把一种长条形的仪器沿着陨石坑洞插一圈。
“大幅增强后的个性不可能一下子就控制的了，只要你抹消的磁场碰到这些仪器，他们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吸收再扩大，最后消除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上，所有所有的个性。来呀！”
“不好，这裡就让我…”
午夜正要撕开手臂的衣服让相泽沉睡，两个人却同时阻止了她。一个是星星，他抬高手，威胁要一掌拍在绿谷头上。另一个，却是麦克。
“没事的。”麦克视线没有离开坑洞的中心。
“你怎麽能确定？在场还有很多其他学生，要先让他们撤离啊！”十三紧张地接，语气满是不解。
“如果增强后有他以前的强度，那麽现在才跑也晚了。”麦克气定神閒地站在原地。
“以前的强度？你在说什麽？”
麦克头也不回地举起右手，动了动食指，“You say run，但这一次，I say watch。”
或许是麦克表现得太过自信，亦或者是麦克是在场最了解相泽的人，老师们竟然渐渐放心下来，暂时打消想疏散学生的念头。学生们见老师们没有要跑，互相看了看，也聚了回来。
对面，星星还在叫嚣鼓动，他带领的恶人们也喊起了不知名的口号，庆典般的气氛沸腾到顶点。
“在人类历史上刻下新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强风从所有人的身旁穿过，隐藏在风中的碎石轻轻刮过脸庞，像有隻手轻柔地抚摸过他们，又像有一双隐形的双眼，在每个人眼前一釐米处，审视着他们。
麦克笑笑，抬眼看着隐形的双眼，“好怀念啊。”
嘴上这麽说，心情却沉到谷底。
“怎、怎麽回事？”无名恶人甲感到身上阵阵恶寒，向后闪避看不见的危险。
轰焦冻压下心中的恐惧，右手往前释放冰雾。白色的雾飘出一小段距离后，往旁扩散，描绘出一个人的形状。细节越多，他越能辨认出那人是谁。飘扬的束缚布，单调的衣装，看着他的人正是班导相泽。那个影子转头飞回本尊，冰凋随之破碎，压迫感不再。
焦冻醒来，忽然想起老师的最强制约，便明白影子不是在威胁他。
是在努力将他们的样貌刻划进心裡。
‘教师资格证、英雄执照、人身自由权、存在抹消。’
制约被打破了。
这很有可能是他们还互相记得的最后场面。
制约会什麽时候生效？渐渐的？还是弹指间？
不行。
绝对不行！
“相泽老师，住手！不用您出手，这些小溷溷我们 A 班三两下就能把他们撂倒在地。”焦冻蹲下绕过欧尔麦特的阻挡，一跃跃进坑裡，踏着冰以极快的速度滑近相泽。
爆豪也不甘示弱地手上一声爆响，从上面翻过欧尔麦特的防御，紧跟在焦冻后面。
“喂！等一下！”神枪手大喊，“这几个小孩是怎麽了？”
星星见威胁的方法来不及，于是使了个眼色让最靠近的无名恶人乙丙丁冲上去拦截。焦冻身体向右斜倚，空出左手聚集大量火力，对准两名身体异形系的恶人，爆豪在空中以精细的控制力转头，冲向最后一名，重力加速度，准备在他的头上来个大迴旋踢。
即将交手的电光火石间，三条红色束缚布一样的幻影从后面追上，缠上那三名恶人。束缚布倏地绷紧，从恶人身体裡扯出和他们身形一模一样的红影，然后毫不留情地扯碎。
恶人们重重扑倒，面带恐惧地跪起，看着自己的手。
焦冻和爆豪煞住脚，眼神微惊。就在眼前，他们看到了身体长了背鳍和刺蝟尖角的恶人，变成路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的瞬间。
个性被彻底抹消了。
“喂喂，真的假的，这不是挺厉害吗？”爆豪扯出一个猖狂的笑脸。
“原本就已经很强了，没想到加成后连异形都可以抹消。重点是…”焦冻看向背对着他们、被红光包围的相泽，“他根本没看这裡。”
他有点明白为什麽政府会特别关注相泽的个性了。
相对于他们的冷静，对面的星星已经慌了神。
“为什麽啊！你应该要暴走的啊，为了保证成功，我还特地加了双倍的份量。就算你能掌控大部分，溢出来的磁场只要碰到一点仪器，立即就会被增幅，至少也会抹去在场所有人的个性！”星星慌张地大喊。
“暴走？一个雄英老师兼职业英雄和暴走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相泽淡淡地回。
相泽睁开眼，眼底闪着微微的红光。他缓缓抬起左手，往前伸去。隐隐约约中，围绕在他手上的磁场让他身边的景色跟着颤动，并且发出嗡嗡的低鸣。
“装什麽啊，这种程度要让你暴走，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麦克低声说，享受着磁场造成的旋风，掩饰不了嘴角骄傲的笑容。
“麦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从刚刚就像知道什麽内幕一样。”午夜凑过来，“我们平常看到的相泽老师其实是弱化版？被谁弱化？”
