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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于是被逮了…… ...


  •   “暑假你打算怎么过?”

      江遥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急着回答,顾北其这样随口问了一句,后面又渐渐觉出了点不对劲:“对了,你不上学是吧,那么小就出来挣钱你爸也不说你。”

      “挣钱?”江遥没反应过来,“挣什么钱?”

      “就,你在松源这边上班了,不就会给你发工资的么?”顾北其看他一脸懵的样子,很不可思议,音量都提高了:“靠不是吧——老胡连工资都要扣你的!你这你……你还是未成年人。”

      为了不让他继续令人头疼的瞎逼逼,江遥决定主动澄清:“挣的,他说给我工资,签了字的,不是非法雇佣。”

      “挣得多不多?能拿多少?”

      “你……”

      江遥不明白让他突然兴奋的点在哪,还是如实说了,结果顾北其的反应很让他鄙视:“哈。”

      “你笑什么?”

      男生心里有了底,得意地又躺回烤得火热的椅子背上:“就比一下,好像是我赢了。”

      ……幼稚。

      江遥眼里的顾北其,有时候真的是挺神奇的一个人。

      时而肆意时而靠谱,像是春末里那一场卷走了落花的雨,缠缠绵绵地腻乎着你,刺激你的五感,一点点卸下你的防备窥探你心里的想法。他可以润物细无声地靠近,可等你察觉到他的意图时,他又把伸出去一截的爪子又抽走了,不肯越界,偏要勾着吊着让你主动出击。

      江遥的五感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相当精准灵敏的,甚至远超于同龄人。可问题就在于对方那根天线的信号时常不准,不知是不是由于其他外界元素分走了一部分心神。但江遥自己说闲也闲,冷静下来去细细回味这人和自己相处的点滴,心里也有了另一番滋味盘旋不去。

      初见时这个人会碍于身份和情面带着三分敬畏追随他,保护他,那里面有几分别样的心思暂且不提,起码江遥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一份真诚。

      现在逐渐的变了。

      江遥在用一种无形的方式捕捉那零落在四处的雨水,把它们聚拢,拼凑出一个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那他想比就比吧,图个开心。

      在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陪着,看一看这人眼里一直以来的风景,做他们想做的梦。

      “你跳舞到底跳了多久啊?”那人懒洋洋地问。

      江遥心里默默叹气,还太早,不是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把这些事留到更久的以后。

      “真的不能看看吗?”

      “不能。”

      “我又不乐你……”

      江遥站了起来:“除非哪天我被你逮到,那就看你运气了。”

      “哇你还没红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就这么嚣张的吗?”

      顾北其还是不想起来:“那我运气真心不好,暑假我就出去转了,估计得走个个把月。”

      “正好。”江遥无所谓,“暑假我也不在家。”

      “你去哪?”

      “不知道,看我爸安排。”

      “安排你去跳舞吗?”

      “不是,应该是安排找谁寄养我一个月。”

      “……”

      顾北其边笑得抽气儿遍伸手去拽住他衣服角,整个人借力直起来:“你怎么把自己说得跟你家那小猫一样。”

      “比起猫来我比较好养。”江遥扭头,瞥过去一眼,表情毫无波澜:“不信,试试?”

      顾北其愣了。

      大概是不满他的反应,江遥随后拨开他的手走了:“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太草了。

      顾北其回去之后挠了快一宿的脑壳,依旧没闹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想着想着他就跑偏了,心里列举了一百种江遥和猫的区别,后来又发现这两者本质上其实区别一点都不大。然后又把这两者揉在一起做思维拼图,拐了个山路十八弯,脑电波成功的绕去了另一个星系。

      顾北其一直觉得江遥这小孩儿也蛮特别。

      也不知道他与人交往时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谦虚低调这类中华传统美德到了他那愣是成了个屁,偏偏那张小脸儿就是让你嘲讽不起来,有时候顾北其觉得自己看着他就像猴子望月,捞也捞不到,较真气死爹。

      闹鬼事件耽误了他太多时间,最后半个月,手头上的工作越来越多,他照例在琴房泡着,江遥的教室和他隔着两层楼,没法捕捉到丁点动静。

      手机搁在一边,旺旺上不断有人找:老板最近接活吗?

