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星际网络游戏》樱桃点心

25、第 25 章

　　程幕岚不肯让方至然离开，拽他坐到自己身旁。虽然他受了重伤，力气却丝毫不减，似乎失去一只胳膊这样严重的伤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方至然挣扎两下，见无法挣脱，也就不再做无用功。
　　这就像是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非得缠在一起，黏黏腻腻的，让方至然生出更大的厌恶感。
　　他不喜欢这样，连给自己设定的温和好医生的人设都装不下去了，一脸淡漠地坐在程幕岚旁边。

　　程幕岚不仅像幼儿园小朋友，还是个话唠的幼儿园小朋友。
　　他话唠得也很广泛，上一句是哥范特天体理论并不适用于第五宇宙原理，下一句就接上了漂亮的当红影星费丽特.斐乐，严肃方正的科学和流转坊间的八卦之间衔接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方至然并没有接话，他默默地听着程幕岚吹水。对于费丽特.斐乐他并非完全没有印象，毕竟那是星际网络代言人，只要连上星际网，就能见到费丽特.斐乐笑盈盈的虚拟3D影像。
　　至于哥范特天体理论，方至然显然更感兴趣。在他就读博士时，曾经将医学和哥范特天体理论进行了无缝结合，为此还洋洋洒洒地写了篇论文。这种出格的跨界sao操作很荣幸地让他获得了导师冷眼一枚。
　　------这也算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唯一一次突破“人设”吧。

　　程幕岚话唠得并不算严谨，自言自语的好几个宇宙原理里就有许多学术上的小错误，但是无伤大雅。不过到了后来，程幕岚接连说了几个错误，譬如将宇宙第三原理和第一原理混淆了条件等，之后又提到争议性的话题，譬如说进行空间跃迁前后，空间跃迁前的人将永远留在跃迁前的时空之类成为一个死循环。
　　这就绝对不能忍了！
　　方至然忍不住反驳回去。他长于思考，除了人设所需，一般很少说话，但说出的每个字都落在关键点上。这立马激起了程幕岚更加热烈的辩驳。
　　两人激烈地“讨论”很久，最后程幕岚终于乖乖地败下阵。这时，方至然才发现，程幕岚的胳膊已经“长出来”了。

　　方至然第二天一早醒来，程幕岚已经不在地下室。
　　他起身到盥洗室洗漱。
　　这是地下室隔出的狭小空间。黯淡昏黄的灯光里，他埋下头洗脸，抬起头，水珠成串地流下去。钉在墙壁上的镜子早就年久失修，看上去随时可能砸下来。方至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削瘦的青年，脸苍白如纸，下眼睑竟然是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黑痕。

　　不对，并不是他！
　　是镜子！
　　长年在地下室，镜子上不知是什么黑黄的污垢，镜面斑驳，那些黑痕大小不一，隐在这些污垢之中。

　　是什么？
　　方至然淡淡地掠过这个念头。
　　可能是拍死在镜子上的蚊子血，或者是什么东西氧化后的痕迹。

　　水从刘海凝结成珠，坠到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灯光忽地闪了闪，原本黯淡昏沉的光线暗下去，仿似油尽灯枯。
　　方至然蜷起指尖，盥洗室如刚沉下去的夜，莫名的压抑灌满了整个房间。
　　面前斑驳的镜面闪了闪，厚沉的污垢脱落，黑色的斑痕消失不见。一面光洁干净的镜子齐整地钉在墙面上。
　　方至然盯着镜子，镜子里的青年，头发墨黑，肌肤苍白，淡漠地看着他。

　　和他的长相竟然一模一样，但不是他！

　　“你是谁？”
　　镜子的青年冷冷地看着他，
　　“为什么把我拉进这个世界？”
　　青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青年忽然抬起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向镜子的左侧。方至然看过去，镜子的边角上，是个男孩。
　　随着他目光的转移，镜面突然也移动了方向。就像是摄像头移动，焦距对准了那个男孩。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但是，可怕的是，他被绳索捆绑，扔到个巨大的铁锅里，铁锅的下方是熊熊燃烧的炉火。

　　“不！”
　　“放开我！”
　　“妈妈快救救我！”

　　“亲爱的，你还是跟你那个痨病鬼妈妈一起死吧。”
　　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恶毒地诅咒着。

　　男孩大声哭泣起来，铁锅里的水开始冒出了热气。男孩那张漂亮白嫩的脸上满是泪痕，大大的眼珠惊恐万分。
　　“不，爸爸，快点救我。”

　　“啊哈，”女声打断了他，“你的父亲。”
　　“有了我，他可不会再看你一眼。你这个蠢蛋。”
　　“你向他告状我欺负你。可惜你的父亲实在太为我着迷，他怎么舍得为了你这个蠢货而放弃我呢。”

　　男孩惊恐极了，这时候，桌椅被踢倒，一个男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丹尼斯！不，”
　　男孩冲着爸爸叫起来，“爸爸救我！”
　　男人急忙将男孩从水里捞了起来，紧紧搂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一个女人背影出现在镜子里，“蠢货！”
　　啪地一声，男人被女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女人侧过脸，露出脸蛋，长发掩映着雪白的肌肤，真是漂亮极了。
　　“啊，看来你还是更加喜欢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么我只能离开了。”

　　男人立刻抛下了孩子，抱住了女人，“不，亲爱的，你可不能走。”
　　女人嘻嘻笑起来，得意极了。
　　男孩抬起脸，漂亮的小脸挂满了泪痕。他的肌肤被热水烫出了水泡。可是却只能小声呜咽着，不敢哭出声。

　　镜子里的一切消失了。
　　依旧是斑驳脱落的镜面，厚沉黑黄的污垢，一串串指甲盖大小的黑痕。
　　盥洗室里灯光昏暗，除了水龙头哗哗流下的水声外，再没有其他半点声音。
　　仿似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