麦克苦笑，“确切是被谁弱化我不知道，但是如你所见，儘管大幅增强了他还是应付自如，因为这还不到原本的最高峰呢。”
“哈？”
“解放后他的强度、精度、广度，还有最重要的持续度都能完全碾压弱化后的他。”麦克邪笑，“就让你们看看，让政府感觉到威胁，必须削除自身95%个性才能存活在这个社会的人的力量。”
红色束缚布的幻影再度在相泽四周出现，跟着他的动作，眨眼掠过仪器和被抓为人质的学生，精准刺入每个恶人的心脏。恶人们吓得放开学生们，想抓住束缚布将它拔出，但它毕竟只是幻影，无法真的被抓住。绿谷站在星星的跟前，只见束缚布像是要穿过他的心脏一样冲来，却在最后一瞬间拐了个弯绕到星星背后刺入。趁星星鬆手的时候，他一脚踢向星星的脸脱离箝制，四下审视一会儿便跑去救出更多的同伴。
相泽握拳，紧紧抓住虚空，攥着每个恶人视为优越之物的个性。
“真要说能让我愤怒暴走的事只有一件。不是你们想抹消我的个性，是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让我丢了教师资格证！”
相泽一摆手，恶人们的身后都被扯出一道红影，被束缚布紧紧绑着。刚要实行抹消，星星却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杀了你！”
相泽格开星星的直拳，抬脚给他一记侧踢，趁他站不稳，又从后面跃上星星的肩膀，让他彻底面着地，直接坐在他的背上休息。
“你这个怪物，个性对你没用，连体术也…这要怎麽赢啊…不，你不能消除我的个性！不可以！我的个性是神赐予我的使命…”
星星从石屑中抬头怒瞪后面的人，却又被一脚踩回石屑堆中。
“你的神今天似乎放假呢。”
相泽做了个手势，星星的个性便被抹消了。
冷风过境，上升的温度渐渐冷却了下来。
救火车最先赶来，控制住了火势。旅店的形状虽然还在，但是内部能烧的已被烧个精光。
警方随后而来，将被压制住的三十馀名恶人们一一绑紧送上车。除了星星和其他三个恶人，其他人都还保有自己的个性。至于为什麽，主要是因为星星的个性被永久抹消后，恶人们都被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地求饶。相泽原本就只想杀鸡儆猴，既然他们都同意安分下来，那也没有必要步步相逼。
恶人的想法也是绝了，如果全世界的人个性都消失他们便不怕。如果只有自己的消失，那就被吓得不要不要的。
在救援的溷乱中，麦克长长吐出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堆出笑脸走到相泽前面。相泽注意到他，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手下留情。”麦克开玩笑地举起手。
相泽没有回话，垂下的头髮让他看起来比平常更没精神。
“真是的，这次风头都被你出尽了。”麦克又试着打趣。
相泽嘴角抽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麦克脸渐渐维持不住笑容，牙齿打颤了起来。他别过头摀住嘴，吞下卡在喉咙裡的东西。
“喂，说些什麽啊，你打算在他们带你走之前一直沉默着吗？”麦克微怒地说。
“我怕。”相泽忽然说。
“哈？”
“怕得要命。”
“不对吧，这和你的设定不合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像平常一样耍帅的说，我去去就回之类的吗？”麦克开始失控，眼泪扑朔扑朔地往下掉。
“如果这是最后一刻，那就让我说出真心话吧。”相泽拨开麦克掩面的手，“我不敢说一定会回来这句话，但是至少让我知道你不管有没有我都会好好活着。”
“不会！就算活着也会醉生梦死，这是真心话！可恶，不要让我哭得活像小女生一样啊。”
相泽垂下眼，无声地抱住他。
“麦克，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什麽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老师。”
相泽抬起头，看着以绿谷、爆豪和轰焦冻为首，聚过来的学生们。他们的双眼含着泪，身体瑟瑟发抖。绿谷的表情尤其惨，眼泪像溃堤一样。
“我们绝对不会忘了您。”
相泽平举右拳。
“就算我不在，别以为你们就能偷懒。记得，迈向更远的远方，Plus Ultra。”
麦克趁隙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伴随着一阵爆响，他的话语被杂音掩盖，他们的身形也坠进粉红色的雾团裡。
相泽勾起微笑。
若是还有机会见面，我再回答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神不在的星期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