      他落完最后那一段音,提起铅笔头在自己的谱子上勾了几笔记号,然后回复:还能接半个月,有意再联系。

      门外忽然有风声钻进来。

      顾北其抬眸,用余光去瞄门上的玻璃小窗,匆匆掠过的一道影子让他心跳渐快。

      顾北其渐渐开始期待。

      他和江遥两个人的练习时间相隔一小时,他因为要借助这台琴工作,时常呆得晚一点,江遥跳舞倒是准时准点的,偶尔他俩正好从楼梯口遇见,也会一起走一段路。

      防火防盗防流氓,江遥还是不让他近身。

      认识这么久,顾北其居然真的一次也没能逮到过他跳舞。

      他伸了个懒腰,把改好一半多的谱装进包里,琴房霎时安静下来,踮脚溜到后门扒头,似乎真的是有人活动的声音传来,顾北其低下头,门框后面不久就过去一颗男人的脑袋。

      “……”

      那个面相凶恶的舞蹈老师,今天的课按理说早就结束了啊,他过来干嘛?

      舞蹈教室的门也从里面反锁着,男孩子的头发扎的高高的,精致的侧脸和下颚一览无遗,上面还挂着运动过后冒出的汗珠。

      基本功练了一堂课,又跳完两个独立剧情,已经快要到学校门禁的时候了。窗外的树林间隙露出一轮红日的影,屋里没开大灯,却十分亮堂。

      外面吵吵嚷嚷的,一队从窗前经过的学生手里拎着乱七八糟的物什,看起来像演出服和道具一类的东西,嘴里还大声侃着台词。高二临近结束,这段时间几个艺术班除了音乐班之外,都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看演出,这个闻名全校的佛系班级更是一点想要抛头露面的欲望都没有。

      白昊景站在楼道口,看着这些孩子们练。

      学播音主持的小女生们个个颜值爆表,身材没得挑,看架势应该是在这排练舞台剧。江遥趴在窗前听了一段,跳了一下午也有点饿了,于是边听边吃江盏给他带的小面包。

      顾北其从房里溜出来,楼内的三个人保持着诡异的默契,注意力全放在了外面的动静上。

      江遥最先注意到屋外的动静。

      盯梢那人,果不其然今天也在这里。

      一阵成年男性鞋子摩擦过地面的脚步声,白昊景站在原地犹豫半晌,拉开了门把手,屋里空荡荡,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捡起地上落下的那双芭蕾舞鞋,怔了一下。

      白昊景警惕起来,再次巡视了一圈屋里:“……小女孩?”

      屋外,江遥正无声地站在他身后。

      幽灵一般。

      白昊景转过身去那一刻毫无心理准备,他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后,幸亏江遥一头乌黑长发没有放下来,要不这搁谁身上受的住……

      “你是谁?”

      “教师家的孩子?”

      江遥没打算说话,伸手过去讨自己那双舞鞋,白昊景拎着打成结的缎带递过去:“学了几年了?”

      江遥想了想,比划了一个数字“8”的手势,然后他就从这老师眼里读出了怜悯。白昊景当然不是在意他学了多长时间——他也把这孩子当成哑巴了。

      “我的钥匙谁拿走的?”男人松了口气,往窗沿的方向一靠,“找人调了监控,当天就你们两个,我没找你俩麻烦已经仁至义尽了。还编了个什么弟弟来溜谎……”

      “借场地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找我讲,真当自己玩小特务把戏呢?你父母叫什么,明天叫来我当面和他们谈谈。”

      江遥当然不知道天.朝老师有个通病:一言不合就叫家长。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他破天荒地没有使手段逃跑,或许是早就知道要有这么一天,然而他也有底限:做错了事情他认罚挨训都可以,扯上家里人那是断然不行的。

      他已经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不可以再给江盏添任何麻烦。

      “不说”白昊景眼神犀利,他直起来身子,江遥瞬间被投射下来的黑影包裹,成年男性十足的压迫感令人胆寒。

      “那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

      话剧小分队的领导不顶用,分歧从第一句台词念出来之后就没断,穿着华丽戏服的姑娘们很快把排练变成了撕逼战场,又掀裙子又踢鞋的。顾北其越看越无聊,准备离席去逛逛其他片场。

      然后他就被楼上一阵地震一样的动静给吓了个半死。

      “诶我操。”顾北其条件反射拔腿就跑,冲到楼道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是地震……这分明是熟悉的斗殴声。

      咣当咣当的,□□在墙上地上砸了个来回,厮杀的场面想必十分惨烈。

      顾北其汗毛倒竖:“小、小……小江遥。”

      马上就到门禁了,脚步声和撕打缠斗的动静在顾北其头顶一直瞬移到教学楼另一侧,看样子是在追打,战场应该已经逐渐偏离到了大楼另一侧的出口。

      已经冲出大楼的男生扭头往另一侧的后门跑去。

      顾北其边跑边喊:“江遥江遥江遥!!”

      楼上的江遥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歪歪斜斜地想要逃出去。

      身后跟着脸上挂了一片彩的白昊景:“站住!”

      耳朵差点被这一声嘶吼喊聋了,江遥腿一软,剧痛几乎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什么东西都打着重影,额头上的冷汗直接流下来模糊住了视线。

      可他身上,除了一条已经不能动作的左臂外,根本毫发未损。

      白昊景压根儿没想动武,况且对方在他眼里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本来只想吓唬一下,以为一个擒拿就能轻松制服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居然会遭到如此剧烈的反抗。

      都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还能被他跑掉,刚刚这孩子如此狠绝的一招几乎让他方寸大乱。

      马上就要摔下去那一瞬间,前面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接住了他:“江遥!”

      江遥不知道自己被人拖着走了多远、带到了什么地方,他保持着仅剩那一丝理智狠狠掐住自己左臂,顾北其带他躲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车棚深处,刚刚放手,江遥就托着那只胳膊狠狠一扭,骨头摩擦出的恐怖声音让顾北其险些晕过去:“怎么了?手怎么了?!”

      “我看看我看看,别动了!”顾北其差点被他那一扭给吓疯掉,立马把人按住:“他把你手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他痛成这副样子,浑身痉挛,死死咬着嘴唇,把那处咬得发白了,牙缝中间渗出血丝。

      那里的关节复位后,江遥才慢慢松口,浑身无力地垂下头去。

      “脱臼,没大事。”顾北其检查的时候江遥本想推开他,无奈使不出力气,手只虚虚搭了一把又很快滑下去,说出来的话云淡风轻:“安回去了。”

      顾北其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跌宕起伏的心情,颤抖着搂过去:“……疼?”

      “不疼了。”

      骗人。

      左臂几乎无法弯折,虽然接上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缓过来,被生生扯掉环的疼痛顾北其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有人居然能受着这种剧痛把胳膊自行接上,活活承受第二次折磨。

      “你对自己也这么狠啊!”

      他不知道现在是该心疼江遥做事太过冲动狠厉,还是该气愤那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成年人。

      白昊景找到他俩的时候,被顾北其瞬间冷下去的眼神瞪得手足无措:“她……”

      “还有脸追来?”

      江遥现在还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虚弱地歪在他肩上,顾北其目眦尽裂:“这么下死手对一个孩子啊,你他妈还是个人?”

      江遥的眼睛被这句话震开了一条缝。

      除了水库那次,他几乎没见过顾北其生气。

      这样一个素日耍不正经、嬉皮笑脸操心过头的男孩子,身上头一次冒出了慑人的戾气。

      如果面前那人再走进一步,江遥能预料到顾北其也许真的会动手。

      白昊景无法辩解什么,即使他当时只是想制住这孩子并没有真的要伤害他,但等到江遥真的挣扎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反应过来,这孩子就已经使出蛮力断开了一条胳膊。

      他几乎被这种类似于壁虎断尾的疯狂行径吓傻了,说什么都不敢再按住他不放,震惊之中撒了手,生怕江遥出什么事,只能一路追着过来。

      蹲在墙角的两个年轻人依偎着,大一点的那个眼里直冒火,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兽,拳头攥得死紧,另一只手死也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如果再打起来,双方都讨不到好。

      白昊景主动退后一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看手要紧,先送她去医院……”

      顾北其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就扑了出去,“我他妈今天非得让你——”

      “哥……”

      处于爆发边缘的顾北其被这么一声拉回了神智,江遥目光澄澈,顺势就这么唤了出来:“哥哥。”

      顾北其愣了,白昊景也愣了。

      不是哑巴,也不是小姑娘,这分明就是男生的声音。

      ……这是他那所谓的弟弟?

      “……诶,乖遥。”青年眼里的戾气瞬间褪去,松开手里攥得死紧的那人衣领,蹲下去一把把角落里的男孩子打横抱起来,掠过原地错愕的男人往外冲:“不怕,哥带你去看看伤。”

      “不怕,走。”

      江遥的眼睛安心磕上了,临关机前还不忘叮嘱他:“别叫我爸来……”

      “嗯不叫。”顾北其下巴贴着他额头,蹭了几下舍不得放开,“你乖乖听话,不喊江老师来。”

      眼前所有物像早已随着江遥刚刚那一声被洗得发白了,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怀里的那一份重量贴着他的心脏,被清晰地感受到,化成一股热流,压进了中间的缺口,填补得满满当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于是被